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热血。

    一路浴血,剑尖直指大殿,即使是自己被误伤,小夕儿也只是压着牙忍住。只不过,舞剑的力气早已经用光,身上也被汗水和伤口裂开的血水完全打湿了,垂髫的发丝全部黏在脸上,本就已经脱力的身体更像是飘零的浮叶。

    孩童的身上满是伤痕,只有那双坚定黝黑的眼睛里不掺杂质,怔怔地看着大殿这个终点,让人蓦地心惊不忍。可是殿内看着这一切的人都无动于衷,眼神中连一丝悸动都没有,一条生命在他们的眼里不过蝼蚁,漠然地让人觉得可怕,原来,人心也可以麻木至此。

    “放她进来。”

    坐上的俊美男子掸了掸白衣上的灰尘,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门口已经连站都站不稳,只能靠着戮樱歪斜着却还要往里走,和旁边的侍卫打得不可开交,最后被青龙护法一招拦下的夕。

    那个高高在上的少年看倦了这场闹剧,挥了挥手,让青龙放她进来,青龙得令之后恭敬地退到一旁,不去看小夕儿,眼神里的那一抹复杂尽数落入樱穆梵的眼中,他的嘴角挑了挑,转眼看向小夕儿。

    她一身血水地站在大殿的中央,晃晃悠悠走过的地方拖过一条长长的血迹,白皙的肌肤都被血色染满,很难想象,一个六岁女孩是凭什么做到的。她那清丽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台阶之上的男子。孩童的纯真写满了疑问和隐藏不住的愤怒。

    “义父,是不是你带走了小霜?”

    颤抖却稚嫩的声线在大殿里清晰地传入所有人的耳里。只是每一个人都像是一尊石像,连眉眼嘴角都不曾动过,仿佛完全没有听到。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小夕儿觉得重要吗?”

    少年拾级而下,每一步都虚幻地让人看不清他的步伐,好像有无数个闪影在混淆着双目,或许至于轻功至极的人才能看出樱穆梵的路数。让人不经感叹,这般年纪,果真有称霸武林的资本。

    “自然是……”

    重要原本要脱口而出,却本能地察觉到什么,尽数咽下了喉咙。才只有六岁的夕仿佛突然从这句没有答案的答案里找到了答案,樱穆梵那似笑非笑的嘴角最是可怕,而苏妈妈在自己耳边提得最多的就是“不要惹了阁主,千万活下去。”所以,小夕儿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自然是重要吗?我的小夕儿。哈哈哈,你可知道为什么我要为你取名,无姓无字,单名夕字吗?”

    樱穆梵走到夕的身旁,毫不费力地抽出她手中的戮樱,不去看女孩愤怒却带着恨意的眼神,剑眉星目之下全是倦怠地笑意,手中恣意地把玩着剑刃,果真是把吹发可断的利器,却也是把不祥之剑。

    “义父……”

    “白虎,你说!”樱穆梵突然剑锋一转,指向站在大殿之下第一排的白虎护法。

    “阁主,属下认为。夕乃黄昏之意,一日即将结束,白日里的种种皆已看透,世间过往也终成云烟。”白虎的眼神如同在场的所有人一样冷冽,淡漠,只是下半张脸,被冷硬的金属遮了个严实,声音从盔中传出,带着冰冷的死人气息,身上的寒意瞬间涨了起来。

    “极是!没有什么留得住,也没有什么值得留住,孑然一身而来,孑然一身结束,十年生死两茫茫,空留牵挂又何妨。”

    樱穆梵并不搭理小夕儿,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这些带着些许内力的话绕着悬梁,穿过大殿里所有人的耳膜幽幽不止,能站在这个殿内的人,都是人中豪杰,甘愿俯首称臣,甘愿成为没有感情的石头,又岂是没有故事的人。

    白虎猜的不错,但又没有全准,他取名这个女孩夕,还有一层意思,那便是希望她活尽天年,即使是在混乱的江湖,也希望她命硬到阎王都不敢收。当然,如果白虎都猜对了,那这个人便留不得了。

    樱穆梵自紫絮死后五年,便变得极其寡言,说出口的大多是命令,很少能够听到阁主话语中带着冷暖自知的苦涩。孑然一身,多么落寞悲凉的词。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夕好像听懂了,又好像完全不懂,只是,她明白了,不管小霜儿去了哪里,是决计不会回到自己身边了。

    “恨我夺你所爱吗?”樱穆梵的神情突然变得凌厉,雄然的戾气从身体的周遭迅速地蔓延开去,徒然间如同风云变色,所有人的脸色都凝重了起来,暗自运气抵挡汹涌来袭的内力。

    “诤~”樱穆梵一个抬手,转眼间,一个疾风,戮樱深深地钉入大殿的木桩三寸,肃杀之气凌冽过每一个人的心头,小夕儿因为没有内力被樱穆梵强大的功力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身上仿佛被千斤重的东西压制,连呼吸都觉得极其困难,眼里充血,所有人都变得通红通红起来。

    “那么……就强大到无人能敌,否则就学会断情绝爱吧。”铿锵字句,如同警钟,字字珠玑敲在心上。

    “有朝一日凭你自己的能力活下来,取回戮樱还有……你要的人。好了,玄武,送少阁主回去。”

    樱穆梵也不去看奄奄一息的小夕儿,长袖一舞,收回了内力,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白衣胜雪,话语间人已重新落座在大殿的最高处。眉目间凝聚着没有人能看透的浓雾。阴沉的气息如同烟雾丝丝飘荡在男子的周遭,落寞萧索地就好像天地间已无可留恋。

    倒入玄武怀中的小夕儿失去了意识,眼神渐渐暗淡下去,听着樱穆梵的字句,身体的疼痛随着心灵之门的关闭也渐渐消散。

    好像有些东西跟着樱穆梵的话逝去了。但究竟是什么,却又不从知晓了。

    “苏妈妈,少阁主就麻烦你了,还有这是我随身救命的金创药和护心丸。”

    玄武护法一手按在夕的心门上,源源不断的内力从手掌传递过去。当他将已经快没人形浑身浴血的夕交到了苏妈妈的手上,如煦日和风般仍旧微笑着,只是嘴角在微笑,眼睛却没有任何感情。连交付药的时候,也仿佛在谈论无关紧要的事情。

    “那我就先走了。”看着已经心疼地叫喊着把少阁主放到床上开始照料起来的玄武略略欠身,礼貌地退出了屋子。

    “夕小姐,你……我不是不让你去吗?阁主也下的去手。”

    苏妈妈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这么大的岁数都没有见过一个人伤成这样,更何况还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如果不是夕命硬,这样的伤势即使放在一个成人的身上,都是致命的。随口说出的话,却不知道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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