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先是去了淑兰的院里。
    这次来东京,淑兰可是将两个孩子都带了过来,大的是个男孩,已经两岁多了,大名叫徐安乐,小名乐哥儿。
    小的那个也是个男娃,大名已经定下了,是徐老爷子亲自起得,叫安平,小名平哥儿。
    “五婶婶!五婶婶!”
    明兰这才刚刚走到淑兰的院里,正好就撞见了在院子里头和丫鬟玩闹的乐哥儿,一见明兰进来,也不顾身边的小丫鬟了,迈着小短腿就冲着明兰跑了过来。
    明兰躬身拉住乐哥儿的小手,笑着说道:“慢点,慢点!”
    许是因为自家弟弟的缘故,明兰对于乐哥儿这样的小孩子很是喜爱。
    淑兰听到声音,也抱着平哥儿出来了:“这孩子,想不到这才一个下午的功夫,就和你这么熟了。”
    明兰牵着乐哥儿走了过去,说:“定是因为妹妹平易近人,惹人喜爱。”
    淑兰顿时笑了:“说的有理!”
    随即又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这么自吹自擂,还脸不红气不喘的。”
    明兰却微笑着道:“这就是脸皮厚的好处了。”
    淑兰:“······”
    “官人已经回来了,姐姐收拾收拾,咱们过去一道用晚饭吧!”明兰赶忙揭过上一个话题。
    “五弟回来了?”淑兰眼睛一亮。
    出嫁从夫,自嫁入徐家之后,淑兰对徐家众人的称呼也就跟着变了,不在像以前一样依着盛老太太那边叫人了,而是依着徐文的辈分称呼。
    徐章在家行五,自然就是五弟。
    “已经去沐浴更衣了,等咱们过去,官人估计也出来了。”
    徐章洗澡,那是出了名了快。
    明兰洗个澡至少都要一炷香的功夫,徐章最快的不过几个呼吸,冷水一浇,用毛巾四处擦拭一遍,也就好了,快的不能再快。
    “二伯和二婶那边,我已经叫人去请了。”
    淑兰点了点头,把怀里的平哥儿交给奶妈照料,拉起乐哥儿的另外一只手,道:“走吧!”
    平哥儿太小,一岁不到,都还没断奶,平日里只偶尔用一些流食,也就不带过去了。
    ······
    沐浴更衣之后,夜色已经降临,天际的光明,已经被浓郁的无尽黑暗挤压的只剩下最后一点点光亮。
    饭菜早就已经摆好了,不过徐章没到,众人自然不会提前入座,花厅里头,明兰坐在上首,徐青禄和傅氏坐在一旁。
    “侄儿见过二伯,见过二婶!!”徐章入内,在二人面前拱手躬身施礼。
    又对着另外一边的淑兰微微拱手,唤了声:“四嫂!”
    “许久不见,章哥儿看着有些瘦了,朝廷公务繁忙,却也要顾着身体,不要一味的忙碌。”看到徐章,徐青禄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可眼睛上下左右把徐章打量过一遍之后,却又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侄儿谨记!”徐章表现的极为恭顺,没有半点侯爷的架子。
    傅氏一言未发,只是看着徐章的目光略有些复杂。
    淑兰则拉了拉身边的小豆丁:“快叫五叔!”
    小豆丁看着高大魁梧的徐章,不住地往淑兰怀里拱,时不时又怯生生的偷偷看一眼徐章,立刻又把目光挪开,似乎怕被徐章发现他在看他。
    “这是乐哥儿吧!”
    徐章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柔声说道。
    “上次见的时候,这孩子才刚刚会走路,连话都说不全,这才多久没见,就长得这么大了。”
    徐青禄也笑着道:“小孩子就跟那雨后的春笋一样,一天一个模样。”
    “等四哥回来,见了乐哥儿,估计都要认不出来了!”徐章摇摇头,有些感慨。
    莫说是乐哥儿,就是平哥儿,徐文拢共也才相处了几个月,等他从岭南回来,至少也得到秋后去了,到时候平哥儿估计都能走能说了。
    小孩子一天一个模样,时间隔得太久了,还真不一定能认出来。
    “时辰也不早了,想必二伯和二婶早都饿了,咱们快些入席用饭吧!”明兰赶忙站了起来,笑着说道,还不忘给徐章翻个白眼。
    徐章也笑道:“二伯二婶和嫂嫂第一次来东京,可要好好尝尝东京的美食。”
    众人说着笑着便往旁边已经摆好饭菜的捎间走去。
    徐章挨着二伯坐着,旁边是明兰,再旁边是乐哥儿,淑兰,二婶。
    六人围成一桌。
    也没那么多讲究,几人围在圆桌前坐着,桌上整齐的摆着八道灶房精心准备的菜肴。
    做法的话,炒菜的做法大都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可那些个烹煮、蒸炖的菜,却和宥阳的大相径庭。
    尤其是在选材上面,都是当下最新鲜,最顶尖的食材,在加上翠莲的手艺,做出来的菜肴滋味自然要远胜寻常的菜式。
    徐章和二伯身前还摆着酒壶酒杯。
    徐章亲自提壶倒酒。
    酒一出壶,淡淡的酒香就开始溢散,扑入口鼻之中。
    徐青禄眼前一亮,诧异的看着杯中美酒,“好香的汾酒!”
    徐章举杯道:“不仅闻着香,喝起来更香。”
    二伯也跟着端起酒杯,先递到鼻前挺鼻嗅了嗅,闭着眼睛一亮的享受。
    可惜二伯并不是那些个满腹经纶的文人骚客,否则的话,此刻定要作出几句诗词来。
    “这是陈年的汾酒,咱们江南可没有!二伯尝尝!”
    男人喜欢的就那么点东西,酒在其中的比重绝对不低。
    二伯徐青禄虽燃没有到嗜酒如命的地步,却也十分喜爱。
    叔侄二人举杯轻触,仰头一饮而尽。
    二伯闭着眼睛,回味了片刻,然后才睁开眼睛,不由自主的叹息一声:“好酒!”
    徐章笑着给二伯继续添满:“此等好酒,可不能浪费了!”
    二人连饮三杯,这才稍稍停下来歇息片刻。
    饭桌上,二伯和二婶不免问起四哥徐文南下平叛的事情。
    瓦罐不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亡。
    南下平叛,虽然是升迁的最快途径,可同样的也会给徐文带去无穷无尽的危险,若是主将是徐章的话,二伯二婶还能少些担心,兄弟两相互携手合力,总归胜过和外人一道。
    徐章虽然相信顾二的能力,也相信自己一手组建起来的神武军的战力,可战场之上刀箭无眼,世事无常的,徐章也不敢百分之百的笃定徐文能够毫发无伤的回来。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战场厮杀,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是要一刀一枪,真正见血的。
    不过在徐青禄面前,徐章拍着胸脯保证,徐文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回来,然后加官进爵。
    听着徐章信誓旦旦的语气,以及脸上的笃定,徐青禄下意识就选择了相信,傅氏就更不用说了,素来没什么主见的他,还不是徐青禄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边说一边喝,没一会儿,一壶酒已经见了底。
    见二人兴致正酣,明兰又叫人送来一壶。
    自从徐章中了进士之后,大半的时间都待在东京,回到宥阳老家的时间屈指可数,叔侄二人见面的次数那就更少了。
    若是父子的话,还真不一定有这么多的话说,可叔侄却又不同。
    再加上酒精的刺激,没一会儿二伯就喝的满脸通红,醉醺醺的拉着徐章说着说那。
    “章哥儿,你和你媳妇儿可得抓点紧了,你们成亲都快一年了,可别叫你阿爹阿娘他们干等着。”
    “说什么胡话呢!”旁边的傅氏一脚就踩了过去。
    可惜喝醉了的二伯早就迷糊了,不仅没有领会到傅氏的意思,还扭头看着傅氏,反问道:“你踩我做什么?”
    傅氏一脸尴尬。
    四周伺候的女使婆子们竭力憋着笑。
    明兰听得俏脸一红,徐章却没什么顾忌,说道:“我这不是担心明兰的年纪小了些,现在就要孩子,对身体不好吗!”
    “我们已经打算好了,等明兰过了生辰,满了十六再说!”
    徐青禄早就喝糊涂了,脑子里头空白了一大半,哪里想那么多,听徐章说已经打算好了,也就不再多嘴:“既然你们已经有了打算,我就不多嘴了。”
    倒是一旁的傅氏忽然开口说道:“都及笄了,哪里小了,有些家境困难的人家,十三岁就嫁了人,当年就怀了孩子,不也照样一个接着一个的生。”
    在这个婴儿夭折率极高的年代,人们对于生孩子都是极热衷的,一个接着一个,没有嫌多的,只有嫌少的。
    “想当初我嫁给你二伯的时候,也才十四,十五岁的时候就怀了你四哥,你阿娘怀你的时候也才十六。”
    “咳咳!”
    一旁的明兰早已经羞的满脸通红。
    淑兰在边上看着这一幕,掩嘴偷笑着。
    小乐哥儿有些不明所以,但看自家母亲笑了,也跟着呵呵笑着,再加上那满嘴的油光,瞧着颇有几分滑稽。
    徐章干咳两声说道:“明兰自幼养在深闺之中,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身子娇弱,如何能和二婶还有阿娘相比!”
    傅氏和洪氏皆是农家出身,虽然家境不差,但从小也要帮着家里头做活,身子骨自然要比养在深闺中大家闺秀们强健的多。
    明兰偷偷看了徐章一眼,见徐章神色如常,脸不红气不喘,半点不似在说假话的样子。
    可实际上呢?
    明兰自小就跟着徐章习武强身,弓马骑射,马球刀法学的都颇为出色,身子骨可没徐章口中那般娇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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