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事锁住。”
    元坤帝面上一丝表情也无,向付公公吩咐将那处宫室收拾干净,所有经手及传话之人,叁缄其口。
    得令下去,付公公犹豫一下,询问:“那昭世子和崔参议若要追问——”
    “那就都原原本本告诉他们,这都给整的什么好事!”
    愤而一甩手,元坤帝立起身往外走,付公公只好跟在后面。
    皇驾来到之时,徐锦融已经收拾得清爽妥当,刚用完午膳。元坤帝遣散旁人,告诉了她宫女之事。
    徐锦融面色瞬时白了,脑子里忽然旋转了又旋转,昨晚好像是一个梦,她已经想不起来后来是怎么到的这里,是怎么休息的了。
    看她面色突白,沉默的时间长到令人不适,元坤帝问道:“你还记得昨晚的事么?”
    “记得前面,”她抬起两只手,看自己的左右衣袖,“从紫阳殿出来,就想不起来了。”
    “几个侍卫押住你,御医给施针布药,你便睡过去了,”元坤帝面无表情地重复着昨日所得的汇报,“朕看你是不是住到太庙去好了,免得这等失魂之事,一再重演。”
    他语带讥诮,徐锦融料想他会从启安帝那边得知此事,却反驳不出口。已经这么多年,没想到还是来了。
    “彦祁他们,有查到什么?”
    “没有。”
    “请皇上容我一起查这事,此女昨日……”她说道,感到一阵茫然,试着从中找到一点脉络,却无从下手,难道都只是无意义的混乱巧合?“我说不上来,此女所做所言,像是在撺掇我,处处都不对,那支刀子……那刀子是切果所用,但是似乎也……也太……我说不上来,是我想多了么?兴许是,兴许不是……我当时心神已经不对了,我是有这气血易乱的毛病,可近来都有吃药啊……”
    她自顾自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几近呓语,好像忘了元坤帝还在对面,直到忽然又想到什么,声音又回了过来:“那画?那画呢?”
    她甚至忽然站了起来,煞气突现:“那画的是我赛场落马时的装束,这怎么会是巧合?”
    元坤帝皱着眉:“你先坐下。”
    徐锦融站了站,又坐下来。
    “勒亲王说,定是有人调包了画轴,”皇帝面色也阴沉不定,“他一直说的虹儿的画像,整个望西亭,都没找到。”
    ……这是奸计!这些年冲你来的杀计还少么?
    脑子里又回现高管家的话,还有什么?
    ……你千万不要冲动,免得真中了奸人之计。
    但徐锦融快速甩了甩头。那些顾虑,不是现在该去多做纠结的:“皇上,我需回趟堰头城。”
    元坤帝奇怪:“你回堰头城做什么?”
    “……回去理一理头绪,再查清楚,究竟是谁在弄这些弯绕,”
    昨晚一场下来,现在还觉得莫名奇妙,只有脑中那突突的冲劲真实无比。
    “皇上,”似乎这时才心神沉稳,徐锦融凝眸直视对面,“若是查得这宫女无辜,请皇上降罪。”
    “朕已经吩咐将此事收拾妥当,往后概不再提,”看到徐锦融愣了一下,元坤帝心里哼了一声,她失魂症起倒是方便了,还不是旁人得给她收拾这臭摊子,“至于堰头,朕不允。”
    “……”
    而徐锦融此时已全然清醒,不知为何,出于直觉地没有把自己母亲画像的事说出来。
    “我要回家,”她说,“回我自己府上。”
    “不去住太庙了?”
    她脸色也开始有点难看:“不去。”
    元坤帝沉吟一下,点头同意:“你往后十日,不需再来上朝。且好好修养,御医会去给你观察配药。若无其他需要,也不要出府了。画像之事,朕安排人来查。至于那宫女,”
    他抬眼看去,徐锦融拥趸还不少,老相好都成家了,还能给她的事这么上心:“崔彦祁和贺昭都给你盯着呢。”
    “贺昭,”徐锦融一愣,“贺昭是不是在等我?”
    她站起来,礼了礼就道别出去了。元坤帝留在室内,只觉莫名其妙,哪里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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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锦融坐着贺昭的马车回府。
    马车走得和缓,出禁宫的道路平坦整齐,车里徐锦融坐在贺昭怀里,紧抱着他一动不动。
    贺昭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只说不是。
    这些事情……这些针对她的事,越来越隐蔽弯绕了。掌军火机密之臣,是为肱骨重器,徐锦融从很早起,就只要做她最擅长的事,不会直接去关心这些,只交给旁人打理就够了。而望着马车壁的纹路,贺昭双眼一眨不眨。不成想那宫女就这么突然了断,这盯住徐锦融的人,比想象的更让人难对付。
    “我昨晚是不是很可怕?”
    徐锦融枕在肩窝里,忽然出声,贺昭默一默,回应的声音同方才一样沉稳:“别多想。后面大家还是照样继续,舞乐和乐,没什么异常。”
    她摇头:“不,我就是想的太少了。”
    肩膀忽然有些异样,那里的衣服被打湿了一小片,凉意传来。贺昭有些吃惊。
    她竟然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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