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起从“小蚊”那边反馈回来的直播画面了解到些情况,她心头顿时有了时间紧张的迫切感。
    阴差阳错的传送令她偏离了轨道,得立即出发赶回去才行,陈白起颦眉想着。
    陈岁深的队伍已经按部就班地出发了,倘若她这边还迟迟没有传回消息,只怕主公那边也会按捺不住,擅自行动。
    她让“小蚊”立即去找巨,找到人之后再联系她。
    想到还在树底下等着她的白马子啻,她揉了揉眉心处。
    他醒来后状态一直不太好,或许是受了传送门的影响,也或许是之前一直被锁在湖底,不太适应外面的环境,她担心他若留宿野外,只怕会生病。
    她打开“区域地图”,看到三十里开外一个山坳内有一个小村落,叫红梅村,看样子占地不大,也就十来户人口,今夜便暂时落脚于此处。
    等她提着一只料理好的兔子回去时,白马子啻已经歪歪扭扭地捏好了一个小雪人,他蹲在雪人前,雪人与他一般高,模样虽说不周整,但也是有鼻子有眼的,可见是用了心。
    她摘了片蕉叶包着兔肉搁雪地上,走近他身后,带着笑音问道:“这捏的是谁?”
    白马子啻察觉到她回来,扭过头,鼻头泛红,双手也红着,笑得有几分傻气:“……你。”
    陈白起与他一道蹲下,伸出指尖戳了一下那小雪人的鼻子,它的鼻子是拿的一种野生红果子点缀的,有些干瘪泛黄,她笑:“我就长这样?”
    白马子啻见她将小雪人的鼻子都快给戳歪了,有些心疼,想阻止她又怕她生气。
    “我、我记不得人了,只记得你,便就照着你的模样……不像吗?”他讷讷道。
    陈白起斜眸看他,托着小脸,眉眼弯弯藏明月,看起来既和善又温柔。
    “你说像便像吧,我瞧着挺好的。”
    白马子啻见她收回手,暗松了口气,又听到她的赞美,心喜腼腆一笑,不知该接什么话,便垂下眼,轻“嗯”了一声。
    陈白起见过他迷茫懵懂的样子,见过他怯意惊惧的样子,在水底也见过他噬血杀人的样子,从离开被囚的湖底后,他既敏感又警惕,既脆弱又尖锐,像这样从内至外的放松与柔和倒是第一次。
    他身上那一层轻薄的湿衣被他自己用内功烘干了,但到底受了凉,她拉起他,没让他继续蹲在雪地上堆雪人。
    叮——系统:白马子啻对你的好感值12。
    陈白起倒没在意这龟速爬的好感度,这白马小呆瓜瞧着挺单纯易骗,实则内心该有的防备与警惕却一分也不少,不过……她抿唇笑了笑。
    她好像已经知道该怎么刷他的好感度了。
    ——
    两人将一只二斤左右的兔子烤着分食完,便又开始赶路,白马子啻不知道从哪里看出陈白起似乎心底藏着沉澱澱的心事,一路上倒也乖巧安静没有开口询问什么,终于在天黑之前他们摸到了红梅村的村口。
    村口处拿青灰大石垒了一圈的围墙,围墙不远处栽种着十数棵红梅树,这种时节,雪景之中的梅蕊,百花凋零,唯它冶艳芳姿,傲雪凌霜,十分打眼。
    两人靠着系统这个活地图的功劳,即便是陌生的地界,也没有多走弯路,直线抵达了目地的。
    天已大黑,村子里的人按照往常习惯早已收拾入睡,两人入村敲门,这动静倒是引来不少户人探窗出来瞧动静。
    这村子里的土砌房屋几户一拢,挨得都比较近,夜里寂静无声,哪一户家里有响动,自然也瞒不住隔壁。
    这条村子远离城镇,一看便知贫困滞后的条件,夜里没有人燃灯,所以他们基本太阳一下山便躺下睡了,却不想今夜村子里来了陌生人。
    村子里的人倒是都十分淳朴,也并不排外,听见有人敲门,便在屋内哎哎地应声,一边爬起来给开门。
    开门的那一户人,披着件破洞灰衣,挺了挺佝偻的腰背,嘘眼看去,只见辉月映雪,借着朦胧的光线,便也大抵看清夜里赶路来的是两位陌生又标致的年轻人。
    一郎君与一女郎。
    开口讲话的是那位女郎,她模样俊不说,光讲话的语气跟神态便与他们这些泥腿子不同,处处透着韫雅与仪态,虽说她态度十分亲切温和,但却不是一般人能够坦然应和的。
    那开门的是这户人家的爷爷,门后站着一个模样方正的年轻汉子与一个矮瘦的小妇人,小妇人腿边挨着一小稚童,一脸好奇地盯着门外之人。
    他们红梅村地处偏僻,鲜少有外人经过,因此小童瞧见两人与他们村落格格不入的外人,不免想凑凑热闹。
    老汉虽没见过什么世面,却也看出来者身份只怕不简单,他有些拘谨,待听明原由,便又立刻热情地招呼着他们入屋,并让小妇人去烧柴煮了些热汤端来。
    由于白马子啻的那一张脸不便露出,他就攥紧陈白起送他的狐裘,帽子拉下来遮住半张脸,他低着头,安静地站在陈白起身后,也不主动开口讲话。
    虽不知他模样,但他身量很高,伸出的一双手也是矜贵玉白,观看气质与身形,瞧着倒是与那姑子挺相配的。
    于是,那村子里的人都误会两人是一对年轻夫妇,即便陈白起解释的是与兄长出外办事与家中扈从走失,这才误打误撞地来到这红梅村。
    哪有兄长像小媳妇一样的态度、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家妹子的,他们虽不懂其它,但这寻常家的兄妹如何相处他们却是见过的。
    误会便误会吧,陈白起也没有费劲解释,毕竟他们也没有将话讲到她面前,况且不过是一些一面之缘的好心人,于是陈白起也犯不着费劲解释。
    只是她没看到,白马子啻听了那些人在旁的交耳猜测,神色有些若有所思。
    ——
    陈白起与白马子啻在红梅村一共住了两日,一开始本打算歇一夜翌日便启程赶路,却不想夜里白马子啻便当真发起了高烧,还一直呓语不断,陈白起一看这情况,哪怕心底再着急赶路,也明白不能拖着一个连路都走不了的病人出发。
    陈白起身上没有治发烧的药,只能靠理物降温来退烧,因照顾了一夜发烧的白马子啻,天微微亮时才疲惫地趴在旁边睡着,也因此这一觉睡得很沉。
    迷迷糊糊之中,她好像听到马蹄嗒嗒踏踩地面嘈杂的声音,还有凌乱不堪的人声、犬吠声、动物惨鸣嘶叫声,这一切的声音混乱不堪,像隔着一层膜穿透入她的眼中,似梦非梦,光怪陆离。
    她终是从沉睡中挣扎着醒来,然后揉了揉肿涨生痛的额头。
    她看了一眼窗外,已是日上三竿,往常这个时候老汉都会在屋外一下一下地劈柴,咚咚咚——小妇则会在厨房烧火,为外出务农的丈夫准备午饭,咕噜咕噜——撵着小鸡崽满院子跑着耍的小孩,嘻嘻嘻嘻——
    可今日外面却出奇的安静,不止这一家,她定神一听,仿佛进入夜里整个村落都一并“沉睡”了。
    陈白起“噔”地一下站起,表情闪过一丝深思——不对!
    等她意识到可能出事后,也没心大到将病恹恹的白马子啻一人留在屋中,她吞下“英雄药剂”将他背起一道飞速朝外走去。
    一推开门,她便嗅到空气中飘来若有似无的一股血腥味道。
    她面色一沉,出了篱笆院,便看到不远处田坎上倒着几个人,他们身下的血沿着田坎流下沟里的水中,红红狭窄的一条小水沟远远流去,像一条红色的丝带。
    她表情变了变。
    又继续朝前走,这一圈走下来,她发现这个小小的村子里竟一夜之间全都死光了。
    她翻看过他们身上的伤,是被人杀死的,用利器,干净利落,这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这年代铁器十分稀罕,普通山匪绿林还有野蛮的外族有不一定能搞到青铜铁器,顶多就是弄些骨刀与石斧,除非国家正规军队与富贾豢养的私扈兵马。
    重新回到原处,她看到一个水缸旁边有一个没穿裤子的小孩正趴在地上大声嚎哭。
    “哇啊——”
    她有些怔愣,但下一秒却十分快速地跑了过去。
    她看了一下木盖摔在一旁的半人高的大缸,又看向只穿了件黑衣、下身淌湿的五、六岁孩童,想来是先前情况紧张混乱,他被家人急忙藏进了缸里,等事后没动静了,才一人爬出大缸摔落地上。
    “别哭了,这是谁做的?”
    她这边急声刚问完,便觉揽在她脖颈的臂弯收紧了稍许,白马子啻悠悠醒来,他皮肤还有些发烫,擦过她冰凉的脸颊,她这才像是恍然回过神一般,表情有些苍白。
    她忽然醒起她要做的事情了……
    如今她的主要任务是尽快赶回楚魏主战场,赶紧将她的线报汇禀给主公他们,制定好后序作战计划……还有白马子啻,他的存在似乎关乎魏国大事,公子紫皇不惜拔根抽筋、以命相护送他们离开,便是想要她将这人顺利带回给他们。
    她的时间紧迫无比,身上肩负的任务更沉重无比,如今询问是谁做的又有何意义?
    无论是谁做的,她也不能为他们做什么了,因为她有更要紧的事情需要处理。
    这一刻,陈白起如此清晰地明悟,在这个乱世之中,没有谁是能做到面面俱到。
    有时候“顾全大局”,听起来是一个赞美的词,但是……当遇到某些选择时,它却是一个能令人坠入寒窟的形容词。
    她举步维艰,她背起白马子啻越过小孩,刚没走出一步,便被孩童一把给拽住裙角。
    “帮、帮我,呜呜……”
    陈白起偏下头,看着他,目光平静:“帮你什么?”
    孩童仰着头,似被她吓怔住了,哭声暂滞,然后“哇”地一声哭出来,鼻涕横流,眼睛跟鼻子都通红,整张小脸狼狈又凄惨。
    “哇啊……阿爷……阿爹……”
    陈白起越过他,离开了,那孩童只顾着哭喊,声音都嘶哑了,直到他泪眼朦胧间,看到一截裙摆重返站在他跟前。
    他抽噎了一下,朝上看,泪水不住地滑落脸颊。
    一双温柔又暖和的手抚过他的脸,轻拭他脸上的泪水。
    “来,先将衣服跟湿裤子换了,我一会儿便带你去找阿爷阿爹。”
    原来她先前是去给他找衣服,由于背着白马子啻,她也不能抱人,只能先将人搁下,才能返回照顾他。
    孩童哭久了,嗓子哑了,眼睛也肿了,脑袋嗡嗡地,听不懂她说的话,只是不停地重复一句:“帮、帮我……”
    看这孩子的情况,陈白起也不需要他回应,便将人拉起,替他穿上衣服,这大雪天的穿这么少,迟早会被冻坏了。
    穿好上衣,刚准备给他穿裤子时,她却感觉掌中一片温热湿濡,她瞳仁一紧。
    那缸中按理来讲应当全是凉水,哪来的温热感
    看着掌上一片鲜红,她又看向孩童的腹部,她小心摸上去,感觉滚烫的液体不断涌出。
    先前她一直以为这小孩是被冻得全身发颤,却原来是……
    她一激伶,立即从系统包裹内掏出“小型生命药剂”,孩子还小,不比得大人抵抗能力强,现在用上普通伤药只怕也会熬不过。
    却不想,不等她给他喂,孩童却先一把抓着陈白起的手,冰冷似雪,他已经面色灰败,抽抽噎噎地小声道:“我、我害怕……救、救……”
    终归是没将话讲完便断了气。
    陈白起顿时浑身僵硬如石,两眼失神地看着他。
    ——
    花了点时间,陈白起将村子里几十条尸体都拖到一块儿给埋了,这并不是整个红梅村的人数,先前她无意间问过她借住的那户老汉,他提及过他们整条村子的人加起来约有百来号人。
    如今死者只有多半,或许其中有人逃了,也或许被人给掳走了,虽说下落不明,但总归还算存着希望。
    陈白起发丝有些凌乱,下摆污泥干涸,她静立在墓前,淡声道:“对方应当是一支逃军,进村是为了抢夺财物,他们居无定所,最擅长的便是如何逃匿……”
    白马子啻站在她身后,头还有些晕沉,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呐呐地提醒道:“他们有马,就算你想追也追不上了……”
    这村里的土泥路上混着雪,脚踩上去都能落个印,更何况是马匹,这马蹄凌乱地踩踏在地面,一眼看过去延伸甚远,便知道他们入村离村皆不是靠着脚力。
    陈白起望天,脸上没多少悲怆,毕竟死的人与她非亲非故,白马子啻拿小眼神觑着他,他是这样认为的,可他又觉得她为这些人做的事情又不像神色那样冷淡。
    他有些看不懂她。
    过了一会儿,见她还是不想讲话,白马子啻又问:“你怎么知道那些是逃兵?”
    陈白起终于开口了:“骤攻急撤,下手毫不留情,又有马匹与刀器,普通山匪一是用钱二是没渠道,蛮夷人却是没这样的训练有素,若是正规的军队,不会来这样偏僻的村落杀人夺物,一来出兵边塞历来身负任务,二来估计也瞧不上这区区的贫困村落,唯有穷图末路,野狗入巷的逃兵才会如此无所顾及,杀掠残忍。”
    白马子啻听得似懂非懂,其实他并不在意这些人,但他有些在意陈白起,所以才问的,问完之后,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抬头:“天要黑了。”
    陈白起闻言,眸光明灭难辨:“嗯,快黑了。”
    “那我们要往哪走?”
    “朝前。”她不会为了这群无辜村民特意去做些什么,可是万一……万一碰巧就遇上了这群刽子手呢?
    她眼底刹时划过一道红猩之色,浮着浅淡笑意。
    那就不能白白放过他们了,对吧。
    ——
    夜里,簌簌的风声吹得林中树桠东倒西歪,火光摇曳,在如网错落的影荫下,一队衣衫镂烂、却穿着布甲的人正在围在一堆烤着肉吃。
    他们身上血腥气甚重,还沾染着没有完全干透的血迹,胡子拉茬,一边大口啃着半生不熟的肉,一边用粗犷的嗓门交谈着污言秽语。
    “逃了这么久,终于能歇下吃口热乎的了!”
    “哈哈哈,没想到如此偏僻的地方还能意外寻到一处村子,虽然肉少了些,些娘皮操弄起来也不够味,但也总算解了这口腹之馋啊,哈哈哈……”
    “你个熊黑子,你倒是爽了,可咱们这么多兄弟还没有轮上,就被你们给弄死了。”
    “谁叫那几个娘皮不经事,咱兄弟几个随便弄一下就给断气了,下次换些个经事的,保管个个够啊。”
    “人都杀光了吧,可别把咱几个的行踪给透露出去了。”
    “放心,逃跑的那十几口被咱给追到山崖,一吓唬全跳崖底去了,绝计是活不了了。”
    “大哥,你也莫太紧张,咱都逃到这穷乡僻壤了,我不信那人还能手眼通天,一路追寻至此!”
    “总归小心些要好。”
    “你说咱从前在越国也好,在赵国也好,也算是一介威风凛凛,偏生就倒霉遇上了那个疯子!如今待哪都不安稳,生怕一闭上眼第二日便见不了日头。”
    一提起他们口中的那个“疯子”,他们都不禁哆嗦了一下。
    “若不是这狗杂种,咱们能沦落到这个叛国逃匿的地步?当初在越国就该将他一并宰了,如今倒是放虎归山,悔不当初!”
    这些人嘴里骂骂咧咧,状似气愤咬牙,但却能从措词中看出他们最深处的忌讳与畏惧。
    这时,风起叶落,不远处响起几声动物的嗥叫声,有人抬头,见桂枝圆月渐亏,黑纱缕缕遮挡,倒似几分鬼魅出没前的诡异变化。
    但这些人干惯了恶事,倒也不怕这些。
    “这深更半夜的,谈这些煞风景的作甚,嘿嘿,你说,本子里常谈——深夜有幻化成美人的妖物出现,勾缠男子阳气,若是咱也能遇上一个女妖……”有人猥琐地想入非非。
    “女妖啊?”
    这时一道幽幽的声音飘来,众人乍然一听,惊得一个哆嗦,只觉头皮发麻,立即操起家伙站了起来。
    “谁?!”
    四处黑巍巍一片,却是什么人都没看见。
    “你们不是期待妖魔出现吗?那便如你们所愿,好好见识一下这勾魂的魔是如何汲食阳气的。”
    没有人,但却有一道如影随行的幽凉声音在他们耳畔响起,他们感觉四周越来越暗,燃烧的篝火不知何时也已经熄灭了,他们浑身发寒挥刀怒喝,却根本抵挡不住一股阴寒之气浸入周身。
    冰冷的气息攀沿着他们的身躯,一下扼住了他们的喉咙,他们掐着脖子,连喊叫不出声了,风起,一片黑雾无声无息地将一切笼罩在其中。
    天亮后,林中倒下了一大片的尸体。
    他们的尸体干瘪枯瘦,先前合身的衣物都变得松垮起来,像一具具干尸一般,两眼珠瞪得大大的,仿佛在死前遇上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没过多久,一道身穿黑纱的身影飘然而至,他落地悄然无声,虽蒙了面不见容貌,但凭其一举一动占尽风流,便知姿然天成。
    看着地上的尸体微颦起眉,一根素白的手指抵于唇边,疑似思索。
    他朝前走近了几步,垂睫打量,最后,露出一丝鄙夷又痛快的神色。
    “啧啧,瞧着模样,死得还真惨,只可惜不是我亲自动手……”
    他讲完,便深吸一口气,面色流露出一丝黯然,眼睑微红。
    “这群卖主求荣的家伙我寻了许久才将换名改姓的他们找出,本想慢慢折磨至死,方报我姒氏一族之仇恨,可如今既已全部被人诛杀,可见也是恶有恶报……只是,到底是谁如此大的本事,竟令他们毫无反抗便全数尽灭呢?”
    姒姜虽遗憾被人抢先一步,但由于心底存着事,也没有纠结太久。
    “为着这群杂碎我已耽误了不少时日,也不知白起那边的情况如何,但如今六国联盟已尽数向楚国开战,想必她也应当去了楚国。”
    如此想着,他便半分不愿再耽误,再度飘然而去。
    ——
    早几个时辰前。
    “怎么这么巧合?”白马子啻没想到他们随便选的一条路便能遇上那群逃军。
    陈白起没回话,她面无波澜地盯着远处林子内烤着火的逃军,他们所站的位置比较暗,连月光都照不到,再加这些逃军也非耳力过人的高手,自然察觉不到。
    她让白马子啻自己找个地方躲好,最好离远一些。
    她讲这话时声音平静而低婉,白马子啻看了她一眼,好像听懂她的意思,然后便颔首,便远远跑开。
    等确定人离开后,陈白起则直接用“邪巫之力”将他们尽数吞噬了。
    可是……世上哪有什么巧合,只有费尽心机的巧合。
    她深夜赶路,便只是为了不再耽误时辰,她步步精算,倒是没白费心机。
    最终,她还是“遇上”了他们。
    陈白起转身之际,眼角摇曳出一缕红光,如夜间幽冥死神的镰刀。
    叮——
    系统:恭喜邪巫之力达到V3(342098/23000000),可开启——“雪域”。
    叮——
    系统:人物声望值+200
    系统:人物黑化值+30
    叮——
    系统:由于人物刷出黑化值,触发了特殊性任务——北国异梦。
    叮——
    系统:主线任务——震北关洛河,魏军与齐军与陈岁深的押运粮草的队伍开战,不料半途阴澜芳插手相助楚军,目前齐魏军危在旦夕,请即刻前往支援,接受/拒绝?
    陈白起看了一眼特殊性任务,便又很快看到系统发布的主线任务。
    “危在旦夕”四字令她呼吸一紧,立即选择“接受”。
    当即,一道传送门便在她的面前打开。
    这次任务点距离她所在位置较远,所以系统人性化地给她准备了传送门,否则等她这样一步步赶过去,黄花菜都凉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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