这一夜,城里百姓睡的不安稳。
    兵刃交击声、削肉惨叫声断断续续响彻整整一夜。让无数床榻上的眠者,不时从梦中乍醒…
    城中孩儿的哭啼,也没有停息过。
    没人敢打开窗户,对着外头说上两句。只是紧抱着怀中小娃,嘴里碎碎轻唱着童谣,希望能把这恐怖的气氛,驱赶一二。
    奈何…
    叫声实在太过凄惨绵长,更是尖锐刺骨。就如一把利刃直直穿过房舍的门墙,刺入每个人的耳中。
    天微朦
    没人打更,唯有鸡啼…
    城中门店少有营业。随处可见的血迹,残肢,让准备出门扫雪或扫血的店家,望而却步,又无奈地关上店门。
    此刻还敢在岳阳城内行走的路人不多,除了问天、纯阳两院弟子外,就剩下抬尸的劳力和快马疾奔的信使。
    马跑的飞快,是去岳阳楼。
    抬尸的劳力走的也不慢,因为他们背上的尸体几乎只剩下骨头,所以很轻。
    西楼下的观星台
    尸体,不再像昨日那样摆得整齐,而是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
    周围哭泣的弟子教习少了很多。七位院长仍站在昨日那个位置,没有移动。一夜过去,他们似乎苍老了好些年岁,憔悴的脸容,遮不住悲凉与愤怒…
    “哒哒哒”
    一名教习打扮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到七人面前。
    “说吧…”吕随风动了动嘴唇。
    中年男子从年中掏出一张信纸念到:“丑时派出八百名弟子,亡六百五十,余者皆重伤。寅时派出两百教习,亡九十一,重伤八十八,二十一人成功送信。其中十七院闭门不见,五院礼请,皆拒援。”
    话毕,中年男子恭敬地曲身站着,等候指示。
    没人接话…
    七位院长只是看着远处,被背来的一具具尸体。
    尸体有的已经停放了大半日。除了浓浓的血腥味,还夹带着一丝恶臭,开始有苍蝇盘旋。如此多的尸体堆积,用不了几日便会产生尸疫。但从七位院长的举动来看,短时间内,恐怕是没有掩埋的打算了。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态度吧…
    “问天、纯阳的人,仍在外头…还要派人吗?”中年男子不忍问道
    “派…”
    “…”
    沙哑一字吐出…
    原被寒风吹散的杀意,又一次逐渐被吹了回来。
    风很冷,看来天又要下雪了…
    冷风,吹过院子,吹到凉亭,就停了。
    渗人的冰冷气息,生生止住了微风的脚步。
    是怨,是恨,是怒。
    十四个人,如十四根石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他们身上所散发的气息,四处乱舞,扰得寒风无处可去。
    他们在看着那间厢房,等着里面的那个人出来…
    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那间厢房里,有两个人。
    而椅子上却只坐着夏寻一个,还有一人是站着的。只因,站着的那人实在太大,大胖了。高七丈宽七丈,配上一身金装,和大金球没什么区别。小小的椅子根本塞不下他的半个肥臀。
    此时,这位胖男人的面容非常诧异,他指着桌面几本书册:“难道你真的不想看看?”
    夏寻摇头,微笑道:“不敢看…”
    “即便你能算到,但你没有辅证那都是空谈。”胖男人假装怒道。
    夏寻笑而不言。
    “小哥,这就太矫情了”胖男人继续说道。
    夏寻难为情地刮了刮鼻子:“不是矫情,是担忧。利无万金不换,所以我怕。”
    胖男人愣了一下,显然是被夏寻说中底牌了。但他立马又挤出笑脸说道:“哈哈…金某没说要还礼呀…”
    夏寻说道:“无商不奸”
    夏寻说得直接,胖男人上脸不由涨红,仍尴尬笑说
    “金某想换小哥一份人情…”
    “……”
    屋子外头的风,微微大了些。
    今日院子的娃娃们被安排到了瑶光院那头。整个玉衡院空荡荡的,只能看到凉亭下的那些柱子。
    来往的马蹄声、脚步声不时从巷子传来。随声带入的血腥味,变得新鲜许多。这意味着观星台上的尸体又增加了许多。
    风,越来越冷,天空逐渐飘下点点雪花。
    当第一片雪花飘入了玉衡院时…
    “诶…卡”
    那道门被人推开了。
    十四人同时眼睛一亮,二十八只拳头顿时一紧,那外散的冰冷气息霎时间凝结了空气。
    夏寻出来了,他静静地站在门前,看着亭下的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腰弯得很低很低,是大礼…
    但亭下的人,神色不变也不还礼,而是理所当然的受下了。
    行礼后,夏寻淡淡说道:
    “走吧…”
    “……”
    十五道身影,走过了那条沾满血迹的巷道,穿过了尸体堆积的观星台。带着血印,走上西楼。
    十四只大鸟,同时在西楼楼顶腾空飞出。在空中留下十四道雪痕,向西而去…
    冲散的雪花,飘落在几位院长憔悴的脸上,终于让他们有了一丝血色。
    吕随风翘起一道悲凉的微笑。
    “不用大人出手,是最好的…”
    纯阳观,东侧辅殿。
    常乐怀抱银剑,站在殿门外。他带着一贯地微笑,抬头看着天上飘落的雪花。
    一位纯阳弟子,在他旁微曲着身子,细声念叨着什么…
    城西问天经楼二层。
    两位中年男子面对而坐,一青一墨玉两把竹简放在桌子侧边。中间摆着一盘黑白棋局…
    “老曹,你要输了。再挣扎也是死路一条呀!”白子随话落下。
    “输赢不到最后一刻,都不可轻断…”执黑子的曹阁主笑说道,落下一子。
    “真烂!”白子紧接又落下,那人调侃道:“路都被我封死了,你还抵抗个啥呀”
    曹阁主没再落子,笑看着对面执白子的人一眼。便起手把棋局中的几颗白棋拿起,换成黑棋,接着笑道:“这不就有路了?”
    白棋者装着发怒的样子,指着曹阁主笑骂道:“诶!我说老曹,你别耍赖啊!你比我大个十几岁的,在我面前耍赖,你好意思吗?”
    曹阁主饶有深意地看着他:“局中的棋子,本来就不是白色的…”
    那人,没再笑…
    “……”
    “噹噹噹…”
    十二道敌袭钟声急促地从问天大山响起。
    这是强敌来袭的警讯!留守山内的问天弟子顿时大惊,顷刻间全数涌出经楼,往山下跑去。方圆数百里内,无数问天弟子闻声上骑,急速赶回。
    今天,留守问天的弟子不多,只有数百人。没人能想到,七星院居然会在这样的生死关头,还派人突袭问天。
    天上,十四只大鸟回旋。山下,十五道人影上行。
    数百把从山上跃下的麻衣铁剑,团团围住十五名闯山者…
    “缝…”夏侯快速往前两步,同时全身泛起红芒。一龙一象,两只巨大的猛兽显现身后。
    挡在前路的百余名问天弟子,并无退让。百剑横举身前蓄势,泛青芒。
    “结阵”那百余铁剑同喝同动,见朝天指。百剑青芒迅速盛起。
    “攻!”一声令下,百剑跃出,如倾盆倒水。
    “侯!!”夏侯朝天大吼一声,身后龙象瞬间暴涨数倍,近数十丈高大。发疯一般奔出,往前撞出。
    双方一语未发,直接开打…
    “咚咚咚咚……”
    龙象疯狂对着百剑暴突猛撞。百剑如狂蜂乱舞,在龙象周围迅速游走,扑刺。
    “停手!”
    “给我启开!!!”
    双方才兵刃相触,一声狂傲巨吼,便压过了铁器声响,响彻山间。
    顿时,让所有人为之一愣,连龙象的狂攻也迟疑了几分。
    “启开!”又是一吼
    这时,所有人都听清楚了这把嗓音。
    在问天之上,能如此狂傲的只有罗诀!也唯有罗诀敢如此目中无人地狂傲!
    所有人都不由得疑惑地往山上看去…
    刚展开的交锋,没过上几招就被迫暂止…
    正在冲杀的那数十把铁剑,不由得强停剑势,往上石道后退几步。
    “回”夏侯也随之喝出一声唤回龙象…
    “让开…让开…别挡道!”
    罗诀暴力的把堵在山道的人群扯开,白绣跟在他身后嚷嚷着。
    “怎么样?扛不住了呀?来找我们啦?”好不容易挤出人群的白绣,穿过夏侯来到夏寻面前,调侃道。
    夏寻尴尬地刮了刮鼻梁:“不是的…”
    白绣脸色一黑:“那你来找死啊?”
    “呃…来找个人。”
    “你居然有人在问天?谁啊?厉害不?”白绣瞪着大眼睛,惊讶地看着夏寻。
    “余冠川”夏寻淡淡道。
    一听这名字,在场所有问天弟子顿时吸了口凉气。
    白绣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巴,结巴说道“原来…尹天赐那傻子…是你和余师叔一起弄死的?”
    “……”
    这一下子,夏寻被说懵了,他完全跟不上白绣的思维跳跃节奏。连忙解释说道:“不是,是找他问点事情。”
    白绣这才出一口气,用手抚着胸口说道:“诶…吓死我咯…”
    “那你要上山?”
    “恩”夏寻点头。
    “那我带你上去。”
    白绣话音刚落,人群中就走出位执白色竹简的问天弟子,冷喝道:“夏寻是问天死敌!”
    白绣立刻瞪着那人,狠狠道:“关你啥事!曹老头让我来带人的!”
    “那请出示阁主手谕”那人鄙夷说道。
    白绣怒了,更狠一分,逐字慢道。
    “口谕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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