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嫡长女与马文池的这门亲,她就不怎么满意,奈何她家爷满意得不得了,后嫡长女也点头同意,她便歇了不满意的心思,不料那马文池反没看上她家蕊姐儿。
    不过从六品翰林修撰,竟还敢瞧不上她家样样好的蕊姐儿,真是气死她了!
    气煞之余,她又叹口气儿。
    自马文池婉拒亲事后,蕊姐儿日日往外跑,也不知在跑什么,想着只要蕊姐儿能忘了马文池这一茬,出街闲逛游玩买东西,做什么都行,花多少银子都没关系,也就没多管,没想今日倒是将孙家小姐给带回府里来。
    姜五奶奶越想越不明白,索性不想,指着案桌上她刚亲笔写好的贴子,命丫寰一份一份送出去,打算重新替姜蕊好好物色一门好亲,让那不知好歹的马文池后悔去!
    孙善香被姜蕊带进屋里,坐榻上,榻桌摆上香茗点心,她半点儿没动,拘谨得很。
    姜蕊只留邀星在屋里,孙善香带的小草也在屋里,俩丫寰退到屋里外间自个聊天去,她与孙善香则在内室榻上说起体已话。
    “孙小姐,吃茶。”姜蕊将茶碗往孙善香那边推了推,“我知你有顾忌,这样,我先说。”
    待姜蕊说完,孙善香老半晌睁圆双眼,末了眼慢慢变小变弯,那笑意溢出来,倒把姜蕊给惊了:
    “孙小姐,你……”
    孙善香摇头又摆手,嘴笑得没合上:“我没事儿!”
    太好了,姜蕊心悦的人不是安有鱼,原是马文池!
    既然姜蕊坦白了,孙善香也不再瞒,反正姜蕊先时就说知道了,她索性将话挑明,当然挑的过程中,没姜蕊那般干脆,说得磕磕碰碰,幸在姜蕊心知肚明,听得十分明白。
    摊牌摊清了,末了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地对着,对个一时半刻,两人噗嗤一声笑了。
    “你说,咱怎么办啊?”情谊在摊牌中升华,孙善香这会儿已和姜蕊结成一战线,都在为已身幸福而烦恼,说话没了间隙,开口就是咱,亲近许多。
    “家父说了,安太医与马修撰是师兄弟,都是叶游医的弟子。”见孙善香一脸惊讶,姜蕊知孙都事不知此事儿,孙善香定也不知道,她继续往下说:“然后呢,安太医是夜大小姐的师伯,马修撰是夜大小姐的师父!”
    后面这段,孙善香晓得:“所以……”
    “董女傅与冯编修能成就姻缘,你觉得因何?”姜蕊没直接说她想怎么做,而是抛出这个问题。
    孙善香想了想道:“董冯两家联姻,内中原因很多,大家都知道……”
    “都知道的就不说了。”姜蕊打断孙善香的话儿,“我告诉你,最初榜下捉婿那会儿,董大将军不是捉了冯编修么,最后没成,是夜大小姐亲口说的信物不能换。”
    孙善香又惊了一把:“什么?那会儿夜大小姐才几岁?”
    姜蕊没回孙善香这幼稚话:“几岁就不管了,夜大小姐自生下来,便有公主娘附马爹,祖父是国公,外祖母是太后,舅舅乃当今圣上!”
    孙善香即时阖上张着的小嘴,没错,夜大小姐自出生便万丈光芒,做什么事儿再出奇也没什么好惊的。
    “后来董女傅与冯修撰还能成,家父说,与夜大小姐脱不了干系!”这才是姜蕊最后想说的重点,她家靠夜家,夜家里的一些事情,她父亲都能晓得一二,诸如冯大董秀之这事儿,她父亲便听夜二爷说过一些。
    孙善香再愚钝,这会儿也有点儿反应过来了:“你是说……我们……”
    “对!”姜蕊拍板。
    “那以什么理由?”孙善香也觉得有门儿。
    “冯家人不是都到京城了么,现都住进静国公府里,董冯两家大喜,下月初便是定亲的日子,许多人都上门贺喜,我们就趁这个机会。”姜蕊迟迟未到夜家相贺,席凝雅阮若紫皆邀过她一同去,她婉拒没去,落在最后,便是在想这个问题,想着待见到夜十一,她该如何开口。
    孙善香也听说了董秀之冯大将在下月初正式定下亲事,就是她觉得没资格上门贺喜,纵心里万分想去,夜十一帮过她,她也想在夜家有喜事儿之时,真心地去贺一贺,她也险些去了。
    然当想到她父亲在她耳旁叨要邀夜十一过府的话语,那话中的贪念奢想立让她怯步,夜十一诚心待她助她,她无以回报,至少不能给夜十一带去麻烦。
    京城二月,静国公府与大将军府约莫是阖京最忙最喜上眉梢的两个府诋。
    莫息去贺喜时,是同三皇子四皇子齐齐到的夜家,夜十一没见着,只见到夜家三兄弟,也仅在前院,恰马文池也在,冯大坐陪,一时间前院厅堂热闹得很。
    坐了会儿,久不见夜十一的四皇子坐不住了,找个机会便悄悄往后院跑,莫息见到了,没说什么,三皇子也瞧见了,转对莫息低声道:
    “看来四弟越大,心思越浓。”
    此话何意,莫息明白。
    自跟黄芪肖进宫面圣独谈之后,他不再像从前那般与四皇子来往甚密,而是与他血脉更亲的三皇子走得更近了些,这点素来粗心大意的四皇子没所觉,心思细腻的三皇子却是真切感受到了,付之有收,三皇子待他也较之从前更亲近许多,许多从前不会明说的话儿,现今已然能说得极其自然。
    他着实也很想跟去,到清宁院见她,纵看她一眼,他也觉得此行不虚,然想到在茶馆她在桌面沾水写下的那四个字,及他殷殷瞧着她,她漠然自若待他如路人时,他的脚顿似生了根。
    像杨芸钗,前世重病于那年被冯五推下湖后的那场大风寒里,久不见起色,后被谴至京郊夜家庄子,孤独可怜地熬到油枯灯灭,至死都没几个人晓得曾经有个叫杨芸钗的女娃儿住进过显赫的静国公府,而非今生这般,仍能健康地活跃在静国公府里。
    像游左俩副将与杨将军,前世这三人非在去岁被毁而亡,而该在去岁末,董秀之入宫成了董妃,脚根在宫里站稳,翻过年,也就是在今永安二十年,三人方被甚得圣心的董妃一步一步设局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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