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接着往下道:“先前村人们说的,你也听到了。”
    “那些护院,都好凶,白日里看家护院,夜里黑布一围口鼻,抄起刀子就能入舍打劫的……”
    “咱……咱好日子还没过几日,还是忍忍,莫要招惹的好……”
    孙氏劝道。
    杨若晴蹙了蹙眉。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算咱把田地拱手让出去,李财主那边也不会善罢甘休!”
    “与其如此,还不如寸步不让,死磕到底!”她道。
    孙氏无语了,一脸的慌张,求助的目光投向杨华忠。
    汉子面沉如水,似在思索杨若晴的话。
    “晴儿爹,你倒是拿个主意啊,这事儿咋办?”孙氏声音夹着哭腔。
    杨华忠抬起眼来,却是直直看向杨若晴:“我赞同晴儿的话。”
    “树活一张皮,人争一口气,咱占着理儿,不能让!”
    汉子也道。
    “晴儿,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法子?”他问。
    杨若晴沉吟了下。
    “问题,出在那张契约上。”她分析着。
    “既然我们手里的,是真的。那么,李财主手里的,必定就是伪造的。”
    “这件事,看来要走衙门了,找到证实他们手里那契约是伪造的证据,让衙门把田的归属权判给咱。”她道。
    汉子眼前一亮,“找衙门?你是说……?”
    杨若晴点点头:“后日十六,到了跟邹县令他们约定的诊断日子。”
    “明日一早我就动身去县城,把这事儿,私下里跟县令夫人通个气儿。”她道。
    杨华忠点头道:“好,好!”
    孙氏又有另一层担忧,道:“晴儿,你和棠伢子这一去,若是李财主派人过来找事儿,咋办啊?”
    杨若晴道:“先前跟李拐子那打听了。”
    “那个李财主,前几日刚好去了外县跑买卖,得要十天半月才能回来。他带走了家里的护院,就留了几个看家。”
    “这几日,他们是不敢来找茬的。”
    “还有,为了安全起见,大安和大杰,明日不要去李家村上学了。”
    “这几日就在家里念书写字,等我从县城回来,再去镇上给他们找一家学堂。”
    “往后直接去镇上学堂念书。”
    ……
    李家村,李财主家气派的大院子里。
    “啪!”
    李管家一巴掌拍在阿强那张肿成了猪头的脸上。
    “没用的废物,连个小姑娘都打不过,老爷养你们是吃si的?”
    李管家喝骂,两撇长长的八字须气得一上一下的抖动着。
    阿强抚着脸,弓着背站在那一脸的委屈。
    “管家,不是咱没用,是对方太厉害。”
    “那小姑娘也不晓得使了啥鬼伎俩,我身子都动弹不得这才着了她的道儿。”
    “至于那男的,那更猛。”
    “我带去的几个人,群殴都不是他对手,就没见过那么能打的……”
    “他们还放出狠话,说那两块田是他们家的,就算老爷和管家你们亲自过去,也要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阿强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说着。
    “啥?”
    李管家气得头发丝儿都着了火。
    “一个破落户,口气这么大?”
    李管事眯起了小眼睛,背着手在堂屋里走了几圈。
    阿强心里怀着侥幸,眼睛跟着李管家转。
    “管家,接下来咋办?要不要带一票兄弟过去找场子?”阿强问。
    李管家停下脚步。
    手指捻着一缕胡须琢磨了下,然后摇了摇头。
    “那个小子那么能打,指不定就是前几日制服了大刀的那个。”
    李管家道。
    “若真是那样,那他就是一块硬骨头,就咱几个怕是啃不动。”
    “咋啃不动?咱手里有家伙呀!”阿强道。
    “到了夜里,黑布蒙着脸,黑灯瞎火的,谁晓得谁呀!”他道。
    活了这么大,都是他欺负人。
    今个当众被个小姑娘在脚下踩,还被喂了牛粪。
    这口气,咽不下!
    可是,李管家却还是摇头。
    “不能去。”
    他道。
    “长坪村住户多,经过这两日的事,那边也有了防备。”
    “再说老爷这趟出去跑买卖,把兄弟们都带走了,就咱十来号人,能做啥?”
    “黑灯瞎火跑进别人村子,指不定被村民给围殴了!”李管事道。
    阿强一听这话,想想也是。
    “那咋办?总不能这么算了吧?”他问。
    李管事冷笑。
    “笑话,怎么可能!”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田的事,稍安勿躁,等个十天半月老爷带人手回来了,咱再去跟那边好好算这笔账!”
    ……
    老骆家。
    骆大娥和周霞是清明节那日过来的。
    清明节是三月初七。
    到了今夜,已是三月十四。
    书按时段日子,这对母女在老骆家都住了七日了。
    周霞的脚将养了七日,下地走路,都跟正常人一样。
    却还是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
    骆铁匠不好意思催,加之又忙着打理鱼塘。
    每日回到家,这对母女洗了衣服,烧好了饭菜。
    能够吃上一口热茶热饭,骆铁匠也很感激,就更开不了那个口去催赶她们了。
    这苦了骆风棠。
    他睡觉的屋子,被这母女俩霸占着。
    他跟骆铁匠一块儿挤。
    洗脚啥的,也都不好意思在堂屋里。
    得把盆端到东屋。
    洗澡换衣服,都得关上门窗,再插上栓。
    老费事儿,老麻烦了。
    夜里,骆风棠从杨若晴家商议完事情回来。
    骆铁匠和骆大娥坐在桌边。
    骆铁匠抽着旱烟,骆大娥剥着花生。
    一边吃一边跟骆铁匠那打听杨华忠家田地纠纷的事情。
    周霞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只鞋子,就着桌上的灯火穿针引线。
    走进院子,骆风棠一眼瞅见敞开的堂屋里大家都在。
    他的眉头皱了下。
    等会又得偷偷摸摸端水进屋去洗了。
    听到屋外的脚步声,周霞第一个转过头。
    瞅见是骆风棠回来,她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
    赶紧放下手里的针线活站起身。
    “表哥,你回来啦?累了吧?快来坐下喝茶。”
    周霞跟一只欢快的小蜜蜂似的,赶紧跑过去给骆风棠倒茶。
    “不用倒了,我不渴。”他道。
    “不渴也润润嗓子呗!”
    周霞笑道,兀自在那倒着。
    这边,骆铁匠招呼骆风棠到跟前,询问起杨华忠这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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