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堂里,郭文莺看许氏还要忙活,便道:“奶娘不用管他们,你坐下吃饭,一会儿等他们饿了,自然会去厨房找吃的。”
    许氏叹口气,端着青菜放在封敬亭面前,笑道:“咱们小姐说封爷喜欢吃素净点的,您尝尝这个合不合口味?”
    封敬亭微微点头,夹起一筷子放进嘴里,淡淡道了句,“尚好。”
    许氏顿时欢喜起来,忙不迭把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封爷瞧着可口就多吃些,咱们小姐饭量大,又爱吃肉,往常都不沾这些的,院子里种的菜都没人喜欢吃,也就我和耿师傅时不时的采点新鲜的打打牙祭。”
    封敬亭笑了笑,倒是难得没架子道:“年岁大些了确实不适宜吃太多肉,荤素搭配方才健康。”
    许氏深深点头,又对郭文莺道:“小姐你看,说你别吃那么肉,也吃点素净的,回头长个大胖子,可是嫁出去的。”
    郭文莺不太舒服的噎了一下,转头看封敬亭,见他抿着嘴笑,不由轻叹口气,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弄得好像他们跟一家子似得。
    耿云奎也罢了,奶娘平时最疼她,居然也对封敬亭这么上心,还真把他当成当家老爷伺候了?
    她自然不知道许氏心里的想法,许氏自那日听红香说小姐在宫里被人占了便宜,每日都心焦如焚的,生怕小姐孤苦一生。今日见了封敬亭,一眼便瞧出来是大户人家出身,看着品貌跟小姐甚合,又一副对小姐很上心的样子,便不免动了动了心思。
    她早在封敬亭来时就问过了,听封敬亭说自己尚未娶妻,便想着这是一门难得的好亲,此人又和小姐一起做了几年生意,肯定和小姐之间是有感情的,若是小姐能放出宫来,也不知能不能嫁给这封大官人?
    她有心撮合,自是殷勤招待,照顾的无微不至的。
    郭文莺自小被奶娘抚养,又怎么会不知道许氏心里想什么,只是封敬亭若真是封大官人也罢了,他这尊大佛庞大无比,那哪是随便人可以高攀的。他的妻子,那是国母皇后,她可不觉得自己有做皇后的福气。就算真给她这个福气,她还不想要呢。那个狗屁皇宫,她真的待的腻味了。
    心里烦闷,这顿饭便吃得没滋没味的,封敬亭倒是难得的好胃口,吃了一碗,又让人添了一碗饭才作罢。
    许氏做菜手艺很不错,红香就是跟她学的,她做得菜比宫里的大厨也不遑多让,且看起来虽不是很极致,吃起来却特别有味。
    郭文莺看他吃得甚美的样子,越发的食不知味,心想着眼看天也不早了,他到底什么时候起驾啊?
    一会儿饭罢收拾了碗筷,许氏看外面也擦黑了,就道:“封爷初来京都,也不知定了客栈没有,若是没有,就在宅子就和一晚上,左右这里也住了不少闲人了。”
    闲人自然指的是张强、云墨几个,对于许氏来说这些人就是来捣乱的,平时帮着干不了多少活,还得伺候着他们,平白给她惹了不少事。
    其实她这么说也是客气客气,没想到封敬亭居然点了点头,“如何就麻烦奶娘了。”
    许氏愣了愣,可话已出口也改不得了,只得说:“不麻烦,不麻烦。”
    她转头看小姐,郭文莺早惊得手里茶盏都给倒了,热茶溢出来,几滴滴在大腿上,烫的她直呲牙。
    她这会儿也没空管疼不疼了,只咬着牙对着封敬亭,“爷,你外宿怕不妥当吧?”
    封敬亭笑着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朕已经让仪仗去了京郊的别院,别人都以为朕今夜是在别院过夜的,没人知道,自也没什么不妥当的。”
    郭文莺噎了一下,暗忖他真是想得周到,移花接木的招数都使出来了,为了整治她,至于下这么大本吗?
    许氏给封敬亭安排的房间也是在正房,离郭文莺住的并不算远。
    封敬亭也没说话,倒很痛快的自己回房去了,这让郭文莺暗暗松了口气,不免又祈祷他晚上能安稳点,别再爬她窗户了。
    封敬亭倒好安排,但他带的那些人,许氏倒有些犯难了,这宅子虽然不小,可哪里住的开这么些人?
    她见徐茂是伺候的,像是管家之类的,便询问他怎么办?
    徐茂好心提点她道:“外面那些都是伺候爷的,你也不用多管,他们夜里都不敢睡,你只管把爷照顾好了就行。”
    许氏不由得睃了他一眼,很觉这男人怪里怪气的,说话不阴不阳,好像掐着嗓子,让人很不舒服。
    不过人家既然说了,她也懒得再管,只叫红香和绿玉把一些日用的东西送到封敬亭房里。然后又备了热水给他和小姐沐浴。
    灶间两口大锅都在烧着水,徐茂特意跑到厨房,吩咐多备些热水,许氏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事。
    徐茂神秘一笑,“回头你就知道了。”他伺候爷多年,自然知道爷心里想什么。爷今儿个心里憋着一肚子火气,这火气压着自然要想法子泄了,早备总比晚备好。
    郭文莺沐浴完,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总觉得封敬亭会爬窗户,可等了许久,也没见有动静,不由心下狐疑,难道他打算放过她了?
    正琢磨着呢,徐茂在外面敲门,郭文莺穿上鞋去开门,外面徐茂对她一笑,低声道:“大人,爷唤你过去呢。”
    郭文莺不由往后缩了缩,“你跟爷说我睡下了不行吗?”
    徐茂笑道:“我的大人,你跟着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是能饶人的主吗?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大人今日怕是躲不过的了。”
    郭文莺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实在有些发憷他会怎么整治自己?今天的事虽然不是她故意招惹的,但总归是她不对,换成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自己女人跟别人有什么首尾?但天可怜见,她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她进门时,封敬亭正坐在床上,可能也是刚沐浴过,他穿着一件宽袍,敞着怀,露出健硕的身体。手里举着那只玉镯子,眯着眼对着灯一个劲儿瞅着,那眼神里的意味晦暗不明,颇叫人心中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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