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邀雨听到朱坦诚的解释后就眼睛一亮,“公开出价,价高者得?那不就同烟花巷拍姑娘一样?姑娘第一位恩客都是出钱最多的那位!好像叫什么梳拢?”
    朱坦诚干咳几声,“女郎这形容虽然有些不妥,不过意思确实是这个意思。”
    一直没有出声说话的子墨却突然生气地问道:“这些事儿都是谁告诉你的?是不是赢风又教了你一些有的没的?”
    檀邀雨的笑一下僵在脸上,这真是一时得意,忘了子墨还在。
    女妓的第一夜叫梳拢,这事儿的确是赢风告诉她的。不过起因却是当初看到子墨在北魏军营,由女妓陪着饮酒。
    檀邀雨怕子墨真对女妓动了心,还特意去找赢风,以武力逼供才让赢风招了不少干货出来。
    檀邀雨此时当然不能说自己是为了想帮子墨给女妓赎身才知道了这事儿。她赶紧转移话题问朱坦诚道:“即便你将玉玺拍卖了,又能对你查探拜火教有什么帮助?”
    朱坦诚解释道:“女郎或许不知,像我们这种商户有了钱就会去拿来扩大生意,开新的铺位,这样才能把钱盘活。手里虽然也会留些现银,但绝对不会很多。”
    朱坦诚原本就被脸颊肉挤得没剩多少的眼睛眯了起来,“若是女郎拍卖玉玺时只收现银,拜火教若想要买,就肯定要将各处生意上的资金腾挪到一处,甚至抛售一些货物来凑足金额。只要他们一动,小人就能有迹可循,总好过此刻大海捞针。”
    檀邀雨喃喃道:“与其一只只去捉老鼠,不如放了饵食将老鼠直接引进笼中。”
    朱坦诚点头,“女郎只需做个样子,您若想留着玉玺,到时再找个托儿出来将玉玺假装拍下来即可。”
    “不,檀邀雨摇头,“这东西本来就是假的。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仇池如今更需要银子而不是传国玉玺。用你这办法既能查到拜火教的动向,又能将这烫手山芋甩掉,何乐而不为?况且这拍卖的价格肯定低不了。”
    朱坦诚又道:“不只是拍卖所得。女郎还可以靠卖银子再赚上一笔。”
    “卖银子?”檀邀雨一头雾水,“银子不就是钱?钱还怎么卖?”
    朱坦诚耐心地解释道:“市面上的银子如今普遍是五十枚铜板换一角银子。这价格虽比较稳定,却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遇到大典之年,朝廷要做大量礼器和铜像时,铜价就会上升,那时四十七枚或四十八枚铜板就能换一角银子。”
    “而一到年关,银价又反而会上升。”
    檀邀雨突然明白过来,“年关各家打赏都要用金角银角,所以兑换银子的就多。”
    朱坦诚点头:“女郎真是一点就通。的确如此。每逢年关,银价就会涨到五十二枚乃至五十五枚铜板那么高。”
    檀邀雨眸中精光乍现,像是闻到猎物的猛兽,“若是我放出消息,只能用银子来拍玉玺,各国就得大量购银兑银,若是将仇池的银子都兑换出去,我就能靠卖银子来赚一笔……可我手里也没有很多现银啊。”
    朱坦诚笑道,“女郎还可以出具押票,以产抵银。无论是庄子铺面都可抵银,不过所能兑换的额度是要折价一成的。”
    “拿到仇池国开出的押票的人,可以用押票拍玉玺,不中者还可以凭押票取回资产,不过取回时就要按原价赎回了。”
    抵押时折价一成,换回时却要原价赎回。檀邀雨杏眼圆睁,“这一出一入就赚了一成?做生意这么赚钱的吗?”
    朱坦诚笑着摇头,“平日里自然不行。这是杀鸡取卵的做法,不利于长久生意。不过女郎此次本就是一锤子买卖,不怕您狮子大开口。”
    “不过……”朱坦诚又皱眉,“若是拜火教没有动作,那咱们可就是敲锣打鼓白吆喝了。”
    檀邀雨却不怎么担心这一点,“那就得看咱们吆喝得够不够好,够不够响了。他们渗入夏朝这么久,连夏皇赫连昌都被欢喜丸控制了。他们的企图心肯定不止江湖称霸。”
    檀邀雨盘算着,“如今夏朝已经大树将倾,他们必须另外投靠一个新的政权。还有什么比传国玉玺更适合作为见面礼献给一国之君?”
    檀邀雨又定定地看向朱坦诚,看得原本已经完全放松下来的朱坦诚又出了一层冷汗,背后的脊椎骨都开始隐隐发凉。
    “为了让拜火教打消疑虑,好好筹备玉玺的押拍,朱大怕是要同我演一出苦肉计了。”
    朱坦诚闻言才大大松了口气,“小人愿听女郎差遣。”
    演戏就要演全套。朱坦诚的房中很快就传出一阵阵东西翻倒碎裂的声音。朱坦诚的求饶声和惨叫声几次从书房里传出来,惊得外面的仆从一阵一阵地哆嗦,却没有一人敢进去阻止。
    朱家的管家跪在书房外,苦苦哀求,说他们东家是冤枉的。里面却始终没有一人应他的话。
    从朱家“怒气冲冲”地出来之后,檀邀雨本想直接回他们借宿的城郊农户家去找云道生等三人,子墨却一把将她拉住了。
    子墨面色不善地道:“你跟我来。”
    檀邀雨心中哀嚎,居然还是没能躲过子墨的盘问。
    子墨一直将她拉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荒坡上,才止住脚步,转过脸沉声问道:“方才说的梳拢是怎么回事?之前在统万城,拓跋焘说你手铸金人又是怎么回事?”
    檀邀雨咽了口口水,她都忘了还有手铸金人这一茬了……
    可是这两个问题都太丢人了,她一个都不想回答。于是檀邀雨只能使出对付子墨万年不变的招数——耍赖。
    “哎呦……你别问了。反正事情都过去了。要解释,就得解释一大堆……太麻烦了!”
    “一大堆?”子墨眼睛微眯,“你到底有多少事儿瞒着我?”
    额……这真是自己给自己挖坑从来不嫌深啊!
    “拓跋焘那次我是被骗了!真是被骗了!嬴风那次……应该也算是被骗了……”被自己眼睛骗了,以为子墨要对着女妓情窦初开了……
    子墨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到底是什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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