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龄一行。
    除了他跟王守仁、金琦之外,京团营的两千人马算是中流砥柱。
    而建昌伯府的人中,只带了南来色和南字班一个叫南九的人跟着一起,算是给他打下手的。
    一行抵达居庸关,没有任何波折。
    鞑靼人再怎么凶悍,暂时也威胁不到居庸关的安危。
    一行在居庸关并未停留,从居庸关而出,径直往宣府方向而去。
    出居庸关之后。
    马上能感觉到环境的肃杀。
    居庸关之内还是大明北直隶京师繁华之地,出了居庸关就好像进入到戈壁滩,一路上所见基本都是残存的堡垒,很难把这里跟不到一百里之外的繁华之地牵扯上任何联系。
    “张中丞,咱还是赶紧到宣府,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鞑靼骑兵杀来,听说他们的骑兵来无影去无踪……”
    这天队伍一行在保安州州城以西二十里驻扎时,京营千户宋明顺跑来跟张延龄叫苦。
    京营的人马,跟着张延龄到地方上,是显得很凶悍。
    打人杀人不眨眼。
    但到了西北之后,突然就好像从饿狼变成小绵羊,一个个每天都是担惊受怕的模样,生怕夜晚驻扎就被鞑靼人袭来。
    似乎敌人袭来只有逃跑一途。
    张永皱眉道:“宋千户,听说你在京团营里是一员猛将,怎这两天全听你在危言耸听?将士们行军一日,难道不该好好休息?争取明日入夜之后就可以进宣府镇……”
    宋明顺苦着脸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若真是有敌人来袭,可就不好办了,其实不如趁夜再往先行一段路,就能进州城,总好过于在野外驻扎。”
    张延龄笑了笑,没去正面回答宋明顺的问题。
    他反而看着一直不做声的王守仁,笑问:“王军师你怎么看?”
    最初张延龄还称呼王守仁为“伯安兄”,但始终二人地位差距太大,称兄道弟也犯不上,后面张延龄就给他安给军师的名头。
    这样也让人知道王守仁在他军中的意义。
    王守仁道:“以如今行军的速度,怕是没有两个时辰,没法到州城,还是留守在此处为好,多派出斥候调查,总好过于坐以待毙。”
    “有道理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
    张延龄拿出一副“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态度。
    显得他跟王守仁步调很一致。
    这更会让人觉得,张延龄没太高的水平。
    装你都不会装……
    宋明顺道:“可是爵爷,要是鞑子真的杀来……”
    此时也不称呼“中丞”,似乎只把张延龄当成普通的勋贵看待。
    张延龄骂道:“有点骨气行不行?鞑靼人犯的是偏头关,连大同镇都还没告急呢,这里乃宣府之地,距离大同十万八千里,怎么就会有鞑子杀来?就算来,那必定也是散兵游勇,跟他们死拼,你们连这点胆子都没有?”
    宋明顺被张延龄教训到无话可说。
    是他不敢顶撞。
    毕竟张延龄是主帅。
    当然他也会认为,张延龄人没水平,脾气还大。
    这样的主帅谁愿意跟?
    “睡觉睡觉,早点休息,让将士们轮班守夜和出巡,总归明天再行军!”
    张延龄一副自己很累的样子,将所有人赶出了他的帐篷。
    ……
    ……
    当夜也的确没发生什么“大事”。
    但还是风声鹤唳。
    半夜里无端被一阵喧闹声给惊醒,将士们以为敌人来袭,有的已准备往居庸关的方向逃,却被告知只是因为马匹夜里受惊导致了马群的受惊……
    不但人风声鹤唳,连牲口似乎都被人的这股胆战心惊给传染,夜晚都不安生。
    到翌日天蒙蒙亮时,张延龄睡得似乎很踏实,别人的状态就没那么好了。
    士兵们很多都是熊猫眼。
    不过本来就因为接连的行军而风尘仆仆,每个人看上去都像个灰球。
    “走了走了,天不太好,希望别下雨!”
    张延龄吩咐出兵。
    不过真被他的“乌鸦嘴”给说中。
    当天上午就下起了小雨,一行人往宣府去的路上,沿途变得泥泞。
    因为军中还有不少的军粮物资辎重等,使得行军速度更加缓慢,本来还说当天就会进宣府镇关城,这下恐怕要走到后半夜也未必能到。
    “这里是曾经瓦剌人犯境之所,周围很多古堡都曾在那时被损毁,到如今都未重修,若是再拖延下去,真遇到鞑靼来袭,可能不好解决。”
    中午稍作休整时,王守仁已经感觉到问题不太对劲,跑来找张延龄说明情况。
    张延龄道:“王军师的意思是要轻装而出?那所带的粮草和辎重等都不要了?就地给丢了?”
    王守仁不答。
    他始终没有带兵经验,只是以自己的判断觉得,迟则生变。
    耽误了行军的期限,就容易遭遇变故。
    当年土木堡之变,不就是因为行军日期的一再延误及改变?
    “没办法,带了一群虾兵蟹将,只能慢点走,大不了在宣府换上一批新的将士,或许还能在陛下规定期限之前抵达大同。”
    张延龄说此话时,故意让宋明顺和几名京营将领听到。
    这些人听了,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但直接跟张延龄对着来,还是不明智,只能忍气吞声。
    可如此一来,也算是把他们心中那股气给激发了一下,激发到什么样子也不勉强,因为张延龄自己都知道,带着缺乏实战经验的京营人马去打仗,本就是天方夜谭。
    ……
    ……
    当天的行军没有耽搁。
    一直到后半夜,一直到人困马乏,近乎所有人都走不动道时,终于宣府关城在望。
    刘大夏作为宣府巡抚,派了人马前来接应,就算是这样,还是把京营人马着实给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是鞑靼人杀来。
    好在按照张延龄的吩咐,提前派了骑兵去接应,双方做了沟通,才不至于出现己方人马深夜遭遇互相不认识的局面。
    宣府。
    作为大明西北的最关键之要隘。
    宣府没有北城门,只有南边有重重关防的城门,外军其实是很难进入的,但张延龄作为新任的宣大总制,进个关城不成问题。
    宣府一向也是大明朝在西北的仓储之地。
    刘大夏作为宣府巡抚,此时来做的是治理粮饷之事,但要不是张延龄出手相助,他在西北也没大作为。
    尽管是深夜,张延龄还是在宣府总兵府见到了刘大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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