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半晌,南宝衣才忍气吞声地跪坐到软垫子上,乖巧地捏起小拳头,看似是在为他捶腿,实则是铆足了吃奶的劲儿,想捶到他疼的哭爹喊娘。
    然而少女柔弱,这吃奶的劲儿叫萧弈受着,却是力道正好。
    萧弈翻开一本游记挡住脸,薄唇悄然翘起。
    捶了半盏茶的时间,南宝衣捶不动了。
    她满脸复杂地盯着萧弈的腿,这厮是钢筋铁骨嘛,她捶得那么用力,他却连哼都不哼一下!
    她揉了揉酸痛的双手,泄气地瘫坐在地,转移话题道:“陛下深夜召臣女前来,就是为了给您捶腿?”
    萧弈翻了一页书:“否则,你还想干什么?”
    南宝衣抿了抿小嘴。
    她当然不想干什么。
    她继续为萧弈捶腿:“陛下要如何处置薛姐姐和沈侍卫?天下人都称赞您英明神武,您定然不会重罚他们,是不是?您是真男人,既然薛姐姐心有所属,您就不该强她所难。何不干脆为他们赐婚呢?如此,既能成全他们这对神仙爱情,又能为陛下营造美名,何乐而不为?”
    萧弈瞥向她。
    小姑娘垂着头给他捶腿,露出半截细嫩白皙的后颈。
    她穿着侍寝的桃花粉宫裙,宫裙的衣领过于宽大,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楚看见那两抹窈窕动人的弧圆。
    萧弈喉结微动。
    他反复摩挲手里的游记,丹凤眼逐渐深沉。
    薛瑶和沈侍卫是神仙爱情,他和南娇娇又何尝不是?
    他忽然伸手,拔出她云髻上的玉钗。
    窗外月色朦胧,她跪坐在金殿的烛火里,满头青丝倾斜如瀑,经历了多年的风风雨雨阴谋诡计,她却未曾被世俗染成别的颜色,南家娇娇,她的眼眸仍旧清澈,她有着别的女郎所不曾拥有的温柔与美好。
    萧弈伸手抚过她的青丝。
    深邃漆黑的丹凤眼里,有情欲,有怜惜,有爱慕。
    他握住南宝衣的手臂,将她从软垫上扶起,又把她抱进怀里,指尖挑开她腰间的繁复系带,在她耳畔哑声低语:“与朕欢好……”
    南宝衣呼吸一窒。
    起初的酥麻感过后,她暗暗咬紧牙关。
    萧弈这是……
    什么意思?!
    她如今可不是南宝衣,她是顾家女郎,是世家进献给天子的美人,他怎么能……怎么能让她侍寝?!
    这是对她的背叛!
    她还没说话,萧弈已经翻身把她压在了软榻上。
    衣裙委地。
    雕窗未曾关起,秋夜的寒风吹熄了殿中烛火,只剩满殿皎白月光,映照出榻上少女含羞待放的姿容。
    青丝铺满了枕间。
    南宝衣挣扎得厉害:“不要……”
    萧弈吻了吻她的颈窝,低声安抚:“我懂的……”
    他懂她的处境很艰难。
    他懂她必须隐瞒身份。
    他愿意成全她。
    南宝衣喘息:“陛下——唔——”
    所有的声音都被堵住。
    染着丹蔻的小手,娇弱无力地搭在他的宽肩上,她的双腿在空中轻晃,在月色里勾勒出纤细诱人的弧度。
    他爱她入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熬过了见不到她的春夏秋冬,今夜便是枯木遇上烈火,不烧到将彼此都熔作灰烬,他决不罢休。
    佩戴在脚踝上的细金铃,兀自摇了一夜。
    ……
    次日,清晨。
    南宝衣睡得迷迷糊糊,被人吻醒了。
    她虚弱地睁开眼缝,萧弈的俊脸近在咫尺,那双凤眼里藏着星星点点的光,薄唇温柔弯起,见她醒了,便亲了亲她的眼睛。
    南宝衣困倦不已,只是想起昨夜的荒唐,不禁又羞又怒,瞬间就清醒过来。
    这厮背着她和别的世家女子欢好,还好意思这般看着她!
    她推开萧弈,把自己牢牢卷在被子里,不肯搭理他。
    萧弈一手撑在榻上,见身下的小姑娘这般气怒,不禁挑了挑眉。
    小姑娘的青丝还散落在被子外面。
    他抚了抚她的青丝,道:“昨夜是我不好,你别怪我。”
    南宝衣不吭声。
    萧弈又道:“朝中还有事情要处理,我得回宫了。你就在金雀台好好休息,对你而言,这里比皇宫更安全,我晚上再来看你。你放心,薛瑶那边,我不会重罚。那个姓沈的侍卫功夫不错,我打算留为己用。”
    说完,被子里的小人儿仍旧一动不动。
    他摸摸被子,唤了内侍进来伺候。
    他走后,南宝衣掀开锦被。
    她生气地盯向紧闭的殿门,把枕头狠狠丢了出去。
    ……
    春夏被放回来时,瞧见南宝衣百无聊赖地坐在西窗下,面前是一盆被蹂躏完的瑶台仙凤,花瓣散落满地,连她的裙裾和宽袖上都沾染了淡淡花香。
    她好奇:“奴婢听说姑娘昨夜承宠了?”
    南宝衣翻了个小白眼:“嗯,承宠了,我绿我自己。”
    春夏讪讪:“倒也不能这么说……兴许陛下早已猜到您的身份,所以才肯宠幸您。”
    “那个死鬼才没有猜到我的身份呢,否则定然不会叫我给他捶腿。”南宝衣越发不高兴,“昨夜他玩的十分潇洒快活,当真气人!”
    她骂完,委屈地低下头,从花枝上揪下一朵瑶台仙凤:“所以说感情这种事,最经不起的就是试探……我不该答应和九千岁的这一场赌约。”
    春夏不知如何安慰她。
    她昨夜见过天子,看他的面相,并不像是个负心人。
    她不敢触南宝衣的霉头,悄悄退出了寝屋。
    而南宝衣承宠之事,很快在金雀台传开来。
    昔日门可罗雀的屋舍,在午后迎来了十几位贵女,都是来向南宝衣打听萧弈的消息的,挤挤挨挨的坐了满堂,到黄昏也不肯走。
    南宝衣干脆叫春夏烫上两坛酒,邀请她们一起用晚膳。
    暮色四合时,萧弈抱着小阿丑出现在屋舍外。
    他没叫宫人唱喏,正要给南宝衣一个惊喜,却听见里面莺莺燕燕十分热闹,南娇娇的声音尤其清脆响亮,夹杂着几分醉意:
    “什么?你问天子性情如何?我跟你们讲,他的性情实在糟透了!毒舌刻薄睚眦必报阴晴不定,绝对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好郎君,你们千万别惦记他!”
    “啊?夜里那活儿?哦呵呵,你们别看天子长得高大挺拔,实际上数三个数他就结束了,我根本什么都没享受到呢!随便一个郎君都比他强!”
    ,
    晚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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