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神之舞?
    有点难度。
    之前祭神的时候,苏殷也只是带着族人跪拜,做些手势,跳舞还是第一次。苏殷足尖轻点上前了一步,她抬起手——这时,苏殷的脑海中突然映入了一个声音:“你的动作错了。”
    苏殷一愣,她的身子已经自己动了起来。
    空气中的薄雾渐渐聚集,水汽从湖面蒸腾而上。
    祭神之舞,在可爱的晨露和鲜花之中,驱散黑夜和隐藏的邪恶,祈愿神将光明洒满大地。
    每棵树和花草都在晃着头,以示它们的崇拜。条条清泉,发出悦耳的低语,它们也在用自己的歌声表达着对神的赞美……
    自然里所有的生物,都在向神展示着它们的欢欣。
    祭台下的部落族人们,已经忘记了呼吸。震撼、神圣、似乎所有的词语都无法形容他们此刻的感受。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直视祭大人,就会生出亵渎的感觉。
    祭大人每年都会跳祭神之舞,可这一次,他们甚至看不清祭大人的动作。那优美韵律的身影轻移缓动,如同笼罩在烟雾中,不允许被人窥视。
    祭神,将一切献祭给神。
    所以祭神的舞蹈,只有神才能欣赏。
    伴着清脆的骨声,这个念头落到了每个人的心上。
    苏殷的动作加快,周围的空气越来越潮湿,终于轰隆一声,雷声落下,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苏殷的最后一个动作停住,族人们也清醒了过来,四周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苏殷抬头看天,她摘下了脸上的面具,豆大的雨水落在了苏殷的脸上、身上。
    淋透的衣服贴在了苏殷的身上,本就不厚的一层麻布几乎成了透明的颜色。突然一道闪电划破了天幕,直直就向着祭台劈了过来。巨大的石柱倒地,断成两截,变成了焦黑的颜色。
    所有人都来不及逃窜,就被这突然的景象吓得跪地叩拜了起来。
    苏殷愣神之后,她盯着倒地的柱子看了几秒,然后提起身上的袍子,就一溜小跑的蹿回了帐篷。
    部落里的族人都在俯身叩拜着,嘴里喃喃的喊出请神息怒之类的话。
    云含桃看到同样被吓到,已经跑得没影的祭司,她差点笑出声来:这些愚昧的野人,他们竟然以为是神在发怒?
    不过是被雷击中的石柱,就把他们吓成这样。
    还有那个祭司,更是好笑。居然吓跑了!
    亏得她刚才看到祭神之舞,还被惊艳到,原来不过是糊弄人的花架子,和她原来世界里跳大神的神婆没什么两样……
    云含桃很有优越感的笑着这些野人。
    可现在所有的人都跪下了,她一个人站着就有点醒目了。
    蒙最先发现:“含桃快跪下,求神不要怒。”
    “啊?”云含桃看到蒙严肃的表情,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哪有什么神?都是自然现象。”
    这下不止蒙的脸色变了,所有族人都停了下来,动作一致地看向了云含桃。
    “不可对神不敬!”蒙呵斥。
    “下雨就会打雷啊!你们的柱子放那么高,在这空旷的地方就像避雷针似的,当然会劈它了。”云含桃解释。
    可她口中那些新奇的词汇,大家都听不懂。
    云含桃看这些野人们都还在怒目盯着她,她也有些无语:“根本就没有神,怎么你们就不明白呢?都是迷信。”
    族长摇头叹息:“不怪神会生气,原来我们之中有人不敬神。”
    族长虔诚地对着祭台又叩了几拜,念念叨叨地向神表达了他的歉意。
    他不该让这不敬神的孩子来参加祭神仪式。
    神真是明察秋毫。
    “孩子,我不管你来自哪里。我们部落不收留不敬神的叛神者。不止我们的部落,森林、草原乃至更远的土地上,在所有光明照耀到的地方,没有部落会收留你……叛神者为神所厌弃,是所有部落共同的敌人。”族长锐利的眸子直直射向了云含桃,然后下了驱逐令:“你离开吧!这里不欢迎你。”
    女主虽然一再坚持这世上没有神,可她听到族长的话也慌了。来这原始世界有两个月了,女主很清楚,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离开了部落,等待她的只会是死亡。
    蒙站了出来:“阿父,含桃她刚来部落,没人告诉她这些。阿父原谅她吧,她以后肯定不会再犯了。”
    云含桃的拥护者们,看到云含桃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他们的心也软了,纷纷向族长求情。
    在被赶出部落和妥协之间,云含桃选择了后者。
    河下部落是一个中型部落,生活在森林的边缘靠狩猎为生。而部落里的女人因为体质较弱存活的数量本就不多,成年能生养的女人更是比成年的男性少了一倍不止。
    为了部落的繁衍,族长也不愿意把新来的女人赶出去。所以在云含桃认错之后,族长只是警告了她一番,就没有再追究了。
    ……
    祭司帐篷里。
    苏殷身上裹着一块兽皮,缩在了石床上,她警惕地看着周围,不大的帐篷一眼尽收眼底,什么都没有。
    可苏殷还是有一种被人盯住的感觉。
    就像她刚才跳祭神之舞的时候,身子居然会自己动!就像是有人在控制着她的身体,教导她动作。
    苏殷想安慰自己是错觉都办不到。因为她真实的感觉到了,那双看不见的手,落在她的腰上,手臂……
    苏殷想哭:这种看不到的东西最吓人了!
    她又往兽皮里钻了钻。
    此时,神座上的男人,他单手随意地撑着下巴,金色的眸光流转,神念却落在了下界一方小小的帐篷里,他轻呵一声,语气温柔的自语道:“吓到了。”
    “不会真的有鬼吧?”苏殷小声的嘀咕着。
    被误认为是别的东西,神座上的男人,轻笑了一声,纠正道:“是神。”
    苏殷:!!
    苏殷浑身的毛一炸,显然并没有被安慰到。
    她惊吓地从石床上一跃而起,几步就要跑出帐篷,却在将跑到门口的时候,苏殷停了下来。
    她冷静地问道:“你在我脑袋里说话?”
    苏殷这时候才意识到,刚才的声音,并不是来自帐篷里,也不是外面……
    “闭上眼睛,你会看到我。”男人低沉温柔的声音似是穿透了空间而来,像是一汪温润的泉水,缓缓流经苏殷的四肢百骸,瞬间安抚了她的情绪。
    苏殷闭上眼睛后,她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大殿里的柱子不知道用什么材质雕成的,闪耀着圣洁的光辉,金色织就的地毯上,包罗着世间万物的图案,太阳升起落下,万物生长消逝,都在遵循着既定的规律……
    苏殷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更多的还是打量神座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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