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宫麻衣翘着腿坐在学生会长椅上,面前是翻开的昨天没看完的《雪国》。
    但她没有看,只是用手撑着脸,那双大眼睛盯着南乡时。
    由于眼角点着泪痣,再加上长得漂亮,她这个动作很有魅力。
    可这魅力是注定传达不到南乡时那边了。
    南乡时只是斜了一眼神宫麻衣,随后便自顾自拉开长椅坐下,顺手还给他自己倒了杯茶。
    甚至还拿走一部分神宫麻衣让人在学生会柜子里准备的甜食茶点。
    他在那边吃吃喝喝。
    神宫麻衣都忍不住挑挑眉毛。
    她动手,挽起自己的长发,扎成马尾辫,接着才抬头,说出了第一句话:“你不问我为什么扎头发?”
    “和我无关。”南乡时道。
    “很快就有关系了!”神宫麻衣见他满脸平静,皱了皱好看的眉毛:“记住了,我扎马尾说明我心情很不好。”
    “我为什么要记这些?”南乡时反问。
    “因为要当我手下就需要记这些东西。”神宫麻衣侧腿,重新坐下,好看的脸上浮现出理所当然的表情。
    南乡时听了这话也愣了愣,接着才笑起来:“我不当你手下。”
    “你会的。”神宫麻衣抱胸,整个人态度高高在上看着南乡时:“还有一星期就考试了。”
    显然,神宫麻衣还对昨天的赌约念念不忘。
    只有南乡时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去看她。
    这女生像是不听人话一样,他又没答应赌约。
    “你怎么不说话?”神宫麻衣见他完全不做声问道。
    “我不和愚蠢的人发生争执。”
    “是吗?”神宫麻衣听得出来南乡时话里略带挖苦意味。
    但她并不在意,只是用手掌抵住小巧的下巴,语气平稳分析道:“以我个人及周边学员看法当作参考,我作为一名学生,无论是外貌,学力,情商,应该都是无可挑剔的。”
    她挑了挑眉毛,笑了一声。
    “所以南乡同学,你说的‘愚蠢的人’不能把我划分进去。”
    神宫麻衣义正言辞,这一番话下来也算是有理有据。
    南乡时禁不住多看了神宫麻衣一眼。
    情商姑且不评论,但若是按照她的标准,那她在学力与外貌方面确实当得起‘无可挑剔’这个词。
    所以南乡时暂时决定和这个‘愚蠢的女人’说两句话:“你找我有什么事?”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
    而像神宫麻衣这种态度高高在上,恨不得跑到月球上建个宫殿住下的女生找自己肯定有事。
    “因为这间学生会室太空了。”神宫麻衣敲了敲桌面:“我作为学生会长,有义务把这里填满。”
    她的表情很理所当然:“所以你要当我手下。”
    这番话很没有逻辑,但由神宫麻衣说出来,却有着莫名的说服力。
    若是一般男生估计这时都已经提耳以待对方意见了吧?
    “你可以去招纳新人。”南乡时提出意见。
    “这里是学生会室,不是垃圾场,我为什么要去招纳一群乌合之众?”
    神宫麻衣毫不客气地点评道。
    在她的眼中,或许就只有南乡时比较特别,很有趣,勉强不算在‘乌合之众’里面。
    南乡时没理她这表情,只是动手翻了翻学生会的牌子。
    学生副会长空缺,学生会会计空缺...几块牌子里,南乡时就找到了一块学生会干事的牌子是翻起来的。
    “是七篠那家伙吧。”
    神宫麻衣抱着胸中肯地评价:“是个长得还算漂亮,学力也还算不错的女人。”
    “和你相比呢?”南乡时问道。
    “呵。”神宫麻衣只是笑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只有那高高在上的态度足以说明一切。
    过了一会儿,神宫麻衣语气顿了顿,像想到了什么:“对了,我想到了,好像按照秋城高中规定,入学考前三必须要加入学生会。”
    “是吗?”南乡时看向神宫麻衣。
    “撒谎是我最不喜欢干的事情之一。”神宫麻衣语气充满轻蔑不屑:“你可以不当我的手下,但你不能侮辱我。”
    她很骄傲,而骄傲的人一般都不屑撒谎。
    看到这里,南乡时也没犹豫,干脆把学生副会长的牌子拿下来:“那我加入。”
    “我可没说要给你学生副会长的位置。”
    天上地下难得一见的美少女神宫麻衣托着白嫩下巴:“不过这也挺有趣的,好,我许可了。”
    南乡时没理会神宫麻衣,自顾自地往学生副会长的牌子上面写了自己的名字,接着挂上。
    估计还要填表格之类的,希望不会太浪费时间。
    但是南乡时果断拿笔签字的动作让神宫麻衣禁不住侧头,笑了一声:“南乡同学,你终于喜欢上我了?”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神宫麻衣把扎好的单马尾放下来,表示自己现在心情不错:“没人会不喜欢我的。”
    最关键的还是南乡时如此果断就同意加入学生会了。
    这必然是被她迷住了。
    当然,被迷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没人能抗拒神宫麻衣完美无缺、无可挑剔的魅力。
    这就是神宫麻衣的自信。
    “只是遵从校规而已。”
    南乡时回答一句。
    他很自恋,但达不到神宫麻衣那种自信。
    神宫麻衣的自信很像他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遵从校规...?南乡时,都已经是从飞鸟时代活到现在的人了,还在意这些吗?”
    神宫麻衣把刚放下来的头发又捏紧,捏成了单马尾一脸不可思议地反问:“你居然不喜欢我?”
    但她没能得到南乡时的回应。
    因为南乡时已经离开了。
    “说起来,南乡时这个名字,莫名就有些耳熟啊。”
    神宫麻衣当然没挽留。
    她只是目送南乡时离开,樱粉的唇瓣念了好几声。
    南乡时...
    好像是秋城高中创始人的名字?
    神宫麻衣表情漫不在意。
    巧合吧?
    秋城高中拥有两百多年的校史。
    但追溯到两百年前,那个时候秋城高中还是坐落于江户城的小私塾。
    据说现在秋城高中的校规教条还有不少是南乡时校长亲自规定下来的。
    可那都已经是两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两百多年。”
    神宫麻衣靠在学生会长椅边。
    窗外的暮春景色正好。
    一切都氤氲着一种不可思议的氛围。
    时光如水,两百多年前的江户城哗啦啦地被冲刷干净。
    江户变成了东京,秋城私塾也变成了秋城高中。
    往事随风,随云,随水,风一卷,云一舒,水一逝,便全都消失了。
    神宫麻衣鬼使神差般出现了个想法。
    如果南乡时说得都是真的...
    活了一千多年之久...
    那他又会有什么感受呢?
    神宫麻衣只是想了想,就摇了摇头。
    接着动作慵懒地靠在学生会长椅上,把《雪国》这本书盖在了自己白嫩俏丽的脸上。
    ......
    而南乡时则站在走廊边,看着这一派春色。
    这片春光景色还和以前一样。
    只是——
    “能目睹旧物,却再也寻不到旧时。”
    南乡时想起了很多,但又忘记了很多。
    有人在江户定居了,有人在歌舞町买醉,
    南乡时大笔一挥。
    将当时的‘江户’。
    定名为‘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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