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轮到他们的时候,许忠和郭文莺一起上台。他们的对手是个身着黑衣的的瘦弱之人,看起来年岁很轻,只是一双手却是出奇的粗大,上面青筋裸露,指关节高高隆起,看上去有如鹰爪一般。
    郭文莺在黑衣少年的面上和双手扫了一眼,这样年轻的工匠技师,还真少见,也不知有没有出师?
    裁决胜负的小吏宣布了黑衣少年的名字,他唤作魏杞,来自湖广,紧接着又报了许忠的名。许忠在这一行是名不见经传的,没人识得,是以他们的出场没半个人关注,大部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魏杞身上。
    演兵分为上下场,两个工匠技师各进攻一次,防守一次。主判让两人来到近前,猜拳来定哪方主攻。
    魏杞黝黑的眼眸直视着许忠,说道:“我师从工部的白玉生大人。白老师尝言鬼手大师功,唯一不可取的就是收了个不成器的徒弟。今日我便在大家面前爆爆你不学无术的底细。”
    许忠不知道该怎么答,转头看了看郭文莺,他这个动作太过明显,魏杞不由看向郭文莺,随后对她鄙夷的撇了撇嘴,大约觉得这么个小白脸实在瞧不上眼吧。
    郭文莺却没看他,只转头瞥了一眼上面的白玉生,那个人坐在观礼席上,面带微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更衬得一张脸面如冠玉,实在不像是三十几岁的人。
    反观自己师父耿云奎,比他也大不了一两岁,却好像老了十岁不止,人生的际遇如此不同,不免让人唏嘘了。这白玉生如今得了鸟势,居然派出他的弟子来耀武扬威,今日倒要替师父狠狠地击败面前的小子,打打白玉生的脸面了。
    她转过头时,许忠已经猜拳输了,第一场由魏杞主攻。
    只见他拿出了自己的连环劲弩。这连环弩同普通的劲弩有很大不同,为了弥补无法持久的缺点,特意在弩匣处增加了一个导轨,上面可放五个弩匣。当劲弩的弩匣射空后,只要一推导轨,空弩匣就被推出,新弩匣就位,可以继续发射。随着弩匣减少,还可以随时将新弩匣放到导轨上,这样连环劲弩就真的名副其实,可以不停地发射下去。而且上面增加了护板,加强了自我防御,比一般的劲弩也耐用的多。
    此劲弩唤作五匣连环弩。这是白玉生当年的成名之作,只不过后来经过再次改良修缮,让功能更加完善了。
    这闻名遐迩的大杀器一出,场外又是一阵骚动,大家都料到郭文莺和许忠必败无疑,还没开场就已经嘘声一片。
    郭文莺也不理会场外的声音,不慌不忙地拿出一个铁锅大的方形东西,她从上面掰出一条条的铁块,折叠,变形,不久就组成了一个一人高的方盾,那方盾做的极为精巧,上面刻着一些八卦图案,图案上一环套一环,颇有些阵法的意思。
    这方盾是耿云奎做的,上面图案也是他一刀刀刻出来的,他的手时好时坏,这方盾足足做了两三年方才做成了。今日便是特意让郭文莺带到比赛场上,想用这方盾和白玉生的徒弟一决高低。
    郭文莺把方盾展开,递给许忠,自己便侍立在一旁。
    观赛的工匠技师看在眼里都不禁大大摇头,虽然铁块变形成方盾,颇是匠心独具,但是总归是个普通的盾牌罢了,却怎么不可能挡得住连环劲弩?
    魏杞早就按耐不住,待他们把盾牌放好,将劲弩对准许忠,一扣机关,空中便响起一阵嗤嗤的声音,一只只箭矢劲射而出,形成一条黑色的风暴,呼啸着扑向他们。
    很多工匠技师闭上了眼睛,不忍看到盾破人亡的场面,耳中却是迟迟没有主判叫停的声音。睁开眼睛,发现箭矢狂风暴雨一样射到虎首方盾上,却根本奈何不得,许忠安静从容地站在盾牌后面,毫发无伤。
    观赛的工匠技师一个个目瞪口呆,无法相信眼前的景象。魏杞也是无法置信,嘴巴张开,眼睛瞪得大大的。不过他却是比别人看得明白,那八卦盾牌确实比一般的盾牌坚固许多,却绝对无法挡住自己的连环劲弩。这是怎么回事?
    郭文莺笑吟吟在一边看着,她自知道这盾牌的妙处,其根源就在那两块圆形石片上,那是两块特殊的石头,能够吸引铁质的器物,正好克制自己的连环劲弩。射出的箭矢都被石头吸引,偏离方向,只是在盾牌上划过,这才没有射碎盾牌。
    而且盾牌本身可以随时变换形状和方位,无论从哪个方向进攻,都能用最快的速度变换,把人牢牢锁在盾牌后面,受不到任何伤害。
    魏杞又气又恼,即便心中不服气,却也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难对付的盾牌,就算此刻是在战场上,他可以换多种机关箭弩攻击,却也不一定能破解这盾牌。怕是他师父白玉生,也未必能做出这等东西。这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乡巴佬,怎么就这么厉害了?
    魏杞咬了咬,绝不肯认输,可待他射空了五个弩匣后,八卦盾牌依旧无恙,此局算是许忠胜了。主判宣布完结果,场外立时议论纷纷,赛场中只能听到一片嗡嗡声。
    魏杞脸色通红,一眼不发,死死地盯着许忠,偶尔转头看一眼郭文莺,眼神既狠且阴。
    他阴测测的声音道:“小子,你到底师从何人?”
    许忠憨憨一笑,“我师父可是很厉害的,可惜不能告诉你这小子,你败了便是败了,问我师父做什么?”
    郭文莺暗自好笑,这许忠看着平时忠厚老实的,居然也能说出这种噎人的话?
    接下来中场休息了一会儿,高台上许多看客都溜达着下来,该上茅厕的上茅厕,没事的则三五个聚在一起,商量着前几场比赛的事。
    趁这个时候,郭文清走到场中,低声道:“文莺,你怎么从宫里出来了?”
    郭文莺道:“我师父要参加比赛,可她身体不便,我就只好代劳了。”
    郭文清左右看看,“你可知你毕竟是宫中之人,若被人看见可是重罪吗?”
    郭文莺知道他是关心他,便道:“此事是得了圣旨,是皇上许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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