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自从周家大小姐周菡萏出嫁之后,周菡含这个二小姐就不怎么出门了,但因着她已是到了出嫁的年龄,周太太秦氏操心她的婚事,便也会时常带她出门见客,但她每次出门都不怎么配合,不是装病就是发脾气不愿出门,几次之后,秦氏便也不带她出门了。
    周菡含在家待了一段时日,不知怎的就迷上了礼佛,一开始只是在家设佛龛,后来就经常带着丫鬟去镇东的观音庙上香。
    秦氏想着让她多出去走走也是好的,便也没多约束她。
    这一日,周菡含如往常一样带着丫鬟出门,却是到了傍晚,都没见她归家,秦氏有些着急,便派了家中下人去观音庙寻人,却只寻回了昏睡不醒的丫鬟。
    秦氏赶紧叫人拿水泼醒了丫鬟,焦急询问女儿的去向,那丫鬟却仍是迷迷糊糊的,只记得周菡含给她吃了一块糕点,然后她就睡过去了,至于自家小姐去了哪里,却是一问三不知。
    秦氏又急又气,也顾不上责怪丫鬟,带上家里所有的下人就去庙里寻人,直到将观音庙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都没找着人。
    秦氏急的都快报官了,怕自己的女儿被歹人掳走,但她又怕此事传出去,女儿的名节受损,以后婚事上就更难了,便按捺着心急如焚,等丈夫和儿子回来商量。
    周端作为一家之主,自然是要比秦氏这个妇人镇定许多,听妻子说完事情的原委,他直觉得女儿不像是被坏人掳走,倒像是自己出走的,他便让人去周菡含的房间里找寻,看看有没有她留下来的线索。
    秦氏只顾着去观音庙找女儿,自然还没来得及去她的房间查看,这一查看,还真是发现了许多蛛丝马迹。
    首先,周菡含房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先不说那些金银首饰,连房中原本贵重的古董摆设,都不知什么时候被换成了赝品,且下人还在妆匣的下抽屉里发现了一封周菡含的留书。
    周端看完那封留书,气的脸都青了,将那书信甩在秦氏脸上,骂道:“看看吧,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秦氏此时仍是一脸茫然,拿起那信一看,才知道女儿竟是背着家里人,买了一个入宫做宫女的名额,顶替一个良家子,进宫去了,让他们不必找她。
    秦氏当即便失声大哭起来,拉着周端的衣袖求道:“老爷,老爷,您想想办法,一定要把含儿找回来啊!”
    “我能有什么办法,那丫头这会儿估计已经跟着采择的队伍去了州府了,我们又不知道她顶替的是哪个人的名额,而且这宫女采择向来都是只选良家子的,咱们是商贾,女儿本就没有进宫的资格,要是让采择的官员知晓含儿冒名顶替良家子进宫,那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周端一甩衣袖,脸色黑如锅底,将其中的厉害关系与秦氏说了。
    秦氏一听,顿时万念俱灰,大声嚎哭起来,“那可怎么办!那可怎么办!我的女儿啊……”
    周端被秦氏哭的越发心乱如麻,他虽然也心疼女儿,但更多的却是恼怒,不明白原本乖巧懂事的女儿怎会变成如今这般胆大包天,这样冒名顶替她人进宫,若是被发现,他们这一大家子都要被她连累。
    “别哭了,以后咱家就当没这个女儿,你对外只说她病了,去了乡下养病,过段时间再给她发个丧,就当她死了吧。”
    周端闭着眼,做出了决定,他是个生意人,自然知道怎样最大的规避风险,他那不孝女既然连自己的父母家人都不要了,那她们做父母的,也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吧,以后不管她是生是死,是荣华还是落魄,都同他们周家没有一丝一毫关系了。
    秦氏自然没有周端这样硬的心肠,因着伤心过度,当天晚上就病了,周菡萏也在第二日收到母亲病重的消息,火急火燎地回了家。
    秦氏向来是个没主见的,小女儿留书出走,丈夫又决定放弃这个女儿,她只能将大女儿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
    “菡萏,你说怎么办啊,含儿这一走也不知是死是活,你爹爹气的不轻,说就当你妹妹是死了,可含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我哪里舍得!”秦氏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就要厥过去。
    周菡萏心疼母亲,连忙轻拍她的背,安慰道:“娘,您别太难过了,身子要紧,小妹如今不是还没进宫吗,她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县城,想想法子,或许还能见到她人。”
    “可以吗,真的可以把人找回来吗?”秦氏满汉希冀地看着周菡萏。
    “使些银子,说不准能见到人。”周菡萏心中知晓希望渺茫,那些个就要进宫的女子哪里是那么容易见到的,可为了安抚母亲,她也只能先这样说。
    “需要多少银子,你尽管跟娘说,只要能让含儿回来,多少银子都不打紧。”秦氏抓着周菡萏的手,眼中有了些光彩。
    “娘,您别担心,这事儿交给我去办,您如今最重要的是保重身体,别等小妹回来了,您的身体又垮了。”周菡萏柔声劝慰着秦氏,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汤药,亲自给秦氏喂药。
    秦氏眼中含泪,点了点头,就着药碗喝了药,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周菡萏看着母亲睡熟,这才长长叹了口气,替她盖好被子,起身离开,去了周端的书房。
    “爹,娘已经喝了药睡下了。”周菡萏对着周端说道。
    “辛苦你了,你如今怀着身孕,倒还要你来回跑。”周端负手站在桌案前,叹息着说道,他这会儿还未完全消气,但对着大女儿,神情明显缓和了许多。
    “我是爹娘的女儿,这些事自然是应该做的。”周菡萏这般说了一句,便有些欲言又止,不知该怎么说妹妹的事情,怕说多就又惹爹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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