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宫小白醒来的时候,阳光铺了满床,隔着一层丝绒被,都能感受到热量徐徐往被窝里钻,暖烘烘的,仿佛置身火炉。
    头有点闷疼,眼皮被阳光烤得发烫,宫小白揉了揉脑门,艰难睁开眼睛。
    光线太强烈,她眯了眯眼才重新睁开。
    陌生的房间布置让她愣了一下。
    宫小白抱着被子迷迷糊糊坐起身,想了想,恍然想起昨天下午她跟宫邪来了宫家别墅,不在天龙居。
    这里是宫家别墅的卧室。
    她昨晚渴了,下楼喝水,然后拿了一罐啤酒,坐在台阶上,大口大口喝着,然后……然后……后面的事情完全没印象。
    我喝醉了?
    她抓着头发懊恼地想。
    许是听到了房间里动静,在外面走廊打扫的佣人敲了敲门,“小白小姐醒了吗?”
    宫小白爬下床,打开了门。
    佣人拿着扫帚站在门外,慈眉善目,“楼下备了早餐,赶紧洗漱了下去吃吧。”
    “宫邪呢?”她问。
    昨天下午说好了,今早一起回天龙居。
    佣人愣了一下,说,“爷晨起去公司了,说了下午过来接小姐,让你安心在这边写作业。”顿了顿,“哦,还有,说如果你头疼的话,记得说,最好吃点药。”
    佣人尽职地问,“小白小姐现在头疼吗?”
    一点点疼,宫小白也不在意,“没事,不疼。”
    “那就好。”
    宫小白洗漱完,心里惴惴地,下了楼。
    她实在想不起昨晚的事,没耍酒疯吧,没撒泼吧,没干丢人现眼的事吧,没耍流氓吧……脑子里有太多的疑惑,有点不安。
    老爷子和宫申不在,家里只有唐雅竹。
    见宫小白下来,她招手吩咐了佣人把吃的东西端到客厅。
    “妈妈早。”宫小白呼一口气,决定不想那么多,等宫邪回来她再见机行事。
    “都十点了呀,不早了。”唐雅竹掩唇笑。她今天化了妆,发髻高挽,雍容气度尽显,颇有豪门当家主母的风范。
    十点了。
    宫小白愣了一愣,几乎有点不敢置信。
    她真笨,看看外面升起的太阳都能猜到现在不早了。
    她窘得不知说什么,唐雅竹笑笑,放她去吃早餐。
    小沙锅里装着香菇鸡肉粥,桌上摆着两碟小菜,还有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胃部空空的,闻到味道就有些受不了了,咕咕叫个不停。
    装着粥的小沙锅一直放在火炉上,从早上五点多熬到现在,每一粒米都熬得绽开,烂掉,吃起来软软糯糯,小菜又分外的清爽可口。一碗粥下去,胃部的不舒服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宫小白就着一碟醋,把几个包子一并吃了。
    ——
    下午五点多,秦沣开车到宫家别墅,进门先问了老爷子好,接走了宫小白。
    临走时,唐雅竹依依不舍,就差含泪挥别了,一个劲儿叮嘱她有空就过来玩,到时候一起打台球。
    拜宫邪所赐,宫小白不敢再进台球室,更羞于见那个台球桌。
    一看见桌面的绿色绒布,脑海中就浮现她是怎样躺在上面,身前是宫邪,身下是那一块草坪一样的翠绿,像躺在草丛上。
    这么一想,羞耻感爆棚。
    直到坐进后座,宫小白脸都是红红的。
    宫邪低头看一份文件,视线一扫,就发现她的脸红得跟昨晚喝醉酒时一模一样。
    小姑娘害羞了?因为昨晚的事?
    “咳。”宫邪咳嗽一声,合上文件夹放在一边。
    秦沣觉得车内的气氛不太对,识相地没说话,降下窗户跟门卫打了声招呼,开着车子出了别墅大门。
    宫小白仍然埋着头,心里没底。
    车子开得快,一路上的景物掠得飞快,挑战着车内观看者的视力。她斜着眼珠子,看了一会就觉得眼睛酸,便睃回视线,盯着膝盖。
    今天穿了条破铜牛仔裤,膝盖上刚好有个破洞,她手指一下一下抠着破洞的毛边。
    “就没什么想说的?”宫邪问。
    声音里没传达出具体情绪。
    宫小白像是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他,抿紧了唇瓣,语速加快说,“我昨晚好像喝醉了没做什么糗事吧就算做了你也别介意啊我不是故意的。”
    颇长一句话,中间没有任何停顿,一口气说了下来,她微微喘了口气。
    宫邪一愣,“你不记得了?”
    宫小白更用力地抠着牛仔裤上的破洞毛边,直到把它抠成了个光秃秃的洞,露出里面白皙的皮肤,“唔,不记得了。”
    断片了。
    宫邪脑中闪过这三个字。
    长久的沉默。
    秦沣听懂了个大概,昨晚小姑娘喝醉了,可能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爷等着她自个摊牌,她却忘了。
    宫邪下颌的线条绷紧了,半晌,淡淡地拿起被他丢在一边的文件夹,一言不发地看起来。
    这反应……有点怪啊。
    宫小白的心怦怦跳,不会真干了什么吧……
    “我做什么了吗?”她决定主动出击,讨好地往他身边凑。
    宫邪岿然不动,“没什么。”
    越是这样说,越让人觉得有什么!
    宫小白脸上挤出笑,是她认为最萌最美的笑,尽力露出白白的小牙齿,以及控制好嘴角上扬的弧度,“你就告诉我嘛,知道做错了什么事,我才能改正啊。你说是不是?”
    声音甜腻到了一定程度,身边这个男人却没有因此软化。
    宫邪瞥了她一眼。
    你没做错,是我错了。
    生平第一次,跟人说了“喜欢”,说了“只喜欢”,事后想想他都觉得臊,结果这人转眼忘得一干二净。他错了,错在不该跟这个脑部构造太简单的人计较。
    宫小白明显感觉到,她说完这些话后,他更生气了。
    偏偏,她不晓得原因,无从下手。
    纠结好半晌,宫小白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怎么把他给忘了!
    “凤皇!”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喊了他的名字。果然,有求于人的时候,态度格外的不一样。以前都是满口“小凤凰”,“凤凰儿”,“凤凰”。
    凤皇的身影浮现在她意识里。
    每次都会被这位仙男的出场方式惊艳到,这次依然。宫小白小小感叹了一下凤皇的卓越风姿,开始切入正题,“咳,我昨晚喝醉了后,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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