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
    王婆子作势要走,陆成萱忙不迭的笑了笑,将其拉住,“王嬷嬷,您看您,这坐屏实在是太过贵重了,我也才会如此的小心谨慎,询问一下也是人之常情了,嬷嬷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和我心生嫌隙了呢!”
    “我们都已经合作过这么多次了,彼此之间肯定是有信任的!”
    陆成萱咬着唇,瞥着王婆子脸上的委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我便全都仰仗王嬷嬷您了!”
    陆成萱心中一横,再度将包袱递到了王婆子的面前,“这水草锦鲤坐屏乃是蜀绣的名作,本就贵重,再加上这扇坐屏,乃是出自曾经名赫一时的江南绣娘杜若锦之手,价值起码在五百两银子左右,还有这套龙凤呈祥的软缎被面,也是难得一见的绝品,便是卖上三百两也无不可。”
    绣品价值几何,讲究的是材质,花样,绣品,物事儿大小,手艺高超的绣娘备受人吹捧,价格会高于市面,又因为她的故去而让她们所留在后世的成名作变得更加贵重。
    说白了就是,有价无市,物以稀为贵。
    如今再度重现,抬高价格也会被人哄抢,除却这个道理之外,陆成萱更多的是哄骗王婆子。
    反正她也不懂,说的价格好一些,王婆子也能‘做事’更卖力一些。
    “如今,便全都交给王嬷嬷您的手上了!”陆成萱担心自己会后悔舍不得,所幸直接一股脑儿的将包袱包好塞到了王婆子的怀中。
    “嬷嬷您可一定要拿的小心一些了,这绣品卖的便是上面的绣工花样,若是有何磨损,便是要不值钱了,另外这东西太过贵重,被其他有心之人看到了心生觊觎也是平白的给自己惹麻烦!还请嬷嬷务必收好,不要轻易打开,更不要私自抚摸,不然若是伤了缎面,那便得不偿失了。”陆成萱目光闪了闪,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不放心的叮嘱着。
    王婆子笑眯眯的,听到陆成萱报的价格之后简直都要合不拢嘴了,脑袋晕晕乎乎的只剩下了陆成萱说的数字了,什么三百两,什么五百两,而且这个数字马上就可以成为她的了!哪里还会真的记得陆成萱的话。
    “小姐您放心吧,老奴心中有数,这宝贝一定仔细的包裹着,绝对不会轻易打开来看,让旁人看到!”
    王嬷嬷将包袱系好抱在怀中,“事态紧急,刻不容缓,老奴这就去同奴才儿子知会一声,免得去的晚了,林安已经出了府。”
    陆成萱已经坐到了梨木镌花椅上,莞尔笑道,“去吧。”
    “早去早回。”
    王婆子神色匆忙的离开,没有瞧见陆成萱眼底的冰冷。
    清莲迅速的进了门,紧张的看着陆成萱,“小姐,王婆子已经出了院子,庆生也因为先前奴婢的咒骂而越发散漫,直接回了后院厢房休息了,眼下轮值的只有邢御,清平正在休息。”
    “想要出院子避人耳目并不难,只是月枝和半夏还在,这两人眼皮子浅不说,都是王婆子培养出来的,若是被她们看到了……不知道会不会生出事端。”
    陆成萱眉心紧皱,片刻之间便已经给出了答案,“以防万一,不能出了半分差错。”
    “你去随便找个借口打发半夏去梨佟院给老夫人送些东西,再请个安,叫月枝近身服侍我,你便抽身去寻了那翠果。”
    陆成萱面色凝重,清莲也听得仔细,心更跟着不由自主的跳的迅速起来。
    “你便对那翠果说,想要不嫁给林安还不被赵祗云责罚很简单,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让林安再也张不了嘴。还有,让她记得自己的承诺,否则我有本事救她,也有本事让她比嫁给林安更加痛苦。”
    清莲附耳过来,陆成萱又交代了好些话之后才离开。
    半夏很是不情愿的进了门,看着悠然的陆成萱眼底轻蔑呼之欲出,之前来红梅院,大家都当成个肥差,抢着来,可是在知道赵祗云苛责,陆成萱手中没有多余的银子之后,大家的态度也都变得截然不同了。
    “小姐您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半夏面无表情,还没等陆成萱开口,便又说道,“没什么事就别叫奴婢了,外面怪冷的,奴婢走一趟不容易。”
    话落,半夏便蹲在炭火盆前摆弄着炭火,陆成萱心中担心着清莲和翠果,正好也无心应付半夏,不过是想绑着她在院子里面,至于她什么态度……此刻是无所谓的。
    红梅院安静的反常。
    ——
    青柠院却格外的热闹。
    丫鬟们身穿茶青色的袄子正在门前清扫着碎雪,赵祗云身穿砖红色绣牡丹的袄裙,鬓上簪着羊脂玉海棠的簪子,脚步匆匆的从长廊走过。
    “朱玉,可是都准备好了?”
    赵祗云目光阴毒,唇角却是带着笑意的。
    陆成雪更是径自的向着陆成萱走了过来,阴阳怪气的眼神收回,转而换成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五姐姐。”
    甜甜的声音好像是软糯的汤圆一般,那样漆黑的一双眸子眼神清澈,若是不知道情况的,定然会被陆成雪这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给迷惑住了。
    同样都是赵祗云所生,但陆成雪和陆成欢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
    陆成欢人前人后都是张扬跋扈不讲道理的模样到还好办,这陆成雪明显就要精明了。
    人后同样心思阴毒喜欢比较,可人前,她便伪装成如此亲和无害的模样。
    曾经陆成萱就被陆成雪这样的表情态度欺骗的很惨。
    当时陆成萱随着俞氏刚刚进府,那时候的她对于陆家所有的东西都很陌生。
    她也曾哭过喊过恳求过俞氏,不要来陆家,她们母女两人原本的生活就很好了,可是一向慈爱的俞氏却变得冷漠严厉,声称倘若陆成萱不乖乖听话,那便将她送出陆家,再也不见面。
    哦对了,曾经的陆成萱不叫这个名字,她只记得自己叫明萱,姓氏就不记得了。
    小孩子皆是将母亲看成了全部,一听闻俞氏说要不要自己,陆成萱被吓坏了,哪敢还再多言语,只能乖乖听话。
    她虽懂得不多,但小孩子都是格外敏感的,对于俞氏的疏离,陆家人的冷眼她都能很清楚的分辨,在所有人都孤立她的时候,陆成雪就是用这样一番甜甜的笑容,让她卸下了所有的防备。
    她以为陆成雪是陆家中唯一善良的好人,对于她也信任不已,不想陆成雪不过是把她当成了玩物,先一步步的让她打开心扉,然后再狠狠的捉弄嘲讽她。
    那种捧到云端然后再摔在尘埃里面的感觉,陆成萱至今想起来仍觉得心有余悸。
    陆成雪眼眸寒光乍起,声音幽幽的说道,“即便是你运气好能爬到现在的位置,可你依旧是仰仗我陆家的继女庶女,依旧是我陆成雪的奴才。”
    “我就算是戏弄你,欺骗你又怎么了?”
    陆成萱红唇微扬,说出来的每句话都那么残忍,却又,理直气壮。
    “戏弄你是你的福气,能让本小姐看上戏弄浪费时间,也不算委屈了你。”
    “谁叫你天生命贱,活该生来就是泥里最卑贱的尘埃,而我却是高高在上的牡丹,要怪,不能怪我冷漠无情,只能怪你不会投胎,没能选了个好出身,否则今时今日,踩在头上的,就是你不是我了。”
    “哈哈哈哈……”
    陆成萱眉心紧皱,眸底一片悲哀的眼神看着陆成雪。
    “你是疯了。”
    陆成雪的眼底笑意不见,目光凶狠的看着陆成萱,“是,我的确是疯了!”
    “在这宫中想要活下去,不疯行吗?”
    “能行吗?”
    泪水从眼眶中话落,陆成雪咬牙切齿的看着陆成萱,“不是人人都像你这么好命。”
    “一路有着大周两位权臣替你保驾护航,你才能如此的官运亨通啊陆成萱!”
    陆成萱轻笑出声,看着陆成雪的眼神也是无尽悲凉。
    “你错了。”
    “我能有今日的成就,并非是我好命。”
    她命好?
    她若命好,便不会落得全家满门抄斩,亲人惨死的下场。
    她若好命就不会痛失孩子,痛失挚爱心灰意冷的结束自己的性命。
    她若好命更不会重生一次还要如此卑微的身份。
    “更不是因为其他人在背后的保驾护航。”
    “你的这些所谓,不过是在给自己找借口罢了,陆成雪,输了就是输了,你如此安慰自己,就真的会心中痛快吗?”
    “不会。”
    她能有走到现在的地步,全都是她仔细小心,光明磊落。
    “你输的并非是我,而是你自己。”
    “陆成欢性格鲁莽,脾气刁蛮,可她心中却将你看的最重要,是你为了一己之私,亲手将她推远。”
    “赵祗云心胸狭窄,手段极端,可她也是将你视若珍宝,你却为了自己自保,亲手指责你的生母。”
    “还有湘嫔,皇后……”
    陆成萱声音平静,态度平缓,可说出来的每句话每个字无疑是在陆成雪的心中插了一把刀。
    瞬间滴血。
    陆成萱眼眸凌厉,似笑非笑的看着赵祗令。
    “凭我的陆成萱这三个字,我打了就是打了,用得着和任何人解释?”
    今日的陆成萱已经今非昔比,不再是那个陆家没身份没仰仗的继女,只能小心翼翼的活下,生怕行差踏错而丧命。
    可是现在的陆成萱,却是堂堂大周正六品女官。
    她想要对付一个犯了错的妃嫔,是的确不需要解释和辩解的。
    打了就是打了,用不着赵祗令在这里假惺惺。
    “赵大人若眼盲心瞎不要紧,那就不要在这里假装老好人,到头来只会落得两面不是人的境地,成萱还有事情,就不奉陪了!”
    陆成雪梨花带雨的看着赵祗令,“舅舅……”
    赵祗令抿唇,却周身气势低的厉害。
    陆成雪止住了哭意,
    陆成萱站在原地,袖中的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片刻之间指甲已嵌入掌心,温热的鲜血划出,在掌心流淌。
    “长得这样大了。”
    陆成萱没有出声回答,赵祗令也并非恼怒,而是蹙眉盯着她,“你很怕我?”
    怕?
    陆成萱怕赵祗令干什么?
    她是恨……
    她不敢再去看赵祗令的那双眼睛身前的那双手,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崩溃的找赵祗令索命。
    可这样一点用处都没有。
    她杀不了赵祗令,也无法替宁家翻案正名,就连自己隐忍多日的筹谋也将付之一炬,这点心知肚明陆成萱还是有的。
    气氛一度凝结冰冷到了极点,甚至比院子里面飘落的血花还冷。
    “姐姐……你在这!”
    正在陆成萱深深吸气快速思考如何摆脱赵祗令的时候,身后响起了陆成御清脆的声音,“原来你在这!”
    “可让阿御好找啊!”
    陆成御同样有些害怕的瞥着赵祗令,却还是壮着胆子的拉着陆成萱的手。
    小小的人手却是很软很温暖,让陆成萱周身的冰冷也有了缓和。
    “舅舅,祖母正在四处寻找姐姐,我们便不打扰舅舅休息了。”
    话落,也不等赵祗令开口,陆成萱就已经被陆成御拉离开了原地。
    “姐姐,你没事吧?”
    “我也很是怕这个舅舅,不过他就是看起来比较凶,人还是蛮好的,每逢年节还会送我们一些东西……”
    陆成御嘘了声,生怕说到陆成萱的痛处。
    赵祗令对府中的小姐少爷倒是不分远近亲疏,一视同仁,可从前的陆成萱……
    再看看陆成萱那微红的眼眶,他以为姐姐是被赵祗令给吓到了。
    想到这,陆成御便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板,眼神中也多了几抹决心,他一定要用功读书,将来像赵祗令那样,成为朝中的栋梁,成为姨娘和姐姐的依靠。
    以后,再没人能欺负她们了。
    陆成萱自是不知道陆成御这番心里所想的,只是快速的让自己恢复平静,这次是侥幸得了陆成御的解救,才能让她安然的从赵祗令的身边离开。
    可是下次呢?以后呢?
    陆成萱站在原地,袖中的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片刻之间指甲已嵌入掌心,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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