銮仪使府邸整个房间里的气氛,都冷到了极点。
    李斧的母亲还跪在地上哭诉着,李斧还是和以前一样面无表情,仿佛天塌下来,都不值得自己去恐惧。
    甚至,他的心里还有些小期待。
    他总觉得,即便自己真的要离开了这个地方,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或许,远离这里的一切,不但不是一件值得恐惧的事情,反而,还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这才是他能做到波澜不惊的原因。
    “爹,你若是真的要将我哥流放出去,那再加我一个吧。”李冉冉笑着说道。
    “你说什么?”銮仪使眉头一皱。
    李冉冉站起身,逼视着自己的父亲。
    “我说,如果你真的要将我哥送走,顺便将我也送走,你们依然可以做到眼不见心不烦,既然你只想要李成那一个儿子,何必还要管我呢?”李冉冉说道。
    銮仪使侧室听到这句话下意识止住了哭,接着疯了一样站起身,一巴掌拍在了李冉冉的脸上。
    李冉冉能躲,在她看来,母亲这一巴掌,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可是她终究还是没躲,任凭这一巴掌抽在自己的脸上。
    “你不许胡说八道!”銮仪使侧室已经要歇斯底里了。
    发配出去,其实和被赶出家门也没什么本质的区别。
    被赶出家门,或许还能活的很好。
    被发配到边疆,那就意味着九死一生了。
    更何况现在的灵武世界,还是一个多事之秋。
    “哼,既然是这样,那就都赶出去吧,我们李家,不需要武夫!”老爷子也坐了下来说道。
    他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山。
    刘玲听到这句话,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老爷子看着刘玲,皱着眉头说道。
    自己刚才的话刚说出口,刘玲就不顾一切笑出来,这不是对自己的嘲笑是什么?
    “我笑您,老而不死是为贼。”刘玲眼神一冷说道。
    “……”这句话说出口,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即便是李斧,也是脸色煞白。
    他转过脸看着刘玲,眼神中写满了震惊。
    “你说什么?!”老爷子勃然大怒。
    这句话,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
    銮仪使脸也沉了下来。
    即便刘玲是当朝土州同,她父亲是流城总督,封疆大吏,他也不配说出这样的话。
    毕竟,李家的老爷子,可是李家的定海神针,官从一品。
    她凭什么?
    “老爷子,您的话,让我感觉很是可笑啊。”刘玲不卑不亢,往前走了一步,脸上没有一丝害怕的表情,“姜国即将要和北楚开战,继续征战,您可知道?”
    “废话,我当然知道!”
    “那就是了,您要去打仗吗?您能杀几人?”刘玲冷笑着说道,“若没有那些你严重的莽夫,武夫,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您能坐在高堂之上,当你的大官?您能锦衣玉食,没有忧虑?您凭什么!”
    “刘玲,别说了。”李斧小声说道。
    “为何不能说?!”刘玲走到跟前,将李斧从地上拉了起来,“你可以向你爹下跪,也可以向你爷爷下跪,但是,不能在大是大非面前下跪!我走过不少国家,我听到过不少传闻,我听很多人说,北麓民风一向懦弱,不敢杀敌,不够彪悍,我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君子,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老人,肯定要说一句,这是儒雅,这是儒家思想,可是,这就是我北麓男儿懦弱的理由?”
    “女帝登基,北麓总算在灵武世界诸多国家中,扬眉吐气了一番,我佩服女帝的,不是她能做到今天这一步,而是她可以拿出肝胆气魄,用强硬的态度告诉别人,北麓,不可欺!”
    刘玲这一说,就没打算停下。
    哪怕,銮仪使和老爷子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若不是你们口中所谓的儒道,与人为善,我们何至于此?想要讲道理,不是不可以,但是想要让对方和你一起坐下来讲道理,就必须要有足够的武力!”刘玲盯着老爷子,目光如炬,说道,“老爷子,您口口声声,李家书香门第,那您能否拿出你圣贤的那一套,让北麓不费一兵一卒,巩固自己的地位?能够让北楚立刻放弃抵抗?你不能!北麓的脊梁骨原本是弯的,后来,被北麓数万士卒一点点抬起来的,现在,你还要继续将这一根脊梁骨压下去吗?”
    刘玲说到这,又笑了起来,目光冰冷:“您配吗?”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来人,给我拿下她!”老爷子简直都要被气疯了。
    当下,十几个家丁,还有几个修炼高手,凑了过来。
    李斧忽然将刘玲挡在了自己的身手。
    手中,浮现一把长刀。
    “谁敢。”李斧说道。
    “……”那些家丁高手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李斧,你敢造反?”老爷子问道。
    銮仪使也有些愤怒:“李斧,给我将刀收起来!”
    李斧惨淡一笑,无奈说道:“爹,爷爷,讲道理,我真讲不过你们,但是,我有刀,也只有这把刀,才能让我保护好我喜欢的姑娘。”
    “……”
    李斧提了口气,继续说道:“想要将刘玲拿下,就来吧,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这一刻,李斧身上气势,当真气吞山河!
    刘玲微笑着,感动着,然后哭了。
    她的手,轻轻搭在了李斧的肩膀上。
    这个男人,总算是彻底站起来了……
    徐前心里很不舒服。
    他生气说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不是说好了,咱们公平竞争的吗?怎么现在我连竞争的机会都没有了?哼,李斧,你抢走了我喜欢的女孩,也就算了,竟然还当着我的面你浓我浓!当真当我不存在?亏我还把我当兄弟……今天,我一定要打死你!”
    说完,他便提起枪,朝着李斧冲去,到了中间,忽然转身,一枪戳死了李家一个一重高手中期的供奉。
    那供奉满脸错愕,枪头已经没入了他的身体。
    “哎呀,不好意思,扎错了。”徐前满脸歉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下次注意点。”
    说完,拔出枪,又朝着另外一个供奉杀了过去。
    所有人都傻眼了。
    这徐前……
    到底在做什么啊?
    还是李冉冉先回过神,嚷了一声:“哥,我们陪你一起杀出去!谁敢挡你,斩!”
    李斧笑了一声,转过脸,对刘玲轻声说:“等我。”
    说完,便提刀入了战场。
    銮仪使和老爷子,彻底懵了。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这些年轻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在銮仪使府杀人?
    在太子少保面前杀人?
    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就在杀的天昏地暗时候,一匹黑马骑了进来。
    马背上,坐着一个穿着红色官服的宦官。
    “圣旨到!”
    看着銮仪使府邸一片混乱,他也懵了。
    手里拿着圣旨,都不知道该不该宣读了。
    “都给我停下!”銮仪使怒吼了一声。
    “李斧,徐前,冉冉,都停下!”刘玲也赶紧说道。
    众人也都立刻停了下来。
    李斧等人都有些好奇,看着那个宦官。
    宦官觉得,自己来的很不是时候。
    “要不,你们再打一会?”宦官笑着说道。
    銮仪使和老爷子两人赶紧跪下。
    “臣罪该万死!”
    李斧等人,也都赶紧跪了下来,一码归一码。
    在李家闹腾,和在圣旨面前杀人,是两回事了。
    闹大了,他们这些人,都要被满门招展!
    “李銮仪使说笑了,奴才,可是来恭喜你的,早就听闻皇上说,李家大公子骁勇,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啊!”宦官笑着说道。
    老爷子立即将这当成了对方对李斧的嘲讽,冷哼了一声,说道:“还请圣上放心,老臣定当,清理门户!”
    说完,还狠狠瞪了眼李斧。
    李斧笑了。
    笑的很苦涩。
    这就是自己的亲爷爷啊……
    李成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他觉得,这大概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原本只是发配,现在,李斧死罪难逃!
    “奉天承运,女帝诏曰!北麓北楚,即将开战,听闻銮仪使大公子李斧骁勇善战,其女李冉冉巾帼不让须眉,特令:李斧即日起,进入无声营,担任都司,官封四品,李冉冉为无声营千户,官封五品!钦此!”
    李冉冉和李斧两人,目瞪口呆。
    虽然,这还是要去边疆,可这……似乎是要做大官了啊!
    正四品,正五品?
    这……是多大的权利啊!
    两人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太好了。
    李老爷子和銮仪使两人,面面相觑,也没有办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李成如同霜打的茄子,面色惨白。
    这反转,是不是有些大了?
    此时,宦官又看了眼徐前和刘玲,说道:“巧了,刘大人和徐家少爷也在,倒也省事,一并听宣!封徐前为关口防御,刘玲升为守备,同为正五品!”
    徐前,刘玲:“……”
    这特么……
    是女帝中邪了,还是自己中邪出现幻觉了?
    等四人恍恍惚惚接过圣旨后,老宦官才看着銮仪使和老爷子,笑着说:“李大人和李銮仪使,当真是教子有方啊!可喜可贺!奴才还有别的杂事,先告辞了。”
    这样的话是夸赞。
    可对这两人而言,确实一种极大的讽刺。
    当真……是教子有方吗?
    “哦对了,李都司。”老宦官忽然回过头。
    听刘玲咳嗽了一声,李斧才回过神,知道这是在叫自己。
    “在……”
    宦官笑了一声,又严肃起来,说道:“肖将军托我带一句,若是皇城李家容不下你,就去边疆,拼杀一番,到时候,自己打造一个新的李家,又如何?!”
    说完,看也不看边上的銮仪使和太子少保。
    上马便走!
    (第二更,老步真的扛不住了,先去睡觉,脑子都浑浑噩噩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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