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硕、阎铭同时心头一凛,戒备地看向对方。
    小黑蛋看着他们手里的烤鱼,伸手道:“别浪费了,给我吧,我帮你们吃掉。”
    方才那点鱼汤,他真没吃饱。
    孙小狼跟着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我也可以帮忙吃一条。”
    江硕一下子被气笑了:“和着你们一个个的巴不得我们干起来是吧?”
    小黑蛋不背这锅:“方才喇叭不是说了吗,夺得红旗的那一队,可以去空军部队学习两月,难道你们不想?”
    两人眼里火花闪砾。
    谁不想啊,多一项技能的好处,可不是1+1=2那么简单,接任务的概数、活命的几率、还有升迁等各方面的福利。
    “其实,”小黑蛋双手环胸,抖着一条腿,跟两人支招道,“为了不伤和气,你们也可以不打,待到最后,看哪方剩下的人多,另一方自动投降,多省事。”
    杨同光眉头一皱,战士要的就是那股拼劲,哪有不战而降的,小孩子考虑事情就是简单。
    江硕、阎铭则多有赞同,因为此时他们干起来,势必一输一赢,输的那个今儿就得退出。第一天退出啊,日后提起,脸往哪撂?对后面的成绩评估,也有一定的影响。
    两人对视一眼,暗自达成了某种协议。
    吃完饭,军用水壶里灌满热水,两人灭了火,背起包,看向五个孩子:“我们要分开走,你们五个跟谁?”
    小黑蛋当然是选阎铭了。
    孙小狼跟小黑蛋最熟,自然是他选谁,他跟谁。
    张学文看不上小黑蛋,自觉地站在了江硕身旁。
    荣轩、刘永言对视一眼,站在了江硕的另一边。
    他俩考虑的更现实一点,小黑蛋、孙小狼比着三人都小,虽然往昔在部队训练,两人的体能从不曾拉过后腿,可这是野外,两天一夜,靠的是体力。阎铭带着他俩肯定走不快,这么以来,被捕的基数要大于江硕。
    双方互相敬了个军礼,转身分道扬镳。
    杨同光一看,拍拍战士的肩:“行了,你先回去吃饭吧,我跟上荣轩他们。”
    “林念辉、孙小狼呢?”
    “特战队私下不也有暗中观察的人嘛,回头我找他们要份阎铭的考核记录。”
    战士点点头,回去了。
    ……
    要夺红旗,阎铭哪还敢向早先那般慢悠悠地瞎晃荡啊,遂一路急行,步伐那是越迈越大。
    渐渐地小黑蛋、孙小狼就受不了,毕竟年龄在那儿放着呢,腿短、训练时间也不长,哪能跟阎铭相比。
    “阎叔叔,停、停。”小黑蛋拄着膝,呼哧呼哧直喘,“咱们要不先攒几个人头吧?”
    攒人头,要设伏,总能歇歇。
    阎铭回身背起他道:“我们落后太多,便是攒人头也得先赶上大部队。”
    小黑蛋长长叹了声:“要不,我们还是分开吧?我跟孙小狼往我们营区的半山腰走,你去追大部队。”
    阎铭看了眼林间的密度,又扫了眼后面,摇摇头:“不行。”
    “为啥啊?”孙小狼扯开衣领的扣子,抹了把额头的汗,“你不嫌我们拖后腿?”
    “暗中护着你们的考核老师没有跟上来。”
    如此,他哪敢将两个孩子丢在这密林里。
    “啊!”孙小狼跟小黑蛋惊讶地张大了嘴。
    小黑蛋:“还有人跟着我们?”
    “现在没有了。”看了眼表上团长让装的指北针,阎铭道,“我们走的这个方向,离你们的宿营地越来越偏了。”
    “你的意思是,”小黑蛋眨了眨眼,“我们只能跟着你走了?”
    孙小狼:“那我们的任务什么办?”
    阎铭:“你们不就是生存任务吗?”
    两人点点头。
    “跟着我活过两天,你们的任务自然也就完成了。”
    两人一想确实是这个理。
    默契地互视一眼,没再提离开,一个抓紧时间休息,另一个尽力跟上阎铭的步伐。
    过了二十分钟,小黑蛋下来,换孙小狼爬上阎铭的背。
    阎铭止不住苦笑道:“早知道,方才听到消息时,我们就分开走了。”
    这下好了,不带上也不行了。
    小黑蛋自信一笑:“有你用得着我们的时候。”
    这话不假,到了晚上,三人追上大部队,寻找落单的特战队员,瞅准对方衣袖上的红点,制定好计划,小黑蛋走出来,喊上一声叔叔。
    转身没入树后或是草丛。
    出于好奇,对方不免要过来查看。
    躲在树上的阎铭一个飞扑,将对方压在身下,抬手砍在对方颈部的大动脉上。
    孙小狼趁机摘了对方的领章,收获一个人头。
    如此这般到了第二天中午,整个特战队都知道了,阎铭带着两个孩子给红队下套,没少收获人头。
    他人头这么多,那他们是不是可以抢几个?
    众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冒出了这个念头。
    在遭遇两拨拦截抢领章的人后,三人不得不暂停原来的计划,坐在高大的古树上,重新合计。
    “阎叔叔,”小黑蛋斜依在高大的主杆上,曲起一条小腿,托腮问道,“你们总共多少人?”
    “66。”
    小黑蛋看向孙小狼。
    孙小狼拿出所有的领章数了下,“11个。”
    小黑蛋眼睫撩起,双眸亮了亮:“这么算,只要避过大家,先一步到达山顶夺得红旗,你们红队就胜了。”
    阎铭看着两人笑道:“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阎铭以为不会有人想到,他会带着孩子们往东走呢。哪里会想到,有人早就将童子军考核的地点、内容和结束时间,打听得一清二楚,在前面设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他们呢。
    三人走着玩着,一头扎了进去。
    输的很惨,小黑蛋、孙小狼一身狼狈地被割了人头夺去了肩章的阎铭送到童子军宿营地,苏梅看着三人,心疼之余又有点想笑。
    “娘!”小黑蛋瘪了瘪嘴,颓然道,“你看我这么惨,不心疼吗?”
    “哈哈……”苏梅没忍住,笑道,“参与之前,你没有想过……最坏的结果吗?”
    小黑蛋攥着拳头,不服道:“战士就要勇往直前,干到底,想那么多做什么?”
    苏梅端了盆水放到三人面前:“那还丧什么?洗洗手脸,我给你们下碗面吃。”
    这两天苏梅跟张传承也没有闲着,窝头蒸了一锅又一锅,面条也擀了些晾在麻绳上,山鸡、兔子捉了一把,宰杀好,肉卤上,骨头熬成汤,一直温在锅里,只等孩子们一回来,就能立马吃上一口热呼饭。
    现成的骨头汤,面条、切好的萝卜丝都有,下三碗面,那是分分钟的事。
    三人吃完,阎铭告辞归队,苏梅打了热水给两个小家伙洗了脚,让他们脱了外衣,去她住的帐篷睡会儿。
    与之同时,淅淅沥沥的春雨扬扬洒洒地飘了下来。
    战士们忙在灶上支了顶帐篷。
    苏梅和张传承切姜,洗葱根,熬了锅葱须姜丝汤。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眼见天都黑了,狂风裹夹着暴雨顷斜而下,回来的孩子却只有廖廖十来人。
    大家不约而同地走出帐篷,朝山下看去,怕是出事了。
    随之消息传来,大多孩子迷路,偏离了原来的路线,进了北面的深山。
    虽然有战士跟着,苏梅的一颗心还是高高提了起来。
    赵恪得到消息,带着被摘了领章的特战队员赶了过来,问明情况和位置,转身朝北山而去。
    苏梅忍不住跟了几步。
    赵恪似有所感,转头冲她摆了摆手:“回去!放心,有我呢。”
    说罢,雨衣下摆在苏梅眼前划了一个弧度,没入了暗沉的夜色和无边的风雨。
    “娘!”小黑蛋和孙小狼被狂风暴雨惊醒,顶着大衣,冒雨跑了出来。
    苏梅忙上前,张开雨衣将两人护在了怀里,带着他们进了厨房。
    “苏同志,”张传承从主帐跑过来道,“程团长和几位战士要带着归来的十几个孩子先回部队,你跟他们一起回去吧?”
    “你呢?”
    “我和杨副师长他们留下来,等孩子们。”
    苏梅瞧了瞧怀里的小黑蛋和孙小狼,这么大的雨下山,将他们交给别人,她确实不放心,可想到山里的林念营、赵瑾,她一颗心亦是十分不安。
    张传承催促道:“苏同志,雨只会越下越大,别犹豫了,你快跟他们走吧。”
    小黑蛋瞅了眼被战士护着往外走的十几人,没在里面看见林念营、赵瑾、小胖墩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娘,我陪你一起留下等四哥、五哥。”
    孙小狼:“还有我,一起。”
    苏梅抿抿唇,抬头看向张传承:“张同志,你同他们一起走吧,我带着他们俩和战士们留下。”
    “苏同志……”张传承还待要劝,旁边传来了一声惊呼,水漫进了帐篷。
    顾不得苏梅和两个孩子,张传承忙去抢救米面、干柴和萝卜。
    苏梅拉开雨衣,背起一个,抱上另一个,带着他们冲进自己的小帐篷,忙把稻草、席子、军被和背包拿绳子卷起带着进了厨房的大帐篷,将东西搁在树墩上,放了两人坐在上面,苏梅交待了两句,冲出去跟战士们一起抢救东西,加固帐篷。
    雨到下半夜方才停歇,直到天际大亮,战士们带着孩子才一个个回来。
    孩子们穿着战士的衣服,冻得小脸一片青白,战士们更是浑身湿透,面红而赤身上起了热,军医连忙上前。
    苏梅帮着剥下孩子们的衣服,抱在怀里,一碗碗姜汤灌下,军被裹上,柴火烤起,半天,有人烧得昏昏欲睡,有人长舒一口气,缓过劲来。
    赵瑾和林念营发烧了,苏梅明面上拿酒帮他们擦过腋下,手心、脚心,私下却握着他们的一只手,任异能于他们体内一遍遍游走。
    其他发烧的孩子亦是如此对待,遂等昨晚回去的程团长带人上山来接,大多已退了烧。
    没有人怀疑什么,只当随行的军医在治疗感冒上很有一套。
    赵恪带着花永年、李俊才、张兴生最后回来的。
    三人跟队伍里的另两人闹矛盾,半路分开了,应缓的战士赶过去,没有找到他们,急得差点崩溃。
    童子军拉练悄然开始,轰然结束,让杨同光等一众将领深刻意识到准备的不足和行动中的缺陷。
    赵恪带领的特战队,同样因为经验的不足,暴露了诸多问题。
    怎么说呢,那个时代,无论是战士、还是工人、农民,大家都有一种拼劲,越是短板,越想鼓着劲儿地将它克服。
    于是,在之后的日子里,隔三差五,特战队、童子军就会来一场野外拉练,内容更是花样百出。
    苏梅跟着去了几趟,之后便放平了心态,不再随他们去山上受罪了,爱咋咋吧。
    不可否认,在这样的特训里,无论是特战队队员,还是童子军都在飞速成长,几乎是一周一个模样。
    日子不知不觉进入了四月中旬。
    这日苏梅随赵恪下班回家,远远地就见小瑜儿和甜甜各开着辆卡通狗的小军卡等在了军区门口。
    苏梅跳下自行车,围着小军卡走了一圈,问打开车窗,咧着嘴冲她笑的小瑜儿:“玩具厂的李伯伯来了?”
    “嗯,”小瑜儿点点头,道,“还有叔太爷和隔壁的季爷爷。”
    苏梅看向赵恪。
    略微猜出了三人来家的目的。
    三月,军卡模型被外交部带出国,亮相在国际上一个比较重要的展览上,接了大批的订单。
    当时李厂长就后悔了。
    后悔没听苏梅的话,拿了海盗船系列的模型图纸找冰城的船厂合作,做一套可以载人入海的小型船只。
    特别是在军卡系列换回不少粮食,解决了周边村子缺粮的危机后,这种后悔成倍增加了。
    这会儿过来,要么海盗船载人入海研发成功了,要么就是来要五月份非洲参展的摩托车系列。
    顾老,多半为了认干亲而来。
    三月时,苏梅挑了几个日子要他选,他一眼看中了4月19,丹雪生日这天。
    眼见没两天了,这是来商议一些细节吧,原是不准备大办的,只是近来顾丹雪的身体越来越好,老人家不免有些高兴,便想借此庆祝一下。
    至于季司令,应该是来谢赵恪的,季小五昨天入伍了,功课、训练完全没有拉下。
    功课他们家花了大价钱找了几位补习老师,训练方面全赖赵恪每天早上一路陪行,晚上下班回来又帮忙加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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