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心惊的不是这个男子,而是对方身旁侍候的仆人,竟清一色的红毛行尸,而且,都是这宅院死去之人的尸首转变成的。
    缺胳膊少腿的丫鬟行尸们,就站在一旁端茶递水。
    此人被众多行尸包围着,谈笑安然,真不是一般的邪!
    这让我怒气狂涌,这些人入土为安许久,不想,竟被他施法搬弄出来折腾,太没有人性了!
    心底大怒,面上古井无波,似乎看不到行尸般的走过去,在他对面的椅子落座,毫无所惧的和对方对视!
    “啪啪……!”
    英俊青年鼓掌,用温润的嗓音说:“自古英雄出少年,今日一见,此话果然不虚。”
    “少废话,对面的魔怪败类,可是里正家的三公子?”
    我冷笑起来,说话间毫不客气。
    闻言,英俊青年的脸立马就阴沉下来。
    “雁十六,说话别这般阴损,凡事也不能只看表面。再有,你年纪轻轻的,须知谨言慎行的道理,病从口入祸从口出的古训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别胡咧咧的给自己招惹灾祸,实不是明智之举。”
    年轻男人很是不悦,言语中都是威胁。
    我不屑的冷笑了一声,正要反唇相讥,猛地心头一寒,缓缓扭头,向着一旁的角落看去,只见一道黑影一步步的走来,手中捧着托盘,上面是一些酒菜。
    问题是,这家伙不是人。
    更大的问题是,这是那具由里正尸身转变成的铁甲尸。
    他浑身的金属光泽愈发显眼,竟有向着铜甲尸转变的趋势了。
    当日,里正转变的铁甲尸难以毁灭,所以,我找个地儿就将被封印住的铁甲尸埋葬了,一般而言,随意埋葬的东西不会被人翻找出来的。
    不想,这年轻男子随便就将‘里正铁甲尸’翻找了出来,且控制的如臂使指。
    忽然发现自己失误了,怎么忘了这是一对父子呢?
    即便我将铁甲尸埋葬了,作为他的儿子,也有邪术能找出踪迹。
    只能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不是仙神,总有失算的时候。
    对方亮出战力惊人的铁甲尸,意图很明显,就是加重威胁力度,先前我的话极不客气,三公子这是摆明了要给我个好看。
    更有一层深意在其中。
    里正是他的生父,但他却如此使用父亲的尸首,堪称大不孝!也说明此人邪气入骨,不是三言两语能点化的,早就入魔了!
    里正铁甲尸端着托盘而来,很是优雅的将酒菜摆放在我和那年轻男子的身前,并默默向后,听话的站在男子身后,像是一面巨大盾牌,谁要是想攻击男子,先要过大成的铁甲尸这一关。
    这是武力威胁,也是邪术显摆,在警告我听话一些,不要作妖,不然,后果可不是我所能承受的。
    我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转过眼神,落到面容变回平静的英俊男子脸上,凝重的问:“你还没有回答我,是不是里正家的三公子?”
    “雁道友倒是个心急的,莫急,既来之则安之,你是客人,我怎能不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请,喝酒。”
    此人举起一杯酒。
    我修行到目前地步,已百毒不侵,自然不会在气势上落下风。
    毫不在意的一笑,举起面前摆放好的酒杯,遥遥一祝,举杯一饮而尽,并对着对方亮一下杯子,表示已经干杯的意思。
    “好酒!”
    我夸赞一声,这倒不是虚话,有着好几辈子的经验,立马判断出这是世上最好的酒,只这一点,就让我心头凛然。
    要知道,某些秘方炼制的极品好酒,不是有钱就能购买到的,还得有那种资格。
    无疑,对面的人可不是简单的兵卒,他一定有其他的身份。
    这即是说,他不是老哥一个,后面或许还有其他的势力,很恐怖的势力!
    “哈哈哈,痛快,雁道友年岁这般的小,却有着盖世豪侠的性格,怪不得我布置在这里的法术被你破坏了呢,今当面一见,倒是不冤枉。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就是里正家的三公子,名为杨冲知。”
    “果然是你,杨冲知,那位可是你的父亲,你让其死后不得安宁,真是世上罕见的恶魔。”
    我指一指伫立在他身后的里正。
    “哈哈哈,父亲?我呸!这世上哪有这等无德无耻的父亲?我娘过门的这些年来,过的是什么日子?其他人不知,我岂会看不到?”
    “道友,你不晓得吧,这厮表面看着和善,其实无比凶残,经常变着花样的毒打我娘,那时我小,也不敢阻拦,但我暗中发誓,总有一天,我会让这罪恶深重的大宅院变成坟场,让他们为此赎罪。”
    “天可怜见,那年,游方到此的大和尚看我根骨不凡,暗中交付我一封书信。凭着这个,我得以知晓附近有隐居的高人,暗中持信而去,拜师学艺……。师尊在此地传艺三年而去,之后就是我艰辛的自修过程……。”
    “其中过程艰难曲折,不说也罢。总之,到了如今,我已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但我娘还身在水深火热之中,身为人子,岂能坐视不理?”
    “这宅院中每一个死掉的人都不是无辜的,特别是那个恶毒老太太和肥猪般的大公子,他们合起伙儿来欺负我娘,好几次,我娘忍不住的想要自尽,要不是我跪地哭求,现今,娘已经不在人世了。”
    “道友或许觉着我手段恶劣,但我娘被当着众人面处以家法打板子的时候,不管是丫鬟还是仆役,没有一个人有怜悯之心,更别提上前求情的了。”
    “这个村子中的居民,不少人都亲眼见识过里正的凶恶,但谁吭声了?所以,他们都该死!”
    说到这里,杨冲知有些激动,端起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的时候,眼神变回平静,阴冷的看着我说:“敢问道友,若果是你,能忍否?”
    我暗中猛地握紧了拳头!
    毕竟是现代社会而来的灵魂,我忍受不得这样的‘大家长’,如此对待家人,与兽何异?
    但我明白,现今这个年代,身为小妾的没有资格讲究这许多,这种时代,她们就是被欺负的人,这是历史问题。
    崭新的世界在数百年后才会降临,现今的人,看到或听闻这等事,都是不理不睬的态度。人们的认知如此,徒唤奈何?
    这点上来讲,三公子杨冲知颇有未来世界敢为天下先的气概,为身份低微的母亲鸣不平,其实,也是在为自己庶出的身份做抗争!
    我能理解,但不能容忍他过激的行为。
    “杨冲知,我承认,为了母亲不幸的遭遇,你奋起反击的行为让人同情,但这不代表你可以滥杀无辜,这世道决定了妻妾的不平等,这不是某个人说两句话就好使的。”
    “在丫鬟仆役的心中,里正即便打杀了你母亲,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你怎能因此迁怒于他们,他们哪有决定权?”
    “至于全村的百姓,连带着被你恨上就更无辜了,他们谁有里正的地位,谁能说得上话呢?这些道理,不用我这么一个少年为你说明吧?你都近二十岁了,是个大人了,应该有正确的世界观。”
    “住口,雁十六,你一个胎毛都没退干净的稚子懂什么?你可知我这些年如何过来的?身为局外人,自然可以云淡风轻的讲大道理,但我觉着,若是易地而处,没准儿,你比我做事还要阴狠毒辣呢!”
    “本质上而言,我觉着你我是一路人,所以,今夜好心的邀请你来,并不想和你成为敌人,实不相瞒,我还有其他的身份,我们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怎样,有没有兴趣和我一块做事,为当今圣上分忧呢?”
    杨冲知对着京城所在方向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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