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菜市口。
    人潮涌动,四面贩货叫卖者络绎不绝,车架往来川流不息。
    自从开国大典后,夏国的各路商贾繁多,且大部分都是从草原塞外而来,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京畿对于江南的依赖。
    特别是靠近江南等地,仅存的大家氏族,高座于门庭,等了许久也未见到新朝廷的召唤。
    于是派了门童家仆入京打探,一连过了两月,终等到了些许风声,被扣留的几位大学士,终于是可以出狱了......
    这一日,风和日丽。
    久闭的京师大牢传出了厚重的铁链声,十几名头发蓬松的囚犯被押了出来,伴随着狱卒的呵斥,跌跌撞撞往前踱步。
    在许久以前,这些人还都是明廷社会上的标杆人物,天下士子的榜样......
    叮铃、叮铃
    魏藻德迈着步伐,望向许久不见的阳光,乐呵呵的发笑,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身处绝境。
    又抬头,却是见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许三站立于这些明廷旧臣的跟前,面露威严,当看到满脸脏污的魏藻德时,立马就想起了这家伙府上的十五万两白银,以及若干田产珠宝。
    剩下的一干人同样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仅身怀巨富,并且还“桃李”遍布天下,这段时间夏国的各类抗议活动,几乎都是这些人的门生氏族。
    毕竟大明朝廷的顽疾根深蒂固,官官相护的情况下,各级各地的官员都同气连枝,要么拉帮结派搞党争,要么就是拜师联姻认干儿子......
    “魏大人门生边境南北,新皇定是舍不得抛弃,派人前来迎接了。”
    后边的人低声说道。
    魏藻德面色为微喜,可环顾四周,没有见到新皇亲自出来迎接,心头略微有些失望。
    “魏藻德,你在牢里最久,为何还不去跟崇祯皇帝殉死?”
    许三望着跟前白发苍苍的老者,阴沉的说道。
    魏藻德强忍着身上伤口的疼痛之感,挺了挺身板,昂首说道:“方求效用,哪敢死?”
    “我等皆是忠臣,正求新皇启用,想为天下苍生尽一份绵薄之力!”
    余下的人纷纷跟着表态,诚恳至极。
    许三身上只感觉到一股恶寒,随即还是挥了挥手:“效力就不用了,还是赶紧赶时间上路吧!”
    这时的囚车也被拉了过来,情况突发得太快,众位前朝大臣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按理来说作为堂堂的内阁大学士,砍头前起码也得有一番仪式,最起码也得有家人召见,吃一顿断头饭。
    让人死得体面。
    可在新朝廷把控下,前朝遗留下来的大臣没有任何有待,直接赶上了囚车,往菜市口拉去。
    而周围的百姓皆是麻木的围观着,丝毫没有觉得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人死得可惜。
    要不是这些家伙,京畿等地的灾民也不会过得如此凄惨,文工团这段时间在京师做足了宣传。
    魏藻德等人是如何贪腐,名下的田地是如何逐步吞并,京城内的百姓心中都了解了个大概。
    再也不像是原先那边任人统治宰割,大夏帝国没有利用士绅阶级的打算,所以就没有给这些人后续生存的土壤。
    “有辱礼制!”
    “败坏斯文!”
    一众老臣被押上了囚车,嘴里骂骂咧咧,可身上却不断挂满了各类污秽之物,统统都是京师百姓砸过来的烂菜叶子。
    “不得去午门,我等要面见圣上!”
    魏藻德口里不甘的呐喊,可许三根本就不理会,转过头来,冷冷说道:“午门?
    现在午门已经不能斩首了,尔等还是先要在京师游上一圈,于北城菜市口斩首。”
    要说古代社会,斩头的地方也是要分等级,像京师午门的这些地方,素来都是斩首朝廷犯官。
    而魏藻德等人现在没有这个待遇,囚车载着众人游荡一圈之后,又拖回到了菜市口。
    行刑的士卒手起刀落,十几颗头颅就被丢弃在巷道,周围的百姓口吐唾沫。
    可在暗中观探的细作们,神色无不震惊,面色惨白之余又匆匆忙忙,往城郊的地方跑去了。
    新皇帝的做法简直是雷厉风行。
    十几名功名高厚的老臣说斩就斩,显然是不给天下士子留任何一点面子。
    经过这一日后,中原各地的势力心思各异。
    江南,金陵城。
    朱由崧的皇宫已经修葺完毕,本来这是大明先皇的行宫,可朱由崧不能委屈自己。
    再加上江南各地孝敬上来的银两,弘光王朝开始了新一轮的国都改造工程。
    似乎丝毫不得落后于夏国京师一般,金陵城的街道上都满布了彩带。
    弘光皇帝在日前一连纳入了十二名江南美人入宫,举城欢喝。
    只不过,当下欢乐的气氛还没有过去多少日,一群名满江南的士绅就哭哭啼啼的冲入了皇宫。
    “斯文败类!”
    “中原数千年之大不幸!”
    一群身着绫罗绸缎之人在大殿跟前痛苦,这些人都是朱由崧在登基前的“好友”。
    并且有一些人还是从北京城一路南下,后来被南明启用,权位最高者还是南明的内阁大学士。
    “诸位爱卿,大喜的日子,不在家饮酒作乐,何来宫内啼哭?”
    朱由崧板着个脸,可愈发肥胖的身材,显示不了什么威严。
    而下首的士绅们仍旧恭敬,对着宝座上的朱由崧不断磕着脑袋,一边哭诉道:
    “夏国占据京师,竟行逆天大不敬之事,魏藻德等大学士接连被斩。
    不仅如此,还要在江北诸地大分田地,有乡绅抱怨者,竟家破人亡......”
    诸多士绅细细数落这大夏朝廷的罪状,要真是天下都这样折腾的话,今后哪还能有剥削的余地?
    “分田地?可是收缴了氏族豪绅的田地?”
    朱由崧连忙问道。
    “也不尽是,夏国人有手段开发土地,可那些贱民哪能拥有土地。
    这是礼制崩塌,坏了规矩......”
    士绅官豪们动不动就是满嘴大义,表面上上在为魏藻德等人吊唁,可心里头是对夏国朝廷担心极了。
    要是夏国军队打过来,他们更宁愿逃亡,有些人都开始想着造船了。
    朱由崧却是显得沉稳,大手一挥,朗声说道:“诸位不要慌,天下士绅都站在我这一面,击溃夏国暴君,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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