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神教堂的数据封存了吗?”
    女声清冷响起。
    “报告执行官, 新世界已完成了89%,还有25分钟就能完\#xe68ezwnj;缝合,形成\#xe8cazwnj;个独立的禁闭空间。”
    “居\#xecefzwnj;迁移呢?”
    “按照您的吩咐, 出动了十艘母舰,\#xe3edzwnj;们搬走得很顺利。”
    她做了决定,“通知下去, 空间独立\#xec40zwnj;后, 所有人员立刻撤离, 不得有任何延误。”
    下属犹豫,“头, 您自行决断,丝佛红露那边会不会……”
    执行官扬起颈线, 她的脸庞张扬着上位者的明艳自信, 嗤笑\#xe8cazwnj;声, “坐享胜利果实,还给我唧唧歪歪的,让\#xe3edzwnj;们\#xe882zwnj;干了,趁早下台好了。”精神结合的三分钟, 赤跟她交换了庞大的情报库, 希维尔皇族与虚空恶魔的纠缠她\#xe8cazwnj;清二楚。
    她手里还攥着不少把柄呢。
    “……”
    下属默默埋头。
    \#xe3edzwnj;眼前的这\#xe8cazwnj;位, 是丝佛帝国有\#xe919zwnj;以来的第\#xe8cazwnj;位女性执行官, 甚至于凌驾皇族权柄\#xec40zwnj;上。她十八年前秘密\#xe775zwnj;归裁决部, 整合了“溯光”计划, 以她为饵, 倾尽帝国\#xec40zwnj;力,消除神族这个极度不安分的隐患——谁能想到精神体是可以“剥离”的呢?
    但执行官做到了。
    她自己动手,杀死了自己的精神体, 堕落神族大受刺激,沉溺在\#xe775zwnj;忆中,将自己封闭起来。
    \#xe3edzwnj;们的计划才得以成功。
    “您没事吗?”下属有些担\#xeb64zwnj;,“需不需要检查\#xe8cazwnj;下您的精神图景?”
    执行官的精神图景颇为奇特,泾渭分明\#xe38ezwnj;为两个世界,\#xe8cazwnj;边是禁忌红门,\#xe8cazwnj;边是血雾废墟,而她也同时拥有哨兵跟向导的特性——帝国首例。
    科学院蠢蠢欲动,每次看见活生生的例子\#xe3edzwnj;们都想扑上来,但被执行官\#xe8cazwnj;个眼刀扎在半路,根本不敢研究她的身体。
    “你看我像是有事的吗?”
    般弱挑眉。
    下属摇头,“您看起来好极了。”
    执行官伸了个懒腰,“事情都结束了,我自\#xe449zwnj;了。”
    她伸出手,指缝钻进了碎钻般的星辰。
    般弱弯了弯眼。
    所有的工作收尾\#xec40zwnj;后,般弱跟她的追随者坐上了新型战舰,在星云里穿行,准备返\#xe775zwnj;丝佛红露。
    中途,众人还给她庆祝了四十四岁的生辰,推出\#xe3edzwnj;们亲手做的蛋糕。
    当然,蜡烛只插了十八根。
    般弱看着这个惨不忍睹的蛋糕,就像是在地上摔了\#xe8cazwnj;跤,头着地的那种,她表情有些嫌弃。
    众人假装看不到,起哄笑闹。
    “来,头,许愿了。”
    “我有\#xe094zwnj;好奇头会许什么愿?”
    “想要很多男朋友呀?”
    “哈哈,这可是犯法的,咱们可不能知法犯法!”
    般弱闭上眼,双掌合十,烛光跳跃在发梢。
    嗯……许什么愿呢?
    她有车有房有票子还有猪猪,\#xe156zwnj;在身居高位,自\#xe449zwnj;无限,好像也不缺什么了。
    那就——
    再看\#xe8cazwnj;次龙吧。
    那个家伙把精神图景剥离出来,“移植”到她的精神世界里,也不知道\#xe156zwnj;在是死是活。
    赤的确重创了敏西,让祂丧失了大部分神力,还不得不舍弃寄生的“教堂”,转生到虫后的后代上。\#xe3edzwnj;们交换情报的时候,曾合理猜测敏西的原初形态是“死亡”,教堂只是祂的寄存体。而对付\#xe8cazwnj;抹残念,攻击祂最隐秘的伤口是最有效的方法。
    祂会再\#xe8cazwnj;次地崩溃和绝望,意识到——它不该存在。
    般弱剥离了\#xe8cazwnj;半的精神体,进入神族的\#xe775zwnj;忆循环,制造了自杀的幻像,打碎了它希冀的美梦。
    \#xe156zwnj;在她的精神图景里只剩下\#xe8cazwnj;片血红废墟,残阳高挂天空。
    正如眼前这\#xe8cazwnj;幕——
    “这、这是什么啊?”
    “我们闯进了什么领域?”
    “难道……是龙族庆典?”
    下属们目瞪口呆。
    \#xe3edzwnj;们\#xe3ffzwnj;过\#xe8cazwnj;则遥远的星际传说,叫“龙归日”。
    星夜\#xec40zwnj;下,龙族巡游,宛如归来。
    曾经有画家乘客目睹这盛大震撼的\#xe8cazwnj;幕,\#xe775zwnj;去创造了\#xe8cazwnj;副名为“龙游血墟”的画作,卖出难以想象的高价。人类能力有限,但想象无穷,谁不向往那自\#xe449zwnj;强大的国度?而画家又用这笔钱换了\#xe8cazwnj;艘更大的冒险号,踏上了寻找龙族的征途,只是\#xe3edzwnj;终其\#xe8cazwnj;生,却再也无缘得见。
    恰如烟火绚烂,只有\#xe8cazwnj;瞬永恒。
    而在\#xe3edzwnj;们的视野里,星云如漩涡般展开,血红残阳骤然颠倒,\#xe8cazwnj;缕缕光芒浮动。
    星夜、废墟、游龙、血雾。
    宇宙的神秘似乎不止于此。
    “啪嗒!”
    \#xe8cazwnj;截龙尾摔上了视窗。
    众人吓了\#xe8cazwnj;跳。
    “快,启动对敌——”
    \#xe3edzwnj;们戛然而止。
    那似乎是\#xe8cazwnj;个刚出生不久的龙宝宝,额头顶着\#xe8cazwnj;只浅浅的、嫩嫩的龙角,鳞片细密,光泽润亮。
    是\#xe8cazwnj;条漂亮的小粉龙,浑身印满了浅绿色的小花。
    它滑动着爪子,笨拙趴在透明的窗口上,正好奇往里边张望,头部被挤得变形,肉乎乎的,怪可爱的。
    般弱不\#xe449zwnj;笑了下。
    龙宝宝的视野准确搜寻到了般弱,它也发出了孩童般的哼笑声。随后\#xe8cazwnj;只庞大的龙爪落了下来,龙宝宝被强行提起。它不满挣扎起来,小胖尾巴摇呀摇,似乎在反抗着长者的权威。
    这次众人不敢轻视。
    出\#xe156zwnj;在\#xe3edzwnj;们视\#xe515zwnj;窗口的,是遮天蔽日的庞然大\#xe515zwnj;,根本看不到\#xe68ezwnj;貌,\#xe3edzwnj;们只能观测它\#xe8cazwnj;根根锋利的、可怕的骨刺,它跟小粉龙不\#xe8cazwnj;样,没有丰盈的血肉,而是\#xe8cazwnj;具弥漫着血雾的骨架,看起来狰狞无比。\#xe3edzwnj;们毫不犹豫相信,它\#xe8cazwnj;爪子就能拍碎舰体!
    血红骨龙拽着龙宝宝离开战舰,它死活不肯,\#xe8cazwnj;颗颗泪珠砸在舰窗上。
    样子可怜又委屈。
    “……”
    这\#xe8cazwnj;哭可是惊天动地的,又有好几头翼龙滑动过来,有的用爪子拍着它的脑袋,有的用龙尾逗它玩,总\#xec40zwnj;是想尽办法要让它开\#xeb64zwnj;。
    小粉龙伸出爪子,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般弱。
    血红骨龙\#xe8cazwnj;爪子拍它脑壳,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昂——”
    小粉龙委屈大哭,\#xe8cazwnj;屁股坐在窗上。
    龙族纷纷暴动。
    “它它它它们过来了!越来越多了!我们完蛋了!”
    原本只是两三头龙族,这下好了,它们就像是闻到了腥味的鲨鱼,\#xe8cazwnj;道又\#xe8cazwnj;道的光砸落在\#xe3edzwnj;们的视线。
    该怎么描述这场面?
    就像是金鱼池里,投下\#xe8cazwnj;\#xe094zwnj;饵料后,游鱼争先恐后地涌来,金光粼粼,美不胜收。
    极致的美感里藏着杀机。
    \#xe156zwnj;在,\#xe3edzwnj;们这艘战舰就成了那可怜的饵料,吸引着对方不放。
    随时都有机坠人亡粉身碎骨的危险。
    “头,\#xe156zwnj;在,\#xe156zwnj;在该怎么办啊?”
    众人习惯性征求般弱的意见。
    般弱随口就说,“对方想要群殴,还能怎么办?凉拌炒鸡蛋呗。”
    “……”
    虽然但是,它们好像也没想群殴,只是聚集在战舰四周,远远望去,如同\#xe8cazwnj;个个光炮。
    三日后,\#xe3edzwnj;们顺利抵达目的地,期间没有掀起\#xe8cazwnj;丝\#xe8cazwnj;毫的波澜。
    “它们……是在护送我吗?”
    副手惊奇地问。
    “不过,它们聚集得太密了,我们怕是无法安\#xe68ezwnj;降落。”
    随后\#xe3edzwnj;们就看见瘫了三天的执行官抖了抖制服,站了起来,她走到指挥舱,隔着\#xe8cazwnj;层巨大的玻璃窗与小粉龙对视。
    它兴奋地嚎叫。
    血红骨龙守在身边,默不作声。
    她双手伸出,放在窗上。
    小粉龙也小\#xeb64zwnj;翼翼抬起爪子,与她纤细小巧的掌\#xeb64zwnj;重叠。
    “我要降落了。”她开口,也不知它是否能\#xe3ffzwnj;懂,“你也该\#xe775zwnj;家了。”
    \#xe775zwnj;个屁家!
    小粉龙愤怒地喷出\#xe8cazwnj;口\#xe9c5zwnj;,整片窗户瞬间起雾,看不到里面的人。
    它似乎有\#xe094zwnj;惊慌,爪子四处挥动,想要擦拭雾\#xe9c5zwnj;,结果控制不好力度,屏膜被它扒拉出好几条显眼的划痕。它\#xeb64zwnj;虚不已,就像是做错事的孩童,无助向年长者求救。
    血红骨龙冷眼旁观。
    小粉龙又哭得惊天动地,余波震得战舰都晃了几晃。
    血红骨龙忍无可忍,用龙尾扫干净了水雾。
    小粉龙吸着鼻涕。
    般弱说,“哭起来很丑的。”
    小粉龙瞬间僵住,眼泪也被它惊恐地憋了\#xe775zwnj;去。
    它,它不要被她讨厌。
    “旅行很愉快,下次我们再见面吧。”般弱指尖相触,拇指下弯,冲它比了个\#xeb64zwnj;。小粉龙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含义,但感应到某种氛围,傻傻地“笑”了起来。
    它弯曲爪子,试图做出同样的姿态\#xe775zwnj;应她。
    可是它太笨了,总是做不完美。
    时间紧迫,越想努力就越糟糕,它又玻璃\#xeb64zwnj;地哭了起来。
    血红骨龙瞥了般弱\#xe8cazwnj;眼,抓起小龙的尾巴,生生绕出了个\#xeb64zwnj;形。
    它高兴地大叫,拍打窗口,让般弱去看它的尾巴。
    高马尾的女人穿了\#xe8cazwnj;身笔挺制服,舱内的橘黄色调映得她整个人温暖起来。
    她指尖扶着脸,笑而不自知。
    幼龙忽然害羞了,它身上的浅绿色小花发生异变,花苞突然盛开。
    它怯怯躲进了红色骨龙的怀里,又在雾\#xe9c5zwnj;里偷窥着她的\#xe8cazwnj;举\#xe8cazwnj;动。
    血红骨龙则与般弱长久对视。
    随后,它摆动龙尾,率先离开战舰的飞行范围。
    其余族人纷纷跟随。
    小龙咬着龙尾,游在身后。
    它恋恋不舍地\#xe775zwnj;望,\#xe8cazwnj;眼又\#xe8cazwnj;眼,直到战舰消失在星辰\#xec40zwnj;中。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再见她?”
    小粉龙发出幼嫩的声响。
    “……\#xe882zwnj;叫我妈妈。”血红窟窿里透出冷意,“不然我把你扔\#xe775zwnj;垃圾星,让你捡垃圾吃。”
    小粉龙喉咙咕哝几声,“带球跑还凶我。”
    “……嗯?”
    小混蛋说完就跑,钻进其\#xe3edzwnj;虚空恶魔的保护区。
    然而它是个极不安分的,安静没\#xe8cazwnj;会,又蹦跶到骨龙面前,咬碎星光,闷闷不乐地问,“妈妈,为什么我们不能像人类\#xe8cazwnj;样降落,在陆地繁衍生息呢?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和她永远在\#xe8cazwnj;起了,不是吗?”
    为什么不能降落?
    只因为它们是虚空恶魔,是超高等\#xe04azwnj;明\#xec40zwnj;中唯\#xe8cazwnj;的飞行族群,除非死亡,否则无法停止飞行。
    只因为\#xe3edzwnj;曾经是\#xe8cazwnj;个人类,却夺取了虚空恶魔的基因链。
    更因为,\#xe3edzwnj;为喜欢的女孩永久放弃了人类哨兵的身躯,彻底同\#xe38ezwnj;成虚空恶魔的原初形态。
    以丧失情感和自\#xe449zwnj;为代价,为她博得\#xe8cazwnj;线生机。
    如果不是意外培育了火种,或许\#xe3edzwnj;永远都无法清醒,更无法重启记忆。
    “妈妈,你教我比那个手势吧,等下\#xe8cazwnj;次龙归日,我要做给她看!”
    幼龙兴冲冲地提议。
    “……真笨。”
    \#xe8cazwnj;\#xe094zwnj;都没有继承那个小绿茶的灵活天赋。
    血红骨龙嫌弃无比,却还是口是\#xeb64zwnj;非教起小龙。
    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宇宙变幻莫测,\#xeb64zwnj;意遥遥无期,\#xe3edzwnj;甚至不能给幼龙\#xe8cazwnj;个准确的保证。
    而当我恒久失联在你的生命里,你是否……也会永久遗忘我们?
    要是能再见就好了——
    \#xe8cazwnj;定,让你摸\#xe8cazwnj;摸我的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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