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尧时,彭城为大彭氏国地,传说寿八百年的彭祖即大彭氏国的开国之祖。m.slk.tw大彭氏国至商而亡,其后,彭城先后被徐、宋、卫、楚占据,一度成为宋的国都,始称“彭城邑”。秦置泗水郡,设彭城县。楚汉之际,楚怀王孙心曾都彭城,后来项羽自称西楚霸王,也都於此。
    前汉,彭城为楚国地。楚国疆域最大时,是在韩信为楚王的那一年,尽王淮北之地。宣帝时,楚王刘延寿造反,失败自杀,楚国更为彭城郡,二十年后,宣帝徙封亲子刘嚣王此,仍以楚为国号,此时,楚国的辖地已大为缩小,只有七县,比今时还少。
    本朝,世祖封皇子刘英为楚王,增广戚县与之,两年后,又以取虑、须昌二县之地益之,取虑后归下邳国,须昌远在东平国,楚国的实际辖地是八县,今之彭城国便是承此八县之地。彭城的国名来自和帝时,传继至今,已是第四世,现任的彭城王刘和在位至今有四十余年了。
    泗水经彭城国北部的广戚流入,经彭城、吕县向东流出,汳水经沛国的萧县进入彭城国,在彭城县附近与泗水合流,——汳水即后世之汴水,魏晋之后,因此水地处京都附近,讳言反,而反、卞古音相通,遂改称汴水。彭城地处於汴、泗的交汇之所,水运发达,商业蓬勃兴盛,河网密布,不缺水,农业也不错,手工业繁荣多样,堪称是泗水流域的一大经济都会。
    经济好,战略地位也重要。
    其地冈峦环合,汴泗交流,北入青、兖,西通豫州,自古要害必争之地,南北相争,常以彭城为攻守,北得彭城,则能俯视淮泗,南得彭城,则可攻略山东、河南。
    对徐州,也即对目前的荀贞而言之,彭城更是重中之重。
    首先,徐州与兖州腹地相近的是东海、彭城,东海南北狭窄,与兖相近的只有百余里,两县地,一旦有事,进不足以攻,守不足以御,有了彭城在手,辗转腾挪的空间就一下变大,不但足可防御,并能积极攻取了。
    其次,彭城接壤东海,从武原到徐州的州治郯县也是只有百余里,万一彭城与外敌联手,朝发兵,夕可至,彭城不得,可以说,荀贞就不能自安。
    也正是因为彭城的战略地位重要,经济好,国内又产铁,足可自给,所以薛礼才恃以为资,先不臣於陶谦,复望抗衡於荀贞,只是他的运气不好,与彭城接壤的沛、鲁两国,鲁国太小,沛国够大,可国相袁忠却偏偏是个不好兵争的高雅士,听说因见陈、梁之将破,睹孙坚之强横,他已有了辞官的想法,豫州孙坚与荀贞又是同盟,而离彭城不远的兖州,刘岱无暇外顾,他找不来强有力的外援,这才不得不在荀贞的紧逼下放弃了对抗的念头,挂印自辞。
    泗水从彭城县的东边流过,糜竺、程嘉等在河对岸的县界处相候荀贞。
    荀贞与诸人至,渡过泗水,来到彭城县外。
    荀贞先不进城,留下从行的部曲就地驻扎,换乘车为骑马,带着荀彧、戏志才、糜竺、张昭等绕彭城而行,察看县城周边的水陆地势,辛瑷、典韦、高甲引百余步骑扈从。
    只见此县三面环水,唯南面可通车马。
    碧空烈日下,荀贞勒马,看向南方,见南边数里有一小山,山上有一大土台耸立,顾问张昭:“张公,那个土台可便是戏马台么?”
    张昭其实比荀贞大不了几岁,但荀贞为表示对他的礼重,凡与他说话,言必称“公”。听了荀贞的询问,张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远眺之,答道:“正是。”
    戏马台是项羽所建。项羽定都彭城后,於城南的南山上构筑高台,以观戏马,故名戏马台。
    荀贞笑道:“既是霸王遗迹,吾等可近前一观。”
    张昭、荀彧、戏志才、辛瑷、典韦、糜竺、高甲等从荀贞策骑,驰至近处,沿道上山,至土台下。
    荀贞仰望之,见台高约十余丈,绕台行了一圈,算出占地大约百步,驻马於台北,向彭城县的方向望去,遥可见城中屋舍、街道,隐见路上行人,小如蚂蚁。
    因为此台久废弃不用,台上杂草、灌木丛生,台下沿边也是草木葱茏。荀贞举起马鞭,往坐骑侧边的矮灌木上抽了一下,唤高甲、糜竺过来,说道:“先甲,卿近两日可遣吏卒把这台上、台下收拾干净,收拾完后,建些营房、仓库,……子仲,先甲如需民役,你可配合调拨。”
    高甲、糜竺应诺。
    应完诺,高甲问道:“将军令我收拾这台上、台下,并建营、仓,可是要在此驻兵么?”
    荀贞点了点头,笑问左近的戏志才:“志才,卿以为可否?”
    “此台与彭城县成表里,在此驻兵,有犄角之势,筑战守之具,储足用之粮,呼应县中,纵遇强敌,可以御之。”戏志才观望四周,远瞰县中,叹道,“乃知霸王筑此台意也!焉只是为戏马乎?”又对荀贞说道,“将军可谓是能明察霸王真意的了。”
    荀贞一笑。
    高甲问道:“设如驻兵,不知谋该遣几许兵马驻此?”
    荀贞刚给他起了“高谋”的名字,他就立刻用上了。
    荀贞略作沉吟,说道:“不需卿驻兵。卿与卿弟久未见了吧?我传檄给君卿,调卿弟来此屯驻。”高甲、高丙现虽同属许仲统带,然各驻一地,兄弟两人久未相见了,正可借此机会把高丙调来,让他两人同驻一县,既可增强彭城的军事力量,也是荀贞体贴部下的一片心意。
    高甲感激不已。
    南山不高,戏马台久废,无甚景致可观,定下了驻兵在此,荀贞便带着诸人返程下山。
    下山途中,惊起了数只大鸟,荀贞挽弓射之,未中,高甲、典韦不善骑射,没有献丑,辛瑷催马追之,疾行於山道郁树间,曲折驰骋,箭射连弦,呼吸间连落三鸟。
    荀贞在后大呼:“玉郎!玉郎!山道窄促,不可再追了!快停下来!快停下来!”一迭声令高甲,“快撵上去,叫他停下。”高甲的马不如荀贞的马快,荀贞又干脆亲自拍马追赶辛瑷。
    闻荀贞呼声不绝,辛瑷无奈徐徐停下,横弓鞍上,回首顾看,瞧见了驱马追来的荀贞脸上焦急的神色,不以为然地道:“山道虽狭,瑷骑佳,驰奔如履平地,而况较击黄髯何如?”
    中平元年,荀贞为赵国中尉,十月,击黄髯,刚风雨过后,山路滑,道窄泥泞,兵卒多初次山战,战不利,前军刘邓部为黄髯所迫,若退,后部会跟着乱,必败,甚至会全军覆没。辛瑷主骑兵,未参战,时在军后,怒发冲冠,请得军令,竟驰马上山,踏泥过狭,跃沟登高,直上至前军中,拔剑奋然,励兵督战,前军因乃死战。刘邓、典韦争勇,黄髯部处绝地,败则死,所以人自为战,尽皆奋勇,由未至酉,荀贞部曲犹未胜,陈午领死士先攀附峭壁,随之陈到引兵上,合力从后夹击,於是才大败黄髯。黄髯即黄迁,因须髯盛,故得髯为号,他便是於此战中降给荀贞的。
    荀贞此前历战,数此战最为凶险,战后,他曾陈到等人说:“我从州伯征战数州,未尝有败。今日无卿等,险受挫於此小贼。”这话虽是对陈到等人说的,但辛瑷的督战之功实高於陈到等人。
    听辛瑷举击黄髯时为例,荀贞怒道:“击黄髯时,如败,军或将没,岂能与此时同?而今四海鼎沸,豪杰并起,我正要与卿等解民倒悬,致力清平天下,如因为几只鸟,卿马失前蹄,出个闪失,该怎么办?卿不为自己,也当为我爱惜珍重身躯!”
    辛瑷见荀贞气冲冲的,遂下了马来,至荀贞骑前,抚马首,仰头莞尔笑道:“瑷岂莽撞人?自知骑佳,方才为耳。将军既怒,瑷以后不为便是。何必发怒。”
    荀贞余怒未消,然见辛瑷笑若春水,风姿特秀,又不忍再斥责他,没好气地拍掉他抚摸马首的手,说道:“回你马上去!”数个从行的步卒翻下山道,取了被辛瑷射落的那三只大鸟过来,献给荀贞。荀贞怒道:“为此三鸟,使我玉郎驰险,取来作甚!”那几个步卒惶恐退下,待要把这三只鸟丢掉,荀贞又转顾令道:“到底是玉郎所射,拿着吧,到了县里炙与我食!”
    荀彧、戏志才、张昭、糜竺、典韦等都已追到近前,闻听得荀贞这几句话,纷纷大笑。
    一行人下山,折程北行,在县外,荀贞重登车坐,荀彧等亦多换回乘车,前导后从,旗鼓鲜明地进入到了城中,百姓观者如涌,赞声如潮。
    到了城里的郡府中,果将三鸟炙了,荀贞亲自分与诸人食。
    彭城王刘和早年有至孝名,敬贤乐施,国中爱之,当天,荀贞谒见了他。荀贞已问过吕岱彭城的政事,是夜,又详询糜竺等彭城郡事。薛礼已去,当有继者,次日,经与荀彧、张昭等商议,荀贞决定表姚昇为彭城相,仍以糜竺为彭城丞,又传檄许仲,令调高丙来驻戏马台。
    荀贞又命糜竺为辅,佐高甲裁汰、整编彭城郡兵。数日后,彭城郡兵重建完毕,拨大半改屯东海,属赵云,留余下部分给高甲,高甲部至此兵总计千四百人,加上即将到来的高丙部八百余人,合共两千余人,如有战事,固不足用,用之驻防,已然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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