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梅庄四友依着江生的吩咐,在饭食酒水里给任我行和向问天等人下了迷药,在梅庄寻了一处僻静之所安置了。直到三日之后,几人醒来后父女相见,君臣聚首,顿时大喜过望。
    唯独那任我行不但不念江生活命之恩,反倒深恨其比武戏弄之仇。略微恢复元气,便急匆匆赶回梅庄准备一雪前耻。可没想到,江生和梅庄四友等人早已经不见踪影,就连看门伺候的丁坚、施令威也不见了。
    偌大的庄子空空落落,除了一些粗重家什,就连酒窖里的坛瓶缸罐都被搬空了,只留下满地狼藉。显然江生早就算到任我行会杀个回马枪,所以特意让他多昏迷两天,借机金蝉脱壳了。
    而在数百里外,江生在屋中轻声拨弄着琴弦,笑问道:“这个时候任大教主应该已经赶到梅庄了,你说他寻不见我们,会不会气的一把火把庄子给烧了?”
    “应该不会。”
    对面黄钟公沉思半晌,摇头道:“正如公子所言,任我行重获自由后,必然会想方设法谋回教主之位。这个时候他必然会趁着黑木崖没有防备,尽快联络各地旧部。放火烧了梅庄,岂不是摆明告诉东方教主,他已经脱困?”
    黄钟公不亏在魔教堪比长老级的人物,及时幽居十数年,头脑依旧清晰稳健。只是他说话分析的时候,眼珠子却总是不自觉的瞟向江生身前的瑶琴。
    当初在梅庄的时候,江生一剑破了他的琴音,珍藏的“绿绮”古琴也被劈成两段,差点没把他心疼死。而江生把玩拨动的这古琴,焦尾冠角,承露长如岳山,似乎正是唐代珍品连珠飞泉。用来演练新得的“笑傲江湖”曲谱正好。
    江生摆摆手道:“不用眼馋,尔等只要助我光大剑宗,本公子自会还你们自由。华山上风景秀丽,到时你们四兄弟寻个清净地界,琴棋书画,笑傲风月,岂不美哉?”
    正如之前所言,江生从最开始就没打算把梅庄四友带出笑傲。一则,四人武功修为有其极限,且年纪又老,难堪大用;二则,他们隐居梅庄十几年,浑身的雄心壮志早就磨没了,远不如那些野心勃勃的年轻人。
    藏经阁内已经逐渐打牢,其中也收藏了不少绝顶秘籍,诸如易筋经,神照功,吸星大法俱在其列。对于擅长武功的高手,除非是董天宝那样的绝顶天赋,否则根本难如江生法眼。这个时候,反倒是像蓝凤凰这样的“技术工种”,才最得江生的欢心。
    这昔日的一教之长,现在已经全无当初那般执拗,正在老实的待在天宫蛊室里,帮他培育毒蛊蛇虫。江生把其他三人扔出庄子时,特意把她留下唤醒,只说了一句话,就令其不得不服。
    “向问天是任教主的心腹旧部,任盈盈是他的宝贝女儿。伤此二人,我投鼠忌器。但在任我行眼中,可你却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外人,即使我杀了你,任教主也绝不会为了无用棋子,来和我结怨。”
    闲话有些扯远了,且说梅庄四友压根就没进过天宫,也不知其中种种妙处,只道江生那诡异命书是种束缚,巴不得他能尽快把自己放了。
    四人一听江生言明允诺,立刻凛然道:“我兄弟四人自当尽心竭力,不负公子所托!”
    江生看的心中冷笑,这几人面上恭敬,脑袋里说不定在怎么骂他呢。不过这世上相互利用、反目成仇的事情他也见得多了,就连最初推心置腹的丁典,最后也阴差阳错死在他手上,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而一旦自己谋划有成,到时形势所迫,也由不得他四人不就范。
    剑宗的势力如今分成两股,林平之靠着金刀王家的策应,已经勉强能和封不平兄弟分庭抗礼,但毕竟根基和武功都略显浅薄。一旦江生抽身而退,这小子能不能镇住场子还另当别论。
    若能将梅庄四友留在华山,两股势力的针锋相对,变成三足鼎立,如此一来便能给林平之争取更多的整合时间。只是那岳不群心思深沉,说不定又会拉拢封不平,搅风搅雨,,,,,
    江生心里正暗自筹算着下一步的计划,忽听得外面街上有几人大声吆喝:“乱石岗黄风寨的强人今晚要来洗劫廿八铺,逢人便杀,见财便抢。大家这便赶快逃命罢!”
    “廿八铺?这里就是廿八铺吗?”
    打从出了西湖梅庄,江生一路多半的时间都在潜心研究太极拳经和吸星大法,沿途的住宿吃食皆是梅庄四友伺候打理。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居然已经不知不觉的撞到这里了。
    片刻之间,店小二在他房门上擂得震天价响,叫道:“大事不好!乱石岗黄风寨的大王们,才杀了六七十人,烧了一百多间屋子。今晚要来咱们这洗劫了!家家户户都在逃命了,你们也快逃吧!”
    梅庄四友隐居前都是久历江湖的人物,一听小二的话,就察觉出老大破绽:这土匪强盗要真有这么厉害,哪还会在出动前被人探得风声?再说他们都在黑道上厮混已久的人物,旧友人脉遍及江南,压根也没听说过这地界新出了什么土匪强盗。
    黄钟公起身对江生道:“公子,这事情里透着几分蹊跷,莫不是黑木崖听说我等背叛,故意设下诡计针对?”
    黑白子亦劝道:“我这几日沿路拜访几位旧友,听说那杨莲亭已经传书天下,任盈盈叛教作乱,顺带收服了她麾下的数十股黑道势力。这帮人三教九流,诡计多端,不可不防啊!”
    日月神教威名赫赫,哪怕梅庄四友自从叛教离开,就始终惴惴不安。即使明知那杨莲亭是个草包,却还是有点风吹草动,就吓得胆战心惊。
    “你们慌个什么劲啊?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呢!”
    江生心中不由得再次庆幸,自己没打算重用几人。摆摆手让他们安静下来,这才冷声道:“你们去熄灭店中烛火,悄悄的潜伏下来,等那帮人露出马脚时,就给我拿下!”
    江南四友见江生发火,也不敢再轻言逃离,连忙各自出去找寻藏身之地去了。江生一人走出客栈,只见外面大街上空荡荡,连半个人影都不见,镇上更无半点声息。
    他知道这件事多半还是嵩山派搞得鬼,心中也全无什么狐疑忌惮之心。大略转了一圈,知道四人埋伏在何地,便重新回到客店待着。施令威和丁坚两人,也随着梅庄四友一道投奔江生,只是他二人功力浅薄,连个天宫编制也没混上,这时也同样用不到他们动手,干脆就留下伺候。
    一直过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夜幕降临,客店外面才又传叽叽喳喳的女子声音,却是恒山派的女尼们到了。众人刚一进镇子,便也立刻发现气氛诡异。但既然江湖人行事素来艺高人胆大,更何况此地乃浙闽交界要冲之处,也没法绕路前行,也只好打起精神防备。
    “店家大叔,请开门来。”
    叫门的是恒山俗家弟子,名叫郑萼。一张圆圆的脸蛋常带笑容,能说会道,很讨人家喜欢。故而一路上凡有与人打交道之事,总是由她出马。
    这已经是她们敲叫的第六家客店,此处镇子虽大,却家家空无一人,满以为这件亦是如此。却不料郑萼话音刚落,里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不多时的功夫,还真有人把门打开了。
    只是此人显然不是客店的活计,手里还拎着一把明晃晃的单刀。郑萼被吓得往后一缩,却正撞在后面人身上,那人却是个中年汉子,手提长剑,却不是剑宗封不平又是哪个?
    封不平扶住郑萼,仗剑上前对那人问道:“你是谁!”
    那人也不给他面子,冷声回问道:“你又是谁?”
    两人一下子就杠上了,封不平正待发作,后面定静师太突然道:“阁下莫不是湖北横江救孤,一柄刀杀得青龙帮一十三名大头子血溅汉水江头的紫金八卦施令威?”
    原来当初施令威在江湖上也曾颇有名号,在绿林中与蓝凤凰那帮人威名相近。封不平隐居的早不认得,定静师太却见多识广,她又问道:“听说阁下隐居多年,不知今日故弄玄虚驱散镇子,究竟有何赐教?”
    施令威正要答话,客店里突然传出一声不耐烦道:“让你去开个门,你在那磨叽什么玩应!”
    定静师太一愣,心说是谁竟能对施令威如此呼来喝去。剑宗封不平等却已经听出江生的声音,连忙挤开门扇,只见月色下江生正坐在院中,身旁还站着一个陌生侍者。
    封不平最先上前问安,躬身道:“掌门!左冷禅传信说,魔教大举入闽,企图劫夺辟邪剑谱,要五岳剑派一齐来到福建汇合,设法拦阻。我等便与恒山师太一同返回,只是在不远处山坡上却遇到了不明人士的伏击。”
    “伏击?”
    江生眉头一皱,他已经穿越许多年,对于原著中一些细节已经记得不甚清楚。原以为廿八铺才是恒山派遇袭的开始,却没想到在此之前嵩山派就已经动手了。他转头看向后面几人,丛不弃等人个个带伤,就连定静师太的道袍也扯出个大窟窿,僧帽破败狼狈的歪在一边。
    “这是左冷禅亲自动手了?”
    也怪道江生会如此猜测,恒山派一行人虽然除了定静外,都是功夫浅显的女流之辈,可随行的华山剑宗却个个都是高手。四个五岳长老级别的人物,除了左冷禅,又有谁能把他们揍成这熊样?
    左冷禅?
    封不平先是一愣,但接着便摇头道:“不是!来袭的人大概三十几个,他们占住山坡险要,山路又狭窄难以施展,我们才着了算计!”
    其实在原著里,这也是极为凶险的一场伏击,当时若非令狐冲恰好赶到,恒山派一行几乎就被灭了。江生虽然没什么印象,但地利卡位有的时候真的能坑死人,所以也不再多怀疑。
    随即起身对定静师太拱手道:“在下江生,忝为华山剑宗掌门,见过师太!”
    定静连忙还礼:“阿弥陀佛,江师弟有礼了!”
    这段时间江湖上风头最劲的就当初是眼前这位年轻人了,定静当初听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竟敢在华山上草创剑宗,心中还笑他不自量力。可没想到,他转眼间就慑服封不平等三大高手,又接连斩杀嵩山派和武当数位高手。
    原本恒山派接到左冷禅传信,说此人狼子野心勾结魔教的时候,还起些同仇敌忾之心。可这一路她却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身处在一场惊天阴谋之中,让她赶到身上压力极大。
    今日山坡遇袭,若非封不平等人拼死救援,恒山派的基业几乎就折在自己手里。刚才江生又脱口而出,此事乃嵩山派所为,这其中谁真谁假,可把老尼姑弄糊涂了。
    定静是个精细人,不会上赶着去询问左冷禅的事情,她只是疑惑的问道:“江师弟,这镇上究竟,,,,,”
    便在此时,忽听得东北角传来一个女子声音大叫:“救命,救命哪!”万籁俱寂之中,尖锐的声音特别显得凄厉。定静师太微微一惊,听声音并非本派弟子,正惊疑间,却听江生笑道:“师太暂请稍坐,过一会便可知晓。”
    定静正纳闷的时候,忽然听见镇子里传来一阵急促金铁碰撞和呼喊吵闹之声,似乎外面好几处都突然爆发了激烈的战斗,最近的那处似乎就在附近,她们甚至能听见暗器的破空声和刀剑碎裂的巨响。
    不多时的功夫,一个黑袍老者从门外走进来,一手托着面巨大的方形兵器,院子里没有掌灯,众人隐约能辨认那似乎是面硕大厚实的棋盘,边角处隐隐还滴着血迹。
    定静瞧着那棋盘少说五六十斤重,那老者托在手里却毫不费力,心知此人修炼的多半是最为真材实料的外家功夫,那铁牌砸下来肯定一下比一下猛。而老者左手却还提着一人,浑身鲜血,两条胳膊无力的耷拉着,显然是被砸折了。
    “钟师兄!”
    定静突然认出,那半死不活的中年人,却正是嵩山派十三太保之一的“九曲剑”钟震。当年泰山日观峰五岳剑派大会,定静师太曾和他有一面之缘。
    不多时的功夫,又走进三个老者,手里兵器或拎着大笔,或抱着瑶琴,看上去卖相都斯文的跟教书先生似的。但手里却也都提着个重伤昏厥的俘虏。这些人定静多半都认得,皆是嵩山十三太保中赫赫有名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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