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夫人笑了笑,“太后说笑了,公主乃金枝玉叶,臣妾哪敢对她怎么样?”
    这事儿怎么处理,得看元太后自己的态度!
    她不会开口干涉元太后对昭琦公主的处置,但是,也绝对不会让她们这样算了!
    楼家的人,什么时候任人欺负成这样了?
    元太后一噎,脸色有些难看。
    宁国夫人这话说的好像不敢干涉她做决定,可是,她的怒火已经毫不掩饰,自己若是处理的不能让她满意,怕是这事儿难以善了,而且传出去,昭琦公主今日做的,就是谋害功臣后代,届时,楚国千万子民的指责和谩骂,可以毁了昭琦公主。
    如今不处罚,是不行了。
    转身看着一变低着头站在那里一脸苍白的昭琦公主,元太后咬了咬唇,垂落在一旁的手紧紧握拳,仔细议案,还能看得出来她的手在抖。
    她一向最是宠爱这个女儿,甚至从不曾动过她一根手指头,哪怕一千斥责她,也只是语气严厉些,却不曾伤过她,可是,今日她不听自己的话犯下这样的错,蔺沛芸没流产还是万幸,否则,哪怕是自己贵为太后,也保不了她。
    皇后一直没有出声,看到以后被宁国夫人逼成这样,连忙站出来道,“宁国夫人,公主年幼不懂事,您也是看着公主长大的,这事儿索性沛芸也没出什么事儿,不如您宽宏大量,饶她一次吧?”
    蔺沛芸也只是有小产迹象,但是并未曾真的小产,在她看来,根本不需要如此小题大做去处罚一个公主,何况,公主乃金枝玉叶……
    宁国夫人闻言,淡淡一笑,“皇后娘娘这话倒是有趣,臣妾可没有提及让太后处罚公主,一切,太后做主便好!”
    元皇后脸色一僵,显然是没想到宁国夫人竟这样,她确实没有明言让元太后如何处罚昭琦公主,可是,却步步紧逼,若是今日这事儿不处理好,昭琦公主得罪的,可不就是楼家而已了,辅国公府是蔺沛芸的娘家,就算是辅国公府如今已然淡出朝堂没有实权,可是也曾鼎盛百年,实乃钟鸣鼎食之家,还有慎王府也是如此,本就和宁国公府同气连枝,这事儿一旦处理不好,昭琦公主就完了
    强拉不是买卖。
    元太后哪里不知道这其中的牵扯,所以才会这么忌惮,这事儿说是小事儿,就只是女儿家之间的争执,可说是大事儿,也是牵扯了几个名门世家的事儿。
    她屡次叮嘱这个女儿不要再惹是生非,可是还是出事了。
    之前和楼月卿之间的龃龉再怎么大,也没这件事大,如今宁国夫人在这里,楼奕琛也在,交代,是一定要给的……
    想到这里,元太后看着昭琦公主的眼神,已经逐渐冷了。
    若不给她一个教训,下次还不知道会闯出什么祸来。
    昭琦公主见状,心底一颤,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退后两步轻轻摇头,“母后……不……”她知道,母后这个眼神代表什么……
    元太后看着她,眼底空洞没有任何感情,淡淡的说,“公主骄纵跋扈,死性不改,今日犯下如此大错,来人,关进宗人府!”
    她话一出,四下皆惊,别说别人,宁国夫人都有些惊讶元太后竟然会做这样的决定……
    宗人府是关押犯了大错的皇室中人的,如今里面还关着几个这几年因为犯了罪行,被削爵夺权却未被处死的先帝皇子和公主,个个都是终身圈禁,昭琦公主这次的错,关押宗人府有些过了,被关进去那个地方,对于皇家的人而言,是耻辱,也是暗无天日。
    元太后一向对这个女儿十分娇惯,这次,她以为哪怕自己这样步步紧逼,也只不过是又是禁足了事,如今虽也是禁足,可是却是在宗人府……
    昭琦公主脸色霎时毫无血色,不可置信的看着元太后,随即直接跪在元太后身前拉着她的风炮裙角哭道,“母后,不要,我不要去宗人府……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昭琦公主一听这样的处罚,真的是怕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被关进宗人府一般都是罪大恶极,却罪不至死的宗室皇亲,父皇当初七个儿子,现在有两个关在里面,已经几年了,还有那些皇姐,也是因为这几年七哥摄政后因为各种罪行被关在那里,一辈子都不可能出来,据说已经疯了,她不要进去,绝不……
    元太后看着她这般哭求着自己,没有半点身为皇家公主的样子,更是恼怒不已,直接将她挥开,看着她,浓浓的失望,淡淡的说,“哀家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惹是生非,你一次次的犯错,如今差点害的楼夫人小产,若是再姑息你,下次指不定还会犯下更严重的错,今日就当是给你个教训,你给哀家好好反省,来人,把公主拉下去!”
    她话一出,昭琦公主更是不停地哭求着,跪爬着到元太后面前继续扯着她,门口走进两个太监,直接架住了她。
    昭琦公主哪肯这样被拖下去?用力挣扎,大声哭叫道,“不要,母后,我是您的女儿,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这么狠心……”
    她死也不要去宗人府,那个地方太可怕了,听说前两年被关进去的三公主已经疯了,整日里疯疯癫癫的胡言乱语,之前好多人都在传,说三姐总是半夜哭笑大叫,声音极其吓人那里看守的人都很怕她,她不要去那里。
    因为她的挣扎,两个太监也不敢太过用力拽着她,所以根本拖不走,只能看着元太后,等她的吩咐。
    皇后忙上前拧眉道,“母后,宗人府乃是关押罪人的地方,公主乃金枝玉叶,并未犯下大错,这样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昭琦公主又并非一般人,那是皇家公主,哪能轻易就关进宗人府?在她看来,蔺沛芸也只是见红了,并未流产,这样就重罚昭琦公主,实乃不该重临末日。
    元太后身边的元兰姑姑也劝道,“对啊太后,皇后娘娘所言有理,把公主关进宗人府总得有个由头,公主所犯之错并不足以如此重罚,若是传出去,只怕会让人觉得公主罪大恶极,届时公主殿下如何立足?请太后三思!”
    把人关进宗人府,总要有足够关押的罪名,之前那几个皇子公主要么就是联合造反,抑或草菅人命,还有就是叛国等等,里面关押的大皇子容祯便是在几年前和魏国一战中,卖国的罪名,本该处死,却被判终身圈禁。
    相比那些人,昭琦公主犯的错就是不值一提的了,实在是不至于如此重罚。
    虽然知道昭琦公主关进去不会很久,可是,那也不合理,传出去,到时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也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元太后怎么会不知道把昭琦公主关进宗人府是小题大做,有可能会让昭琦公主名声尽毁,可是,谁让她屡教不改,这次自己怎么样都不能护着她了,否则惹得楼家人不悦,如今也只有小题大做才能够将此事了了。
    转头看着宁国夫人,想要看看她什么反应,可是后者却低着头并未看她,元太后怎么会不知道,想让宁国夫人自己退让已经是不可能了,既然已经下了命令,收回也是不可能了,所以她看了一眼满脸泪痕正在一脸乞求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元太后顿了顿,随即看着那两个押着昭琦公主的太监,咬牙道,“哀家的话没听到么?拖出去!”
    不是拉出去,是拖出去,那就说明,元太后是下定决心处罚公主了。
    那两个太监闻言,哪敢继续待着?立刻连拖带拽把昭琦公主拖了出去。
    昭琦公主立刻使劲挣扎大叫,“放开我……放肆……母后,我不要……不……”
    然而,不管如何挣扎,还是被拖了出去,声音越来越远,原来越小……
    昭琦公主被拖出去后,屋子里的人顿时连呼吸的声音都小了,战战兢兢的低着头。
    元太后紧咬着牙,看着昭琦公主被拖了出去,袖口下的手紧紧拽着拳头,脸上看着平静,实则眼底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随即她淡淡的扫视一眼候在一旁的昭琦公主的几个宫女,冷声道,“让你们伺候公主,今日却看着她胡作非为不阻止,差点让她闯下大祸,既然如此无用,来人,拖下去,全部送入慎刑司!”
    几个宫女脸色大变,立刻跪下求情,“太后饶命啊,奴婢冤枉……”
    连哭带求的声音立刻响彻整个屋子,“太后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
    然而,还是全部被拖了出去,哭声叫声原来越远……
    元太后脸色阴沉的站在那里,似乎那些哭喊声和恳求都不存在一样,不见任何宽容。
    看着元太后将昭琦公主的宫女全部打入慎刑司,屋内所有夫人宫人否低着头战战兢兢的,生怕下一个被太后用来泄气的人就是她们。
    沉默片刻,她转头看着宁国夫人,淡淡的问,“哀家的处罚,乐瑶满意了么?”
    宁国夫人挑挑眉,淡淡的说,“太后处事公允,臣妾无话可说,不过……”顿了顿,她面色担忧道,“公主毕竟是金枝玉叶,其实大可不必如此,也不知道公主能否受得了宗人府的苦,臣妾实在是不忍!”
    元太后若不是修养极好,怕是都要骂人了妙骨生香。
    方才这话怎么没见她说?在那里装死?是她说了,估计自己就有理由赦免对夕儿的处罚了,如今再来马后炮装好人,简直是可恨至极。
    异常难看的脸色牵强的扯出一抹笑意,元太后淡淡的说,“犯了错就要承担后果,哀家以前太过骄纵她了,今日幸好有惊无险,否则,哀家可就无颜面对乐瑶你了!”
    宁国夫人嘴角微扯,并未开口。
    也幸好是有惊无险,否则要是蔺沛芸没了这个孩子,哪怕杀了昭琦公主,也难以抵消他们的怒火。
    ……
    宁国夫人出去后,楼月卿和容昕都没有跟着出去,这种事情她们也不适合待在那里。
    宁国夫人会处理妥当的。
    而楼奕琛,自然也是要搞清楚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便让蔺沛芸带进宫的听霜仔细道来,听霜便一字不落把今日的事情说了出来,而楼奕琛一直坐在床榻边,安静地听着,只是随着听霜平静的禀报,脸色越发难看。
    听霜说完后,楼奕琛一语不发,静静地看着蔺沛芸,紧绷阴沉的脸上难掩的担忧和自责,手紧紧地握着蔺沛芸的手,眼神复杂隐晦。
    楼月卿在听霜说完后,缓缓走过去,站在楼奕琛身后轻声叫道,“大哥!”
    楼奕琛闻声转头看着她,并未吭声,等她说话。
    楼月卿低声道,“对不起!”
    她的道歉,让楼奕琛倏然一怔,不解的看着她,“为何道歉?”
    楼月卿抿唇道,“这次大嫂的事,我也有错,都是因为我才出了这样的事儿,!”
    这一点,她不否认,若非她与昭琦公主之间有矛盾,也不会发生近日的事儿,蔺沛芸也不会因此被推倒,不管如何,她都心里过意不去,幸好蔺沛芸没有大碍,孩子也安然无恙,否则,她都无颜面对楼奕琛了。
    她之前也没有想到,蔺沛芸竟然怀孕了,这对楼家而言,可是大喜事儿,可因为她差点就是一场悲剧。
    闻言,楼奕琛愣了愣,随即温声道,“这跟你无关,莫随便把责任揽在身上!”
    “大哥……”楼奕琛这样,她更加自责。
    楼奕琛松开蔺沛芸的手,缓缓站起来,看着楼月卿,缓声道,“好了,事情如何大哥自己心里有数,与你无关,所以,无需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知道么?”
    楼月卿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可是却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其实,她之前也没有想到蔺沛芸会冲到她面前维护她,以前的蔺沛芸绝对不敢这样做,谁知道今日她竟然跑到她面前,不然怎么也不会让他出事儿。
    蔺沛芸只是想维护她吧。
    很快,外面忽然传来昭琦公主的求饶声,因为这里和外面只隔了一面墙,所以听得很清楚,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楼奕琛眯了眯眼,楼月卿能看到,他眼底的一片冷意。
    容昕听见,冷嗤一声,“让她这样作恶,怕是有姑姑在,太后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耀武扬威!”
    她一向不喜欢昭琦公主,对于这种张扬跋扈的人厌恶至极,所以,自然是痛快至极。
    楼琦琦则是一直安静的站在一边,不知道咋想什么快穿之奸臣当道。
    没多久,宁国夫人进来了。
    走到床榻边看着蔺沛芸,见她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拧了拧黛眉,转头看着楼奕琛,轻声道,“天色不早了,先把她带回家吧!”
    这里毕竟是宫里,总不能在这里过夜。
    楼奕琛却问道,“母亲,太后如何处理?”
    宁国夫人沉声道,“关进宗人府!”
    她的话一出,楼奕琛眯了眯眼,“就这样?”
    宁国夫人叹了口气,知道楼奕琛不会满意这样的结果,看着他轻声道,“太后一向疼爱她,能够如此已经是极限,我们毕竟还是为人臣,你明白么?”
    确实如此,楼家不管如何都毕竟是容家的臣子,蔺沛芸也并未有大的损伤,孩子也好好的,若是逼得太过,总归是不好,若是被有心人说成功高盖主,那就有违楼家的初衷了。
    楼奕琛冷冷一笑,眸间尽显寒意,语气不明的道,“这样……怎么够?”
    屡次欺辱他的妹妹也就罢了,如今更是害的他的妻子变成这样,差点让他失去了这个孩子,关进宗人府怎么够?
    若是今日芸儿流产了,这伤痛何人来担?
    宁国夫人蹙了蹙眉。
    楼奕琛却不再多言,转身走到床榻边,动作轻柔的抱起蔺沛芸,看着她依旧昏迷着,眉眼间尽是柔软,有些心疼,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宁国夫人看着他离开,面色有些担忧,她自然明白楼奕琛最后那句话的含义,楼奕琛不会就这样罢休。
    她很了解这个儿子,他看着脾气温和,但是绝对不是个温和的人,所谓温和,也不过是对自己在乎的人,今日他看着平静,实则怒极,只是他比起出气,更担心蔺沛芸,所以才把事情交给自己处理,但是,处理的不合他心意,他不会善罢甘休。
    他对蔺沛芸的在意宁国夫人也知道,所以,他不会轻易罢休。
    出宫的时候,已经快天黑了。
    而这边的事情并没有瞒得住正在处理政务的皇帝。
    之前就有人去禀报他了,只是这件事情他不会过问,所以就只是在宣文殿待着,没有去看。
    也不合适去看。
    皇后从太医院离开后,便直接去了宣文殿,没想到薛妃也在那里,正在陪皇帝说话,皇后进去的时候,便看到皇帝坐在那里看奏折,薛妃则是站在一边跟他说话,面含轻笑,显然是十分开心,儿皇帝虽然不笑,但是眉眼间还是带着笑意。
    皇后愣了愣,随即不动声色的压下心头的诧异。缓缓走进来。
    “臣妾参见皇上!”
    容阑看着她,笑容可掬,“皇后无需多礼,起来吧!”
    皇后闻声起身,薛妃也忙走过来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起来吧!”看着薛妃起来,她挑挑眉,“这个时候薛妃妹妹怎么会在这儿?”
    外面已经快天黑了。
    薛妃低着头道,“回娘娘的话,臣妾来陪皇上用膳重生之豪门女管家!”
    元皇后脸色一僵,有些吃惊。
    随即看着容阑,然而,后者默认了,她更是诧异,更是明白了,看来皇上当真是宠爱薛妃。
    容阑目光温和的看着薛妃,缓声道,“佳儿,你先去看看晚膳可曾备好了!”
    薛妃自然知道皇帝要支开自己,便不再逗留,“臣妾告退!”
    薛妃走后,皇帝容阑才淡淡的问,“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问的,自然是刚才发生的事情,他虽然不去看着,但是,并非不关心。
    皇后连忙禀报,“母后把公主关入宗人府了!”
    容阑倏然一怔,显然是很惊讶,母后对这个女儿多宠爱,容阑并非不知道,这次竟然把她关到宗人府去,如此看来,倒是让人难以相信。
    皇后说到这里,便也直接求情道,“皇上,公主娇生惯养,哪儿受得了宗人府的苦?您想想办法,放她出来吧!”
    容阑闻言,倒是笑了笑,“既然犯了错,就要好好反省,母后的处罚,甚好!”
    在他看来,这个妹妹早该给她吃点苦头,否则永远不知道天高地厚,惹是生非还想用身份来压迫他人,若是再不知道收敛,迟早出事。
    这不,今儿就闹出了这事儿。
    元皇后听着容阑的话,只好闭嘴。
    容阑想了想,淡淡的问,“清华姑姑和楼奕琛是何态度?”
    元皇后咬牙道,“宁国公并未吭声,不过,宁国夫人……皇上,宁国夫人也太过分了,竟然硬生生逼太后处罚公主,太后无法,只好把公主关入宗人府,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忘记了,如何为人臣子……”
    宁国夫人无形的压迫,元太后自然不敢徇私,如此一来,再怎么气恼也只能忍着。
    闻言,容阑倒是笑了笑。
    元皇后看到他突然笑了,有些不解,“皇上笑什么?”
    容阑含笑道,“清华姑姑一向就是这个脾气,不肯吃半点亏,若是忍着,那就不是她了!”
    宁国夫人的脾气他是知道的,此事儿于楼家而言并非鸡毛小事,关乎子嗣的大事儿,她怎么可能会不了了之?
    何况……
    容阑忽然问道,“楼奕琛未曾表态?”
    “是!”
    容阑沉默了。
    他没表态,怕是此事还没完!
    对于这个心腹臣子,容阑虽然不算十足的了解,但是也看出一些,他并非表面上看到的这么温和,若是自己知道楼家的忠心,怕是都要怀疑他们会读江山不利。
    元皇后问道,“皇上为何问这个?”
    容阑没回答,而是抬眸看着她温声道,“此事儿与你无关,你也莫要插手,有时间便去陪陪母后,她想必心情十分不好!”
    元皇后只好硬着头皮点头,“臣妾知道了!”
    这时,顺德公公前来禀报,晚膳已经备好了,皇帝菜让皇后回去,元皇后虽然不想走,可是却不敢违抗她的罗密欧。
    而元太后回到章德殿,刚走进寝殿,沉默了一路,终于还是忍不住发泄了。
    元兰姑姑看着一地的碎瓷片,看着手紧紧扣着桌子边缘,身子隐隐颤抖,脸色阴沉扭曲的元太后,忙上前道,“太后,您凤体违和,不能动气啊!”
    元太后闻言,咬牙反问道,“这样的事儿,你让哀家如何不气?”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宁国夫人一向不把她放在眼里,年轻的时候就如此,多年来数次打脸,她都忍了,可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为了一件小事儿,逼着她处罚最心爱的女儿!
    在她眼里,哪怕蔺沛芸流产了死了,都不过是小事一件,根本不值得如此小题大做,但是,她是太后,身份摆在那里,不可徇私包庇,所以不得不下令处罚夕儿,这种感觉,当真是讨厌。
    元兰姑姑怎么会不知道元太后为何而气,咬着牙沉声道,“太后,这宁国夫人越发放肆,依奴婢看,不如想个办法要她的命算了,省的她屡次三番不把您放在眼里!”
    为人臣子,竟然逼着太后处罚公主,实乃罪大恶极!
    公主金枝玉叶,竟然要为一桩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被迫关进宗人府,简直闻所未闻。
    元太后愤恨道,“哼,若是可以,哀家怎么会让她活着?”
    若是她那么容易就可以除掉,自己也不会这么多年来拿她没有办法,任她如此不敬自己。
    元兰姑姑也知道这话多余了,想来也是,若是宁国夫人的命那么好拿,太后早就让她下地狱了,何至于一直未曾动手,还处处忍让不敢轻易得罪。
    沉思片刻,她低声道,“太后,您得想个办法放公主出来啊,她从小就被您保护着,哪受过这样的苦?也不知道在宗人府关着该多害怕……”
    宗人府哪里是人待的地方?公主从小就是温室里的娇花,太后宠着,皇上虽然不宠她,可也纵容着她,在宫里谁也不敢轻易给她气受,如今却被关进那个地方,想想就心疼。
    闻言,元太后冷冷一笑,“人是哀家送进去的,哀家若是把她放出来,成什么样子?”
    “可是公主怎么……”
    元太后打断她的话,咬牙道,“受不住也得受着,哀家太惯着她了,让她无法无天,三番两次不听哀家的话,上次的事情竟然还不长记性,跑去招惹楼月卿,楼月卿什么人?连哀家都拿她没办法,那是她那脑子惹得起的人么?简直是愚蠢至极!”
    她算尽人心,自问没多少女人能有她这份胆识和心机,可是,聪明一世却生出这么个愚蠢的女儿,当真是可笑!
    这个女儿和她一点也不像,反而截然相反,也不知道是自己太过宠她,所以养成了她事事都不顾后果的毛病,还是天生愚蠢!
    元兰姑姑无言以对。
    不可否认,公主和太后确实是性格截然相反的人,太后擅长算计,在后宫中打滚二十多年,心机自然是少有人可比,可是公主却没有遗传半点,相反,横冲直撞,屡次闯祸。
    “何况,哀家该庆幸蔺沛芸也只是动了胎气,否则没了孩子哀家如何保得住她?这一次就当是让她好好受教训,等到合适的时机哀家再把她放出来,若是到时候她再继续胡闹……”
    她再胡作非为,自己也不能如何吧……
    呵武极神王!
    元兰姑姑也是明白这个道理,便不再多言,想了想,问道,“那要不要奴婢打点一下,让她在宗人府里面好过些?”
    若是不打点一下,怕是昭琦公主要吃不少苦头。
    元太后咬了咬牙,“不用!”
    “太后……”
    元太后沉声道,“哀家就是让她吃点苦头,你不许去打点,派人看着,只要不会危及生命,就不用管,哀家让她在里面待着好好反省,永远记住,愚蠢是要付出代价的!”
    只有吃尽苦头,才会永远忘不掉这次的教训!
    过得太顺遂了,只会让她以后更加难过。
    “是!”
    元太后忽然想起一茬,眯了眯眼,淡淡的说,“你先出去吧,让王巍进来!”
    “是!”
    元兰退了出去,元太后便坐在桌边叹了口气,拧眉沉思。
    很快王巍匆匆走进来,“太后!”
    元太后淡淡的问,“绍衍不是说这几日就到京城?怎么还没有消息?”
    ……
    回府后,楼月卿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吃完晚膳,蔺沛芸醒了,楼月卿便连忙赶过去。
    正好宁国夫人和楼琦琦也都闻讯赶来。
    蔺沛芸刚醒来,得知自己怀孕了,十分开心,只是还是有些虚弱,所以她们没呆多久就离开了。
    刚走出松华斋的门口,楼琦琦就轻声道,“母亲,姐姐,琦儿先回去了!”
    宁国夫人含笑颔首,“去吧,天色晚了,路上仔细些!”
    “琦儿知道了!”
    说完,盈盈一拜,让侍女拎着灯笼离开了。
    看着她往宜兰院的方向去,宁国夫人才看着楼月卿轻声道,“走吧,母亲去你那里坐坐!”
    楼月卿颔首,这才一起走向揽月楼。
    回到楼月卿,宁国夫人一眼就看到了一楼偏厅的桌上放着的做衣服的东西,便直接走过去拿起来一看。
    是一堆白色的云锦布料,已经裁剪好了,且已经开始缝了,不过也只是缝了几针,不过,宁国夫人看着楼月卿的绣工和针脚,十分吃惊。
    这哪是刚学女红的人缝出来的东西?一针一线都整齐紧凑,针法也是很有章法,且针法和她们身上所穿的这些出自宫廷尚衣局所做的衣裙针法又有些不同,然而,却也是各有千秋,虽然只是缝了一点点,但是,若是按照这样缝下去,这件袍子绝对不比那些资深的绣娘做得差。
    宁国夫人拿起来看了一下,这才看着楼月卿有些狐疑的问,“果真是你做的?”
    她可是记得这丫头前几日还说自己不会女红……
    哪怕是学,也学不了那么快啊。
    楼月卿笑了笑,“当然剑妖传!”
    她花了几个时辰才缝了那么点,天知道多难。
    从头开始学是不行的了,所以,她特意让华云坊的绣娘挑了这个最快能学会的针法,她不懂刺绣,不善女红,但是,缝一件袍子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绣娘教导的方法很好学,但是其他人估计也得学好多天,楼月卿学了几个时辰,硬是学的差不多了,不过初次缝,手生,所以,缝的很慢。
    宁国夫人闻言,略带惊讶,嗔了一眼楼月卿,随即看着手上的东西道,“不是母亲不信你,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她虽不会女红,但是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的嫂子慎王妃女红了得,她自然是懂一些的,只是她一向不喜欢这些东西,所以没学,不过好坏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楼月卿这才几日啊,就把衣服绣的那么好。
    楼月卿眨眨眼,略有娇羞,一旁的听雪含笑道,“夫人可别不信,奴婢一直看着郡主折腾,若非亲眼所见,怕也是不敢相信,不过,事实如此,这确实是郡主自己弄的,奴婢要帮忙,她硬是不让奴婢几个插手……”
    选料子,画样式,裁剪等等,都是楼月卿自己经手,就是不让人插手。
    宁国夫人闻言,忍俊不禁,没好气的看着她,道,“人还没嫁过去就对他如此上心,怕是日后嫁了都不记得母亲了!”
    楼月卿脸颊酡红,一脸羞赧的看着宁国夫人,“母亲……”就差没跺脚了!
    宁国夫人笑意渐深,揶揄道,“你看看你这样子,还不许母亲说了?”
    也就提起她和容郅的事儿,才能在这个理智的女儿脸上看到如此这番模样,仿若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有了一丝女儿家的娇态。
    也不知道容郅给她灌了什么*汤!
    楼月卿撇撇嘴,没吱声。
    宁国夫人见她如此,低低一笑,没好气道,“以前啊,你外公总说我女大不中留,然而比起现在的你啊,母亲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楼月卿轻抿着唇,道,“这不好么?青出于蓝胜于蓝,母亲该开心才对!”
    呃……
    宁国夫人直接无言以对,原来这句话还能这样用,长见识了……
    楼月卿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丫鬟都忍不住掩嘴轻笑,郡主真是……
    宁国夫人又好气又好笑,“你还真是……”
    顿了顿,随即摆摆手,“罢了罢了,懒得管你这事儿!”
    说完,把手上的东西叠了叠,随即放回桌上。
    楼月卿勾了勾嘴角,倒是没说什么。
    宁国夫人走到外面的厅里坐下,这时,听雨端着泡好的茶进来放在她面前,她随手拿起,轻抿一口,这才拉着楼月卿的手轻声问道,“我听说今日在宫里,皇后也为难你了?”
    宫里的事情,许多都瞒不过她的耳目,何况,这事儿如今也不是秘密了,只是在外人看来,皇后只是关心并未为难,可是她如何不知道?
    ------题外话------
    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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