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离开乌云笼罩区域时,外界的天色清白却并不明亮,日出前的早上,天际的鱼肚白如同人生期待的一抹希望之光。
    远处的海市,属于黑暗的璀璨在渐渐熄灭。。
    临近海市那个集散地,附近来来往往的船只已多,师兄弟三人的目光几乎一直戒备着各个方向,内心里铁妙青嫁人的波澜却一直未停,说不清的一种心态。
    来往的船只中忽然出现了一只花船,这是很少见的,花船很少离海岸太远。
    船头有人指使,花船冲着这边的两艘摆渡船而来,船头指使者正是庞成丘,身边还带来了一人,惊鸿殿老板娘古清照,眉目如画,风韵犹存,手中团扇轻摇。
    两层的船楼,上上下下站了不少惊鸿殿的好手。
    大船小船临近,互相看清了船上人,小船上的人都陆续站了起来,挟持的人质并未被松开,挟持行为反而更紧张了。
    大船小船在海上对峙而停。
    站在船头的古清照,目光重点在打量青牙,见到人还死不了,目光瞅了瞅被挟持的龙行云,又落在了银山河身上。
    一路赶来,具体情况她已经听庞成丘说了,知道龙行云谋杀探花郎不成,反倒被探花郎给绑架了。
    再看看眼前被挟持的青牙,她就纳闷了,联手谋害探花郎的双方,无论实力还是人数都占绝对优势,怎么就能反过来统统被人家给收拾了,竟落得个如此狼狈不堪,说出去怕是个天大的笑话。
    当然,她也不算太感到意外,庾庆这个探花郎在她心目中确实有“天下第一才子”的光环,之前连王雪堂那些个都被探花郎给收拾了,眼前这些个栽了,只能是让她再次感到暗暗惊叹而已,这也行,不愧是天下第一才子!
    在她自己看来, 这也就是自己年纪大了, 倘若能再年轻个三十岁的话, 自己非得倒追这位探花郎不可。
    见到古清照带人赶来了,青牙多少暗暗松了口气。
    而古清照的目光最终也还是与庾庆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庾庆咧嘴一笑, 古清照的注意力立刻被他嘴角翘起的小胡子给吸引,心里不是第一次的嘀咕了一句, 真难看!
    别的都好, 从庾庆的胡子开始, 她是真觉得探花郎的审美能力真不怎么样。
    古清照佯装淡定,摇着团扇笑了, 先开口了,“探花郎,大老远的把我紧急招来, 所为何事?”
    庾庆刚想开口, 谁知龙行云反倒先他开口了, “老板娘, 此乃小人,找你来, 必有奸谋,你可要小心了。”
    此话一出,银山河再次一脸无语表情, 几乎预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然而让他意外是,庾庆这次却没有急着下手, 看稀罕宝贝似的瞅着龙行云,将龙行云给看的心里有些发毛。
    下一刻, 庾庆还是没惯他毛病,挥手了, 啪!一记响亮嘴巴子抽他嘴上。
    这次下手较重,直接将龙行云给抽了个口鼻冒血,差点将龙行云给抽晕了过去。
    这一幕令古清照暗惊,暗道这探花郎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羞辱赤兰阁少阁主,立马去看银山河的反应,结果竟发现银山河视若无睹, 竟无任何反应。
    庾庆又照例“尊重”银山河,“山河前辈,我也是被逼的,我说了, 他不犯我,我不犯他的。”
    银山河嘴角绷了绷,还是没吭声,也没给任何反应。
    之后庾庆将龙行云给捏了个死死的,伸手指在龙行云的口鼻上蘸刚冒出的鲜血,然后调整了个大家看不到的方向,以指为笔,反复蘸血在龙行云后背衣裳上书写了一行字:想救青牙,让干娘来见我。
    写完抓住衣裳唰一声撕下了一大块,抓成了团,运功甩向了大船上站立的古清照。
    古清照一把接住,有些疑惑不解,正要慢慢抖开查看是什么。
    见到庞成丘也要伸头去看,庾庆立刻提醒了一声,“老板娘,我觉得还是避避人的好,还是你一个人看比较合适。”
    一听这话,庞成丘愣住,只好缩回了脑袋。
    古清照与庾庆目光对了对,见庾庆点头示意状,于是看了看左右,也慢慢侧过了身去,再用手中团扇半挡着,摊开了那块破布查看。
    青牙正狐疑破布上写了什么东西,却见古清照脸色剧变,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震惊的内容,刚摊开的破布迅速团起,甚至是直接运功将破布给震碎成粉。
    其实庾庆也在重点观察她看到布上所写内容的反应,见此状,心中越发有数了。
    而古清照已骤然回头盯向了青牙,冷冷道:“青牙,你跟他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青牙被她的反应给唬住了,不解道:“我有说什么吗?我没说什么呀?”
    一脸莫名其妙的冤枉感。
    不知情的人,包括银山河在内,见此状,都有些好奇庾庆究竟在破布上写了什么能让这女人如此大的反应。
    古清照欲言又止,然而有些话题根本不能公开了谈论,只能是冷冷盯向了庾庆,沉声道:“你想干什么?”
    庾庆:“我想干什么已经写的清清楚楚,有劳了。”
    古清照寒着脸,目光一顿闪烁后,问:“上了岸不能说,非要让我急急忙忙跑来跑去?”
    庾庆:“有些事情还是上岸前沟通好比较合适,我答应了山河前辈上岸的时候放了龙少阁主。”
    不知情的旁人是听不懂这句话中的隐晦含义的,古清照却是一听就懂,这厮弄这么一出其实就是想让银山河看见,或者说包括让摆渡的海族鲛人看见。
    只要看到了刚才那一幕的人,一定会好奇那张布上究竟写了什么会让她如此紧张,再完美的解释靠她一家之言是不够的。
    事关她的背景,还有银山河的背景,有些事情一旦扯起来会很复杂,但说到底就是这位探花郎怕死,怕因青牙的事遭到报复,在提醒她,我若出了事,你们也不会舒服,可能会被千流山高度审视。
    她不再多言,立刻扭头转身,喝道:“调头,回去!”
    在她号令下,那艘花船当即调头转向。
    青牙也当即喊道:“古清照,你什么意思?”
    背对着的古清照心事重重,压根不理会。
    一旁的庞成丘也惊了,“老板娘,您这样扔下青爷不管吗?”
    古清照偏头瞥了眼惨兮兮的青牙,注意力明显已经不在青牙身上,只淡淡给了句,“你留下陪他吧,其它的回头再说。”
    “……”
    庞成丘哑了哑,最终拱了拱手领命,又闪身而起,重新落回了银山河他们所乘的那条摆渡船上。
    调头的花船明显比来时的速度更快,全速驶离了现场,可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兴师动众而来,见面几句话就跑了?在场的某些人确实非常意外,不知是什么名堂。
    两条小船也再次前行。
    青牙已经盯向了庾庆,满脸狐疑道:“探花郎,你到底在那块破布上写了什么?”
    庾庆瞥向这位背地里骂自己“狗探花”的家伙,“回头你自然会知道。”
    龙行云又插了一嘴,“他还能干什么,自然是心怀不轨。”
    庾庆也真是服了这家伙,“龙少,你再这么有骨气的话,信不信待会儿上岸时我把你给扒光了示众,让大家好好欣赏一下赤兰阁少阁主的根骨?”
    此话一出,龙行云大惊,“你敢!”
    银山河也终于出声了,“阿士衡,你别过分了。”
    南竹听了忍不住嘴角一乐,就连惊疑不定的青牙也忍不住咧嘴一乐,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感觉银山河好像在说抽龙行云的嘴巴都不算是过分的事。
    庾庆却在那叫苦,“山河前辈,真没见过这种人,我是真不想再抽他嘴巴,总得找个让他闭嘴的办法吧?”回头又对满脸愤怒的龙行云道:“龙少,待会儿是闭嘴还是想脱光了给大家看,随你自己选。”
    龙行云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样子,但效果是明显的,果然不敢再跟庾庆犟嘴了。
    庾庆转头又对庞成丘道:“想必你也不希望海市大众看到青爷这狼狈模样,劳烦再跑一趟,岸边准备好车驾,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做到吧?”
    庞成丘绷着一张脸去看青牙意思,见青牙微微点头,他也就不再说什么,又飞身而起,直奔海岸。
    其实两条渡船已经离海岸不远了,他们抵近时,庞成丘已经在岸边准备好了车驾,并稍作了清场,同时又飞赴过来,扔出了斗篷和类似床单的东西,要维护青牙的尊严,不想青牙的样子被人看到。
    天际绽放出了曙光,海岸边的繁华热闹依旧,弃船登岸在即,也到了庾庆师兄弟三人履行承诺的时候。
    船离岸不远稍停。
    庾庆没打算食言,没办法,彻底撕破脸的后果他承受不起,不过与龙行云分别之际有话相赠,“少阁主,一路上得罪了。我知道你想找我报仇,其实我真想杀了你以绝后患,奈何你虽没什么本事,却有一个有本事的老娘。
    其实你心里也很清楚,你自己确实没什么本事,就是个靠老娘保护的废物,离了赤兰阁的势力什么都不是,连装模作样的资格都没有。你若是不清楚,可以悄悄向修行界的其他人打听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人人讥讽的没用的废物。
    说再多也没办法,我没你出身好,不敢惹赤兰阁,只能是放了你,让你回去告状,让你找了依仗后再来壮胆报仇。唉,遇上你这么个没断奶还缠人的小男人,实在是让人头疼,算我倒霉。”
    一旁的青牙听的忍不住笑。
    银山河冷眼旁观,没说什么。
    龙行云一张脸阴沉的能滴水似的,本不想开口,怕被扒光了示众,此时却还是忍不住回了句,“说那么多没用的做甚,不就是怕我收拾你,想用激将法来激我放单。”
    庾庆上下打量他一眼,发现这位虽然有个性,但还不算傻,遂颔首道:“你这样认为也行,你若敢放单来找我,我敬你是条汉子,只要你敢单挑,我随时应战,若你能凭你个人的实力赢我,我心服口服,任由处置,死而无怨。问题是,你敢吗?”
    龙行云咬牙道:“行,你等着!”
    庾庆果断道:“好,一言为定!”
    话毕顺手一推,将龙行云给推飞了出去,而师兄弟三人则同时挟持了青牙飞身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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