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司马冏说动,那是直接就动起来了。
    大军分为三路。
    中路常山王司马乂坐镇,攻打邵陵,手握十万兵马,战车百乘,攻城器具无数。
    左路军由南阳王司马模坐镇,攻打郾县,有十万兵马。
    右路军由小齐王司马超坐镇,攻打西华县,有十万兵马。
    至于另外的十万精锐,则由齐王司马冏坐镇定颍,可以随时支援以上三路。
    命令一下。
    不过三日时间,大军便云集颍川边境。
    现在可不是春秋战国。
    在春秋战国的时候,打个仗还要下战书,现在是完全没有下战书的这个操作,打的就是一个措手不及,就是偷袭!
    然而...
    三四十万人的动作,说是没有下战书,但如此大的动静,又如何能够瞒得了颍川的南征军。
    春江水暖鸭先知。
    现在这鸭,便是在郾县,便是在邵陵,便是在西华。
    张弘此时便驻扎在邵陵之中,而张光则是驻扎在郾县。
    守城之事,张弘自然是非常熟悉。
    尤其是有一整个冬天的准备时间。
    他用一整个冬天,已经是将邵陵的城墙都加高了一丈,加宽了半丈。
    其中陷阱不知道挖了多少,守城器具不知道造了多少。
    然而...
    面对着对面数倍于他的兵力,甚至十倍于他的兵力,要想将邵陵守住,都不容易。
    在三日前,影楼的探子便知晓了齐王调兵的消息了,当日便送到了邵陵这边来。
    也就是说,张弘其实是早知道齐王要来进攻了。
    只是...
    提前知道,有时候并没有多少用处的。
    尤其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
    “先生...齐王大军压境,以邵陵的两万人,恐怕是守不了多久的。”
    守城,照理说应该是有优势的。
    事实上确实如此。
    然而邵陵并非是坚城,附近也没有地利优势。
    颍川就是大平原,最适合大军团作战了。
    要是邵陵被包围住了,只要他们围城,数个月之下,等城内弹尽粮绝了,恐怕对面就会不战而胜。
    现在留在邵陵,实在是太危险了。
    对于这个不能守的城池,张弘是想要放弃的。
    然而...
    他的这个想法,在淮南王司马允那边,却就是说不通了。
    淮南王言之,丢了邵陵,恐怕颍川都会不保,要张弘守住邵陵。
    但是...
    邵陵并没有地理优势,颍川也没有多少地理优势。
    在张弘看来,现在齐王势力太甚,应该避其锋芒,采取坚壁清野。
    然而...
    坚壁他可以做到,清野淮南王却做不到。
    这做不到竖壁清野,坚守并没有什么用处。
    现在齐王最大的优势便他短期内聚集了数十万人马。
    有巨大的人数优势。
    但人多了,消耗粮食便多了。
    所以他僵持不住。
    邵陵虽然不是坚城,但以他城内的两万人,抵挡个一月半载还是不成问题的。
    若采取坚壁清野,齐王绝对坚持不住,他们才能获得胜利。
    然而...
    淮南王并没有胆量但竖壁清野。
    或者说...
    洛阳的皇帝没有同意。
    仅从战术战略上来看,淮南王已经是输给了齐王了。
    但淮南王并非是愚笨之人。
    这让张弘心中升起了...
    是不是淮南王故意跟他过不去,要他的性命?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的。
    毕竟他与张光,现在都打上了广元侯的标签,在上次招揽不成之后,想要消耗他们的实力,乃至于消灭他们。
    这种可能性并非是没有的。
    张宾看着张弘脸上的表情,也知晓张弘现在心中的想法。
    “将军想要退?”
    张弘想了一下,最后轻轻点头。
    张宾是自家人,这没什么不好说的。
    “现在不退,等齐王的人将邵陵城围住了,届时想要退都退不了了。”
    张宾看着张弘,表情有些严肃。
    “将军可知道,现在撤退,下场是什么?违抗军令,这在军中可是要杀头的。”
    “不退,也是死路一条,不如给主公留下些许人手,这些都是跟了主公许久的,我死了,也就死一人而已。”
    张弘已经有牺牲自己的想法在里面了。
    “不妥。”
    张宾摇了摇头,说道:“对于主公来说,两万人,说不定也不及将军重要,况且,将军也不必绝望,淮南王或许对将军非常忌惮,也存着要害将军的心思在里面,但若是将军在这个时候退下去,便是遂了淮南王的意了。”
    张弘眼睛闪了闪,问道:“先生之意是?”
    张宾也不故作迷阵了,他直接说道:“将军若是违抗军令被杀,这统领这两万士卒的人...必然是他淮南王的人,将军不在了,淮南王要排除异己,安插他的人,岂不是更加容易的?届时...这两万人到时候还是不是主公的人,恐怕就很明显了。”
    说到此处,张宾看到张弘已经是有些明白了,便再继续说道:“况且如此也并非思路一条,淮南王毕竟是南征军主帅,颍川若是战局不利,他吃不了兜着走,另外,齐王并非是全军都来进攻邵陵,而是分了三路,此路来进攻我等的,是常山王司马乂,换做是其他人,或许是有些危险,但常山王的话,我等城池或许会丢,但是性命是无忧的。”
    “哦?”
    张弘露出疑惑之色。
    “这是为何?”
    “主公与常山王有旧。”
    “这...”
    张弘斟酌一下,这才继续说道:“若仅仅是有旧,恐怕也没多少用处,战场之事,哪里还会顾忌友谊的。”
    “这个有旧,并非是寻常友谊,此事非常机密,少一人知道,对主公,对天下局势都有好处。”
    对天下局势都有好处。
    也就是说...
    常山王有可能并非是齐王的人?
    而且是自己人?
    如此...
    张宾所言之性命无忧,这才堪堪成立。
    “届时常山王攻城,必然有事先打招呼,攻势想来也不迅猛,待时机到了,他再故意放我等回去,届时...淮南王也无法怪罪我等了。”
    “原来如此。”
    想明白此中由头之后,张弘也算是放心了。
    不过...
    自己的安危算是可以放心了,此时在郾城的张光呢?
    “张光是南阳王率兵前去的,南阳王恐怕就与主公无旧了罢?”
    张宾脸上也是露出担忧之色。
    “非但无旧,还有仇隙,得看张光将军自己的谋划了,我等在此处,也是帮不了张光将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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