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疲劳的一天。
    苏长青带了一身的疲倦回到家中,他的双手已经有了隐隐的酸痛。
    倒了盆热水,他把冻的起了皮的手伸进热水中,就感觉到了一股酸麻之意。
    现在快要临近冬天了,因为家里没有热水器,洗澡根本不方便,因此苏长青都是隔了一个多星期才洗一次澡,颇有一种“经年不沐浴,尘垢满肌肤。今朝一澡濯,衰瘦颇有余。”之感。
    就连树叶和小黑猫也已经好久没有洗澡了。
    除了树叶身上有些臭味之外,这小猫却是没有多大的气味。
    苏长青用毛巾擦了擦手,搓着双手就躲到了被窝里。在这个地方,就只有被窝才是最暖和的。
    抖着身体缩在被子里,他哆嗦着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本书。这书的书皮凉飕飕的,苏长青被冻的不行,只感觉有一大股的冷风直往脖子里窜,冻的让他都头皮发麻了。
    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是窗户没关。这窗户是老式的木窗,上面被一层薄薄的纸糊着。尽管看上去像是一戳就破,可是苏长青从系统中知道,这纸实际上十分厚实。
    不过这纸再厚实也没用,这窗每关,冷风就像不要命一样刮进来。
    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苏长青下了床,把脚塞进拖鞋了,噼里啪啦地就踱着步跑去关窗。
    树叶躲在房间的角落里,身上还挂这个小黑猫,躺在毯子上呼呼大睡。
    这时候,电话铃声叮铃当啷地响了起来,吵得大白狗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抖了抖身子。
    苏长青把手机拿出来一看,发现是王平召。
    一接电话,对方粗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苏长青仔细听着,原来对方是说这些天他外出旅游就不能过来看他了!
    旅游啊。他咂了咂嘴,挂了电话,心里有些羡慕。
    可这也是要有钱要有精力才能玩的东西,苏长青心里有些黯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思寻了一下,蹲下身子,从床拉出了一个木箱。这木箱是放书的,隔了老远也能问到一股浓重的油墨香气。
    苏长青使劲儿嗅了嗅鼻子,有些陶醉在这种味道之中。
    在箱子里摸索了半天,他才从里面找出本游记来。
    既然在现实中不能去旅游,那在幻想中旅游也是极好的。
    苏长青乐呵呵的,颇有些有些苦中作乐地想到。
    他看的是《中国古代游记选》,这是他以前无聊从旧书摊买来的,崭新的一页都没有看过。
    从柜子里找出围巾把整个人都围住后,他才把手缩在衣袖里,伸出个手指轻轻摩挲着这微微有些泛黄的纸张。
    “……清泉分流而合注,渌渊镜净于天池,文石发彩,焕若披面,柽松芳草,蔚然光目。”
    他念着念着,忽而就想到了环湖村旁那里的大湖泊。
    那湖泊他不知道名字,只记山雾朦胧,湖水绿的恍若一块碧玉,不时还有几道白条跃出水面。
    看了一会儿书后,他把蒲团放在床上,披着被子就开始了彻夜的冥想。
    这是增强松果体的方法,虽然现在还没看出什么“能望其表而知其里,气机交感,能望其色而断其病,亦能看到平日看不到的东西。”的事情,但是这些天来,他的精神却是变好了不少,因此苏长青还在坚持当中。
    或许也要有个几年才能有效果吧。
    苏长青淡淡的想着,心里却是没有丝毫的不耐。
    ……
    *
    今天是个好日子,月朗星稀,轻云似烟。直到街上的灯火一盏接着一盏灭了,才有两个人影悄悄地从茶馆里溜出。
    这两个人影一高一矮,走在大街上,脚下仿佛有着肉垫般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接着,他们轻轻一跃,跳到了屋檐上,化作了两只红毛狐狸,这才一转身,呼来了一阵的黑风,朝着山上卷去。
    山上有一座破庙,平日里经常有个老头儿会过来打扫,因此很是干净,倒也省去了两只狐狸打扫。
    而此刻的破庙中,正灯火通明,一个中年人斜靠在庙里的红柱旁,面前摆着一口大锅。
    一只狐狸踩着柔软的肉垫,优雅地一个跃起,从门槛上跳过,甩了甩尾巴,这才变作了人形――一个笑眯眯的中年男人。
    “你来了。”斜靠在红柱旁的中年人淡淡地看了一眼红毛狐狸化作的男人,说道。
    在他说话的当儿,又有一只狐狸从外边走了进来,变成了一个年纪颇小的青年男子。
    倘若是苏长青在这里,定能认出这三个人是谁。
    其中这笑容满面的男人正是白启,而那个青年男人却是茶馆中的店小二,最后那个靠在红柱旁的,则是那个姓刘的说书人。
    这个庙曾经供奉着这座山的山神,只是现如今这里的山神早就已经不见了,于是这座庙便被这三个妖怪当做了娱乐场所,一空闲,就会在这里嬉戏。
    白启抬头看了看那个被擦拭过了的神像,低下头笑了几声。
    接着,他伸头看了看眼前那个咕噜咕噜冒着香气的大锅,嗅了嗅,有些失笑,“你这老羊,现在倒是吃起同类来了。”
    刘阳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羊吃羊,刘阳没有丝毫的罪恶感,这就好比是人类吃猴子一般,虽然这两个物种相似,却有着本质的区别。
    倒是那个青年男子模样大摇大摆地坐了下来,有些馋涎欲滴地望着这口大锅。
    拿出碗筷分了食之后,白启捂住嘴打了个饱嗝,又从怀里拿出了个茶壶,分别给他们三人倒了茶水,望着庙门外的月亮,笑呵呵地评论了起来。
    这三个妖怪平日里也算是文雅,虽然不会作诗,但是却是一个个道着,“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
    更是把月亮呼做了白月盘,一个个在庙中群魔乱舞。
    忽而白启伸着手,指着那天上的明月,道,“何不叫嫦娥下凡轻舞一曲?”
    接着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放在手心轻轻一吹。
    那白纸似是一个人的剪影,被他一口气吹的飘在了半空中,接着又朝着月亮飞去。
    紧接着,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便从月亮上款款下凡,这时候,乐曲不知道从哪里响来,伴随着佳人,翩翩作“霓裳舞”。
    曲毕,几人大笑,声音如同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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