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上车水马龙,法拉利游戈其中,离贵和公寓越来越远,阮卿卿忽然后悔了,她想开回去,把黎成祥对她的态度告诉黎俊柏,听听他说些什么。
    有什么都摊开来,别藏着掖着,两人一起面对。
    心念及此,几乎是下意识的,一只手就拔了转向灯想调头。
    砰一声巨响,车身剧震,阮卿卿握方向盘的手一颤,汽车歪斜,狠狠地撞上道路中间的隔离绿化带。
    眼前模糊恍惚,阮卿卿想,她好像还没把方向盘打转过来,还是直行状态,怎么就被追尾撞上了呢?
    前后左右被堵住无法通行的车此起彼落按响喇叭,阮卿卿有些想呕吐,头晕目眩中,忽而看到车窗外肖尔卓焦灼着急的面孔,他用力拍着车窗,阮卿卿心头一松,按下摇控打开车门,晕沉沉朝方向盘栽倒过去。
    “怎么样?看起来撞的不严重,怎么晕倒了?”卫旒开着车,迟了一步下车,跟在肖尔卓后面冲了过来。
    肇事的是一辆出租车,一看撞了昂贵的法拉利,吓得脸都白了,拉住禇乔林絮絮诉说:“不关我的事的,我看她打左转向灯就往右行台企,谁知她光打转向灯不走……”
    “我是律师,把你身份证号码和联系电话给我。”褚乔林没心思听他诉说,掏出手机刷刷拍照,又打电话报交警,末了,抛下出租车司机,陪着肖尔卓急忙把阮卿卿送医院。
    各种仪器一番检查下来,医生说:“没受伤,昏迷不醒可能是受惊再加上身体过于疲倦,睡一觉就行了,要是不放心,住院观察两天。”
    当然不放心,肖尔卓说:“我去办住院手续。“
    有钱人就是惜命,禇乔林耸耸肩,看看阮卿卿,掏出手机要通知黎俊柏,又收起,他忽然想起黎俊柏找他借碟片观摩的事。
    阮卿卿昏迷着,趁这个机会,让妇科医生悄悄给她检查一下。
    “兄弟,我为你真是两胁插刀了,连这种事都为你操心。”褚乔林自嘲地笑,有些嫌弃自己多管闲事。
    走廊两头都是科室,没有阳光透入,吊顶有些低,日光灯散发着雪白的光,褚乔林在长椅坐了下来,掏出香烟,抽出一支,又颓然插回。
    黎俊柏一直不抽烟,只点着闻烟味,自他回国后,受他影响,竟是不知不觉就戒了烟。
    以后恐怕连酒也得戒了。
    黎俊柏戒酒,因为阮卿卿酒精过敏,自己戒酒又为的什么,褚乔林想扇自己一耳光。
    黎俊柏过了许久才接到禇乔林报讯的电话,赶到医院时,阮卿卿已检查完毕被推回病房,苏醒过来有一会儿了。
    窗外夕阳染红整片天空,黎俊柏急匆匆推门而入,橙红的一片霞光迎面照在他汗水淋漓的脸庞上时,焦急失措显露无遗,阮卿卿一颗心震颤了一下,委屈怨恼消逝得无影无踪。
    “怎么样?全面检查没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晕吗?手脚有没有受伤……”他迭声问,一连串的问题,抓起阮卿卿的手,又是摸头又是搭脉,什么都不懂,焦急中就那么做了。
    “头不晕,手脚也没事,这里不舒服。”阮卿卿拉了黎俊柏的手搭到心脏位置上,噘起嘴,眼睛亮闪闪看他。
    “对不起,我不该那样逼你,你要是还不想结婚,咱们就再等等,等徐董醒了再说。”黎俊柏伸开手臂,把阮卿卿搂进怀里,紧紧按住,“以后,咱们呕着气的时候不要再开车了,不,以后,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跟你呕气……”
    语无伦次,原本五官绮丽清峻,与生俱来的完美优雅,这会儿,面色青白,眼神惶恐,半点不见往日暗藏的骄傲自我,头颅低垂到尘埃里。
    阮卿卿有些想哭,车祸前,要回去跟他说,他父亲冷脸对自己,眼下,说不出口了。
    不舍得他为难,不舍得他伤心。
    褚乔林和肖尔卓在黎俊柏进病房后就静悄悄走了出去,没人挽留,眼里只有对方的两个人也没注意到他们的离开。
    “真想马上找个女朋友,这两人把人刺激的不想活了。”褚乔林狠狠地踢了一脚墙壁。
    “鞋子再结实也不是这么折腾的。”肖尔卓摇头,眉眼带着温和的笑意,“黎俊柏一时半会不得空,走,先去看看徐董再回来谈事情。”
    跟上一次住院不同,身边有黎俊柏,在医院里住着也像生活在仙境之中,卫旒要喂吃水果不能吃,黎俊柏要喂她可就没顾忌了,何况黎俊柏也不像卫旒粗鲁,他做了芒果布丁,雪白细腻的瓷盘盛着,边上红萝卜雕了一只丹顶鹤,莹润剔透得像工艺品,光是看着便食欲大动,阮卿卿张嘴,由着黎俊柏拿了着汤勺,小口小口挖了喂她吃。
    黎成祥见不到黎俊柏的面,听说他在医院中便找了过来,站在门外,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口,一眼看到儿子小心翼翼捧着心肝肉儿一样侍候着阮卿卿,一勺一勺喂她吃东西,眉眼间笑意晕染,经久不散,不由得一阵气闷。
    “你是1075房病人家属?”护士送了病检报告过来。
    算是吧,黎成祥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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