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佑宁很快就不动声色的冷静下来。
    康瑞城箍在她腰上的手、幽深难懂的目光,都似有暗示,她处于被动。
    可是,她不能让康瑞城掌控着事态发展下去,否则她拒绝的次数一多,按照康瑞城的性格,他很快就会怀疑她。
    眼下,化被动为主动,是她脱身的最好方法。
    想着,许佑宁已经蜻蜓点水的吻了康瑞城一下,康瑞城甚至感觉不到她的气息,她的唇|瓣如同一根轻盈的羽毛不动声色的从他的脸颊边掠过。
    但是,许佑宁明白他的意思,并且主动,这是一个很好的迹象。
    康瑞城的笑容变得轻松,目光里的幽深也一扫而光,许佑宁趁着这个大好时机挣开他的手:“你忙吧,我先走了。”
    “我送你。”
    康瑞城一手虚虚搂着许佑宁的腰走出办公室,经过秘书的办公桌前时吩咐道:“以后许小姐过来,直接带她进我的办公室。”
    秘书诧异的看了许佑宁一眼,同时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才恭敬的应道:“……是,康总。”
    许佑宁是女人,怎么可能错过女秘书充满敌意的目光,进电梯后,她指了指仍然看着她的女人,淡淡道:“炒了她。”
    康瑞城:“理由?”
    许佑宁笑了笑,倾了倾身子微微靠近康瑞城:“你跟她有没有什么我不知道,但她喜欢你——我很确定。如果下次来我还能看见她,这就是我最后一次进你的办公室。”
    撂下威胁后,许佑宁不紧不慢的关上电梯门。
    几乎就在电梯下降的那一瞬间,许佑宁脸上所有的笑意和醋意统统消失殆尽,她拿出一张纸巾使劲的擦了好几下嘴唇,不一会,双唇红如充血,仿佛随时可以滴出血珠子来。
    这样还不够,上车后,又立刻拧开一瓶矿泉水漱口,末了,连瓶带着没喝完的水一起丢到车外的垃圾桶。
    可是她知道,不管她做什么,刚才的她碰到康瑞城的事都抹不掉,就像她是卧底伤害了苏简安是事实,害死外婆也是事实。
    发生过的事情,无法逆转。
    唯一能让她解脱的方法,只有替外婆报仇。
    车子开出去一段路后,许佑宁剪碎了她从医院带出来的病历本和片子,扔进路边的垃圾桶。
    一阵风吹过来,带着一片片子的碎片掉到地上,许佑宁借着强烈的阳光看了看,那一小块片子正好拍到压迫着她脑内血管、随时可以导致她死亡的血块。
    许佑宁愣了愣,恍然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因果报应。
    她被康瑞城训练成一把武器,不问是非的替他执行任务,最终害死了自己的外婆。
    她在穆司爵身边当卧底,替穆司爵挡了一场车祸,从路边摔下去的时候撞到树干,两个血块在她的脑内慢慢形成,到现在,变成了一颗定时炸dan。
    不需要穆司爵追杀,她随时会因为穆司爵死去。
    回头看看,她活了二十几年,竟然像一场笑话。
    想到这里,许佑宁的眼眶发热湿润,为了不让眼泪流出来,她踩下油门,极速向前开去。
    ……
    ……
    晚上,丁亚山庄。
    沈越川匆匆忙忙跑过来,刘婶见了他颇为诧异,因为沈越川亲口说过,晚上八到十点是他们这类人的泡妞时间,不在泡妞的都是在浪费时间。
    “刘婶,简安他们呢?”沈越川急匆匆的问。
    刘婶指了指楼上:“在房间里呢。”
    沈越川迟疑了一下:“我是不是要等一下?”想了想又说,“哎,等的话,似乎不止要等一下啊……”
    刘婶“噗嗤”一声笑了,扬了扬手上的除尘器作势要打沈越川:“瞎猜什么,少夫人做胎教,少爷陪着她呢!”
    “只是这样?”沈越川扬了扬眉梢,冲上楼去敲门。
    陆薄言开了门,淡淡的目光中带着疑问,沉沉看着沈越川,似乎在警告沈越川最好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沈越川一把将陆薄言拉出来,顺手关上房门,把自己的手机塞给他:“看看我收到的这条短信。”
    “那块地,不管你们出多少价,康瑞城势在必得。”沈越川的短信上,只有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你和穆七也在康瑞城身边安插了卧底?”沈越川晃了晃手机,疑惑的看着穆司爵。
    “就算安插也不会是商业卧底。”陆薄言又看了眼那条短信,“这也不像一个卧底的报告。”
    “我就是特别好奇是谁发的。”沈越川琢磨了一会,“其实,我有怀疑的对象,但是……不敢确定。”
    “许佑宁。”陆薄言直接说出沈越川怀疑的对象,因为第一个浮上他脑海的也是许佑宁,可是——“如果真的是她,为什么?”
    “是啊,她是康瑞城的人,而康瑞城是我们的敌人,她为什么要给我们情报?”沈越川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只想到一个可能性,打了个响亮的弹指说,“她是康瑞城派来的!”
    “……”陆薄言静待沈越川的下文。
    沈越川条分缕析的道:“那块地对康瑞城而言可有可无,但我们来说有很大的利用价值,康瑞城知道这一点,所以派许佑宁来告诉我们,他要和我们争那块地。实际上,康瑞城不想要,他只是在逼着我们出高价!”
    陆薄言:“……”
    沈越川又补充道:“虽然这个做法有点傻有点low,但康瑞城不就专干这么low的事情么?”
    陆薄言进了书房才开口:“你有没有想过,许佑宁是想帮我们?”
    “……噗……”沈越川怪腔怪调的笑了笑,伸出手作势要探陆薄言额头的温度,“许佑宁现在认定了我们是她的仇人,她会帮我们?你疯了还是许佑宁疯了?”
    陆薄言伸出手:“手机给我。”
    沈越川交出手机,陆薄言连接上网络追踪短信的发出地址,却发现无法追踪,短信的内容,就好像是凭空蹦到沈越川手机上的一样。
    沈越川摸了摸下巴:“其实也有可能不是许佑宁发的。”
    “除了她,还有谁会关心我们和康瑞城竞拍那块地的事?”陆薄言看着屏幕上的“无法追踪”四个字,“许佑宁有能力隐藏她发出的短信,但如果像你说的是康瑞城授意她这么做,她没理由隐藏自己。”
    沈越川瞪了瞪眼睛:“所以你还是相信许佑宁在帮我们?”他做妥协状,“好吧,我们回到原来的问题——她是康瑞城的人,为什么要帮我们?”
    “这也许是她发出的一个什么信号,为以后的事情做铺垫。”陆薄言修长的手指在办公桌上敲了敲,又摇摇头,“但还不能确定。”
    沈越川懵一脸:“那我们该怎么办?”
    陆薄言勾了勾唇角:“那块地如果康瑞城真的势在必得,高价落到康瑞城手上,也可以为我们发挥利用价值。”
    沈越川跟着陆薄言这么久,瞬间就听懂了他的话,点点头,问:“许佑宁的事情,要不要告诉穆七和简安?”
    “先不要。”陆薄言说,“我们还不能确定许佑宁到底是谁的人,简安知道了也只能让她多一个牵挂,至于穆七……万一许佑宁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穆七恐怕受不起这个刺激。”
    陆薄言的措辞并不幽默,但沈越川就是笑了。
    他们三个人,数穆司爵最狠,这个世界上有穆司爵受不了的刺激,在许佑宁出现之前,听起来像奇谈。
    但按照穆司爵现在的状态,告诉他许佑宁是假意回去康瑞城身边,最后他却又发现许佑宁还是真的想杀他,他还真有可能受不起这个刺激。
    但从表面上看,穆司爵现在的状态也不算特别糟糕。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白天大半的时间在忙公司的事情,下午或者晚上处理其他事情,并没有多余的事情想太多其他的。
    只要他招一招手,依然有的是年轻漂亮的女孩主动贴上来。
    只是,逢场作戏的搂着那些女孩的时候,他的眼前总是掠过另一张熟悉的脸,以及那个人熟悉的身影。
    不用他仔细去分辨,他的大脑已经自动判断出怀里的女孩和许佑宁的不同之处。
    怀里的女孩比许佑宁更加美艳,身材比许佑宁更加火辣,在某些方面,甚至有着许佑宁望尘莫及的本事。
    明明是唾手可得的猎物比较好,他却松了手上的力道。
    除了许佑宁,他还是谁都不行。
    沈越川调侃过他:“你该不会……废了吧?”
    他的唇角勾起一个似笑而非的弧度:“你真的想知道?”
    沈越川不答反问:“你敢承认?”
    “搭最快的班机,来一趟G市。”他说。
    电话那头的沈越川迟疑了一下:“干嘛?”
    “让你亲眼看看。”
    “……我靠!”沈越川在电话里骂道,“你太重口了!”
    说完,沈越川挂了电话,他在电话的另一端握着手机,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褪去,目光被落寞一层一层的覆盖。
    他扔开手机,打电话让周姨去他的公寓收拾东西,周姨问为什么,他只是说了一句:“我想搬回家住。”
    穆家老宅,是穆司爵最后的避风港。
    那天搬回去后,穆司爵就再也没有回过市中心的公寓。
    只有周姨知道,穆司爵的身上,多了一道无形却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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