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身为太后之尊,本是最尊贵的人,可是因为一个容郅,不管做什么,都处处受限,那也就罢了,在这宫廷之中,竟到处都是他的人,连太医院的太医,都只听命于他,偏偏自己又不能除掉,因为那些都是专门给皇帝看病的太医。
    脸色不太好的看着王巍,淡淡的问,“那个薛妃呢?”
    王巍低声道,“薛妃自从那一日被接进宣文殿后,就再也不曾出来过,饮食起居都在宣文殿的偏殿!”
    闻言,元太后眯了眯眼,倒是什么也没说。
    皇帝这样摆明了是不希望任何人知道他的情况,让薛妃住在宣文殿不过是让人以为薛妃专宠,好让人不要去揣测那件事情,可是,这种把戏骗的了别人,却瞒不过她。
    思索片刻,她转头看着王巍淡淡的问,“合欢殿那边如何?”
    王巍想了想,道,“秦贵妃一直被关在合欢殿,皇上似乎不曾过问过,且合欢殿里面,除了秦贵妃和她的侍女,一个宫人也没有,秦相和秦夫人相继求情皇上都拒而不见!”
    自那天皇上下令处死那些宫人之后,没有替补进去,所以如今合欢殿里面,除了秦贵妃和她的心腹,没有一个伺候的人,甚至连每日的膳食都比以前差了很多,可是,皇上那边没有任何意见,皇上如此,好似当真不过问秦贵妃的死活了。
    可是,究竟是什么原因致使对秦贵妃爱若珍宝的皇上如此绝情,也是让人匪夷所思。
    闻言,元太后挑挑眉,若有所思。
    王巍试探的问道,“太后,可要老奴……”
    元太后闻声立刻道,“不用,皇上派那么多御林军守着,你当真以为是看守她?哀家若是出手,皇帝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总之没多少天东宥使臣就到了,皇帝自然不可能再继续躲着,到时候再说吧!”
    皇上看似对秦贵妃不闻不问,可是,看守合欢殿的御林军可不是摆设,秦贵妃的事情他必然都知道,只是不管而已,但是如果秦贵妃出事,凭着他的那份心思,怕是谁也吃不了兜着走。
    元太后清清楚楚,对于这个儿子而言,最在意的,就是那个女人,她若是出任何事情,皇帝都不会善罢甘休。
    王巍只好颔首,不再多言。
    想起什么,元太后看着王巍淡淡的问,“昨日容郅去九阳山了吧?”
    昨日是若云的忌日。
    王巍回道,“是,摄政王带着卿颜郡主一同去,不过……遇上了坤王爷!”
    “哦?”元太后倒是有些意味不明的笑了,“如此,倒是有趣了……”
    坤王和容郅是相看两厌的两个人,以前很少会见面,坤王对容郅是厌恶至极,没有一个男人可以看着自己的妻子和自己的哥哥生的孩子而无动于衷的,容郅的存在,就是坤王的痛,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他,他的妻子,曾在他的哥哥身下婉转承欢,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他,当年的无能,夺妻之恨,庆宁也对他恨之入骨,元若云更是在容郅出生后就死了,不管死因如何,在他看来,都是难产致死,若说这个世上最想要容郅命的人,元太后绝对不是第一个。
    以前他们每年都去九阳山,只是还没听说过会遇到,今年倒是有趣。
    王巍想起什么,连忙道,“还有件事,坤王爷离开的时候受了伤,似乎是摄政王殿下打的,不过怕被发现,暗卫不敢靠太近,所以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争执!”
    元太后;脸色倏然一顿,随即眯了眯凤眸,显然是很惊讶这个消息,“伤得很重?”
    “暗卫说,坤王爷回京途中吐血昏迷了!”
    元太后笑了,思索片刻,让王巍靠近,王巍上前,她低声道,“派人去一趟坤王府,传哀家的话……”
    ……
    合欢殿已经被封宫第七日了。
    外面依旧是三步一卫五步一哨的守卫,把合欢殿和外面隔离开来,仅仅是一墙之隔,可是外面的事情合欢殿里面不知道,里面的事情外面也不知道。
    因为宫人太监都被处死了,所以合欢殿内很安静。
    安静的外面风吹起合欢树树枝的声音都传进来,还有那些枝头鸟雀的叫声也不断的传进来,极其清脆。
    秦贵妃穿着一袭素纱衣裙站在桌案前执笔作画,画的,是轩窗外的几棵合欢树。
    画的惟妙惟肖,好似把外面的景致原样搬进了宣纸上,除了色彩,竟无多少区别。
    几日下来,整个人看着憔悴了不少,脸色比之前还要沧桑几分,不施粉黛的脸蛋上有些消瘦,头上只是简单地挽着一个简单的发髻,松松垮垮的别了点头饰,看着无比清雅,与往日里的高贵端庄,天差地别。
    画着画着,忽然不知怎么了,手一滑,竟直接在本来完美的画卷上画下一笔,半个时辰的心血就这样毁了。
    手一松,笔掉落在纸上,秦贵妃咬着有些干的唇,缓缓坐下,眉头紧皱,手捂在心口,似乎很难受。
    呼吸急促几分,坐在那里缓了一会儿,这才缓缓站起来,走到不远处的桌上拿起水壶倒了杯水喝下,才好受些。
    自从被关在这里之后,好似常会如此,也不知怎么的,以前,从没有过这样的状况。
    喝了水后,感觉舒服多了,秦贵妃才缓缓站起来,走到不远处的轩窗下,遥望合欢殿的宫墙外,看着某个方向,眉头紧锁,眸光幽深。
    七天了,他的伤该是没事了吧……
    她知道自己当日悲愤交加之下,使了多大的劲,刺出来的伤口有多深,所以,也知道他的伤口要恢复,怕也得好多天,本以为他会下旨惩罚她当日犯下得罪,可是,这么多天下来,竟没有任何处罚,有的,只是一如既往的软禁和不闻不问。
    这是进宫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待遇,就像一个犯人一样被关在这个华丽的宫殿里,除了合欢殿,哪也去不得。
    不过,好似没什么了,合欢殿内外,其实都一样,所以,她不觉委屈,只是,感慨罢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用想,也知道是昭儿来了。
    果然,昭儿轻声道,“娘娘,该用膳了!”
    秦贵妃这才想起,已经是午时了。
    苦苦一笑,她在这里,好似都忘记了时辰了,只觉得度日如年,每日都没事做,以前还可以出去走走,去和他下盘棋说说话,多年下来,成了习惯,如今,那样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吧。
    正想着,愤愤不平的声音传来,“那些也太放肆了,竟然这种东西也敢给娘娘送来!”
    闻言,秦贵妃回头,看到昭儿正在桌边摆着食物,是很简单的两菜一汤加一碗饭。
    昭儿显然是极其生气,然而,这样的气恼,每天都在她脸上看到。
    秦贵妃自然知道她想什么。
    以前自己的膳食是最好的,可如今,虎落平阳,那些人给她送来的东西,却是最差的了。
    连宫女吃的,都比这些好吧。
    笑了笑,走过去,看着桌上的膳食,看着昭儿轻声道,“你也别抱怨了,每日都这样,说再多也没用,倒不如心平气和,比起那些食不果腹的人,这已经是极好的了!”
    比起那些有上顿没下顿的人,只要不饿死,已是极好何况,若不是他没治罪,现在她或许就是在冷宫吃残羹剩饭了,抑或着,已经死了。
    昭儿闻言,咬了咬牙,有些愤怒,“可是娘娘,您何时受过这样的气?那些人也忒势利了,竟然把宫女吃的东西送来,等以后皇上放您出去,看奴婢不把他们一个个治罪……”
    娘娘从小就是秦相的掌上明珠,锦衣玉食,进宫后更是身份高贵,吃穿用度皆是宫中最好的,连皇后都比不上,可如今,看着合欢殿的样子,昭儿自然是愤怒。
    没有人伺候,连吃的,都是这样的,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秦贵妃淡淡一笑,“宫中本就如此,攀高踩低,我犯的本就是死罪,皇上宽宏大量没处死我,已是极好,现在被关在这里,吃穿不断,我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她早已做好了被处死的准备,如今活着,活的怎么样,已然不重要了。
    昭儿看着她这样,蹙了蹙眉,“可是娘娘,你这样太委屈了,那些人胆敢如此,肯定是被人收买的,皇上若是知道,一定会处死他们!”
    皇上心里肯定是有娘娘的,不然的话,弑君之罪,岂会这么平静,岂会只是关押?既然如此,只要皇上知道这里的事情,定然会为娘娘出气,毕竟,皇上向来将娘娘视若珍宝,从不曾舍得她受一丝委屈。
    秦贵妃闻言,倒是笑了笑,“你以为皇上不知道?”
    昭儿没吭声。
    秦贵妃淡淡的说,“你忘了,御林军是他的人,这里的所有事情,御林军都会禀报,这么多天了,他不是不知道,是不想插手,或许,是他的授意,皇后没有这个胆子,太后不会做这种事情!”
    所以,自己吃什么穿什么,他都知道的,合欢殿里的事情,没有一件能瞒得过他,只是,他或许不会再管了吧。
    她的膳食一向是他亲自交代膳房准备的,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膳房的人每日里送来的东西是什么?
    昭儿显然是有些不信,“皇上怎么会这么做……”
    皇上怎么会舍得?本以为皇上那日之后不处罚娘娘就是因为心里还爱着娘娘,所以,娘娘迟早有一日会被放出去,可是,这么一来,怕是真的要被关在这里,永无出头之日了……
    秦贵妃笑了笑,端着眼前的一碗饭就直接慢慢吃了起来,只是不知为何,她竟感觉吃不出任何味道……
    这些年养尊处优,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如今,确实是不习惯。
    可是,这本就是她自己自作自受,不是么?
    ……
    经过七日,容阑的伤势已然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还得服用汤药,且不能动作太大而已,不过,倒是不用继续躺在床上了。
    不用躺着,但是脸色看着不太好,且伤口还没完全愈合,为了不多生事端,他也没有出过宣文殿,只是在殿内看看书,下下棋,当然,只是自己一个人下。
    又是吃药的时间了,薛妃端着一碗药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宫人。
    如今的薛妃,与当日献舞时的她,差别极大,一身蓝色的华丽宫装,头上挽着高高的发髻,插了不少珠翠,整个人精神了许多,也高贵了许多,褪去了那一抹妩媚,看着容光焕发,倒是像极了秦贵妃。
    走到容阑身侧,微微俯身,声音似黄鹂叫声一般轻柔婉转,“皇上,该吃药了!”
    闻声回头看着她,失神片刻,随即恢复如常,嗯了声,将手上的棋子放下。
    看着精致的玉碗里依旧是深色的汤药,只是味道有些不同,他抬眸看着她,淡淡的问,“怎么味道不对?”
    多年来浸泡着汤药,他对这些药味极其敏感,只要喝过一次,第二次有一丝不对劲他都闻得出来。
    薛妃浅浅一笑,轻声道,“陈太医说了,皇上伤势好了不少,所以方子改了,少了几味药!”
    说完,拿着药碗里的勺子轻摇几下散热,动作神态缓慢轻柔。
    随即盛了点递向容阑嘴边,轻声道,“有些苦,皇上可要忍忍!”
    容阑顿了顿,看着薛妃眉眼间带着浅笑看着他,他想了想,随即张嘴喝下。
    不过,喝了这一口,薛妃还没盛第二口,他便直接伸手端起碗,仰头喝完。
    薛妃不觉奇怪,只是笑意依旧,等着容阑喝完药,接过空碗放在身后的宫人手里,随即端起一杯水递给容阑,容阑接过,簌了口,苦味去了一半。
    喝药完毕,薛妃挥挥手让宫人退下,这才看着容阑轻声道,“该午休了,臣妾扶皇上去休息吧!”
    容阑还是虚弱,每日午时过后,总要休息一两个时辰。
    闻言,容阑摇摇头,淡淡的说,“不用,你坐下!”
    薛妃顿了顿,随即微微颔首,坐下在容阑对面。
    比起前几日,现在薛妃不见任何紧张的情绪,只是平和的心态。
    容阑是个温和的人,起码对她,不曾有过任何不悦,虽然也没有多少温和,她也知道,只要她不犯错,皇上就不会生气,摸透了这一点,她便不再紧张。
    而且,顺德公公也跟她说过,只要她心平气和的,不用太过拘礼,也不要太亲近,便可以了。
    她本也是书香门第出身,虽家世败落,可也是知书达理之人,又经过皇后调教,也知道自己该如何做。
    看着棋盘上她根本看不懂的棋局,薛妃抬头看着容阑,含笑道,“皇上,臣妾也想学着下棋!”
    “哦?”挑挑眉,容阑有些惊讶,“这是为何?”
    薛妃想了想,轻笑道,“臣妾每日看着皇上自己一个人对弈,总有些心疼,心想着若是臣妾也会,皇上也不至于连个下棋的人都没有!”
    闻言,容阑默了默,随即看着薛妃一脸期盼的看着他,倒是无奈的笑了笑,“既然佳儿喜欢,朕倒是不介意收个徒弟!”
    薛妃闻言,眉眼弯弯,毫不掩饰的愉悦,站起来微微屈膝道,“谢皇上,臣妾一定不负皇上教导!”
    容阑点点头,“嗯,先坐下!”
    薛妃闻言坐下,脸上却依旧带着笑意。
    容阑思索片刻,道,“过几日朕伤好了,你就不用继续住在偏殿了,不过,朕打算让你住在永宁殿,佳儿觉得如何?”
    他的话一出,薛妃略显惊讶,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只是有些茫然,随即有些局促道,“臣妾对宫里不熟悉,皇上让臣妾住哪,臣妾便住哪儿,反正皇上也不会委屈了臣妾!”
    容阑倒是极具耐心的道,“永宁殿是蓝贵太妃当年为贵妃时居住的寝殿,精致华丽,也不偏远,自然不会委屈佳儿!”
    确实,永宁殿在宫里不差,虽然不及凤鸾殿和合欢殿华美瑰丽,可是,当年蓝贵太妃住的地方,也不会差,只是他登基后,蓝贵太妃就挪去了永寿宫颐养天年,永宁殿就空了出来。
    闻言,薛妃笑着道,“如此,臣妾谢过皇上了!”
    容阑看着薛妃并无任何贪婪的样子,只是有些受宠若惊,垂眸思索片刻,道,“不过佳儿也要记得,搬出去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薛妃颔首,“臣妾记得,皇上不必担心!”
    不要把皇帝受了伤的事情传出去,这一点,容阑说过了,顺德公公也提醒过了,薛妃也知道那件事情事关重大,所有人都三缄其口,她自然不敢多说。
    容阑淡淡的点点头,“嗯,朕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只是此事牵扯重大,不宜外传,你应该知道!”
    他受伤,且是秦贵妃所导致的,这可不是关乎秦贵妃的生死,秦家也会遭受牵连,若是传出去,势必难以收场。
    他想要护着她的同时,也要考虑朝堂的安稳,不想给容郅带来太多麻烦。
    现在朝中虽然依旧党派各异,但是起码是平衡了,若是秦家遭罪,打破了这个局面,又是一番洗礼。
    而且,对她,他不管如何,保她一世安稳,是他曾经的诺言,也是如今唯一能做的。
    ------题外话------
    高冷国师诱妻入怀
    泡芙姑娘
    传言,他不近女色,视女人如粪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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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终于跑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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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妨,本宫愿陪你红尘外潇潇洒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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