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么?过江当铺的王掌柜被打了!”
    “还是被个姑娘给打的!”
    “冯三小姐啊!当年她长兄那可是榜眼呐!”
    “没想其兄能文,其妹能武啊!”
    “哎哟王掌柜那个惨哦,脸都被抓花了,听说倘不是当时夜大小姐在场,冯三小姐那把剪刀能直接把王掌柜给阉了!”
    “也就是静国公府大小姐当时在场撑着腰,要不然那王掌柜真能被冯三小姐这么一个弱女子拿住打?”
    “也是……”
    “还真是……”
    当年夜十一在八仙楼一战成名,成夜小老虎,后来谢八在左副将花姨娘通奸之事上也是一捉成名,成谢马蜂,今时今日,冯三大打力阉王掌柜,也是一打成名,一日间成冯夜叉。
    “三小姐,现今外间传得可难听了。”采珍满面愁容,本来三小姐已毁清白,欲觅良婿已难,如今再成冯夜叉此恶名,嫁人更难如登天。
    “管它作甚。”冯三倒是看得开,破灌子破摔,如今她便是这么个状态:“往后我只管过好我的日子,其他的,便不管了。”
    杨芸钗进竹珍院,刚走至东厢廊下帘外,便听到屋里冯三的这句话儿,她不禁抿出笑来。
    采珠福身:“钗表小姐!”
    掀帘进屋又通禀一番:“三小姐,钗表小姐来了。”
    冯三早听到采珠的恭唤声,自没有不知道的,她点头之际,杨芸钗已进了屋里,采珠禀完退回帘外守着,芝晚随着杨芸钗走至榻畔站着。
    两人在榻上坐着,采珍很快奉上茶,在冯三的示意与杨芸钗的默许下,采珍带着芝晚退至外室,又招了采珠入内,三人围坐于外室桌旁,低声探讨起女红的各种针法。
    “方将我在外面听到三表姐所言,方知大姐姐让我走这一趟,实在是有些多余。”杨芸钗道。
    “不多余。”倘杨芸钗不来,冯三也不知道夜十一竟还在担心她:“你同大表妹说,往后不必再牵挂我,大不了,我不嫁人便是。”
    杨芸钗微急:“三表姐这说的什么话儿?刚还好好的,何苦又说这般丧气之言。”
    冯三真心道:“并非我气馁,而是事实所就,岂容我自欺欺人。”
    “命不由天,而由人。”杨芸钗伸手握住冯三的手,“三表姐,这句话儿在我当年那场大风寒中捡回一条命后,是大姐姐亲口对我言,当时我并不解此话之意。然现今,我有些明白了,三表姐可明白?”
    冯三摇头:“我想,我不太明白……”
    杨芸钗眼神坚定:“那就是,不管如何,我们都要好好活着,且要活得好好的!”
    杨芸钗走后不久,冯大董秀之便进了静国公府。
    董秀之是妻子,冯大并未瞒关于冯三失贞之事,同是女子,相较起冯大,董秀之更疼惜被毁清白的小姑子,刚进屋见到冯三,便先落了泪。
    “怎么了?嫂嫂?是不是大哥欺负你了?”冯三将董秀之迎至榻上坐下,伸手为董秀之抹去眼泪。
    冯大坐在另一边,心情沉重,听着冯三的玩笑之言,毫无平日也玩笑般回嘴的心思。
    董秀之眼含泪花:“小姑子,那坊间之言,皆是妄言!你莫往心里去,知道么?”
    冯三端起茶碗,双手奉至董秀之手上,神色平和,轻声缓言道:
    “原来嫂嫂是担心这个,嫂嫂莫忧,现今我已非往日的我,岂会让那些流言所伤?何况他们传的也没错,夜叉此名,我还挺满意的。”
    倘她真是夜叉,想必那晚也不会遭遇那样的事儿。
    倘她真是夜叉,纵前尘再难回首,纵后路再艰难,她亦无所惧。
    倘真这般,那不是挺好的么?
    董秀之接过茶碗:“小姑子……”
    冯大亦痛心轻唤:“三妹……”
    “我没事儿,真没事儿。”冯三转眸,看着冯大满是忧虑的面容:“现今大表妹已查出幕后主使,我已有了目标,不会轻易想不开,做出难以补救之事。”
    冯大闻言却急了起来:“你莫要冲动,秋家人可非什么人都能对付得了的!”
    “秋家人?”董秀之疑惑地问冯大,“爷说的秋家人是谁?”
    “大表妹只告诉我是秋家人所为,但到底是谁,却未曾透露……”冯大摇头,摇到一半,想到冯三竟说至目标,不禁转问冯三:“三妹,你知道那秋家人到底是哪一个秋家人?”
    杨芸钗早告诉过冯三,秋家中哪一位是对付夜十—,并害得她被毁清白之人是谁,同时也告知她,夜十一说得保密,也就那么几个人晓得,毕竟事关秋家,夜十一并不想让太多人晓得。
    回想至此,从未对长兄撒过谎的冯三在此刻只能违心摇头:
    “不知道。”
    “那你说目标……”
    “大表妹说的,我跟着说而已。”
    冯大没再问,他并未怀疑冯三有无隐瞒,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夜十一连他都未告知,那么曾破口大骂夜十一的他的三妹,更不可能得夜十一实言。
    清宁院西厢寝屋里,阿茫同夜十一报着莫家近况:
    “二爷查过莫二爷莫三爷在京的活动情况,莫二少爷也查过,约是莫大少爷让他查的。”
    “结果呢?”夜十一接了阿苍递过来的湿帕抹脸。
    “莫二爷莫三爷确实有些不安份,有东山再起之心。”阿茫平述着星探所得结果,“仁国公莫世子亦知一二,虽未援手,也未曾阻止。”
    “终归是仁国公之子,同姓莫,纵是庶出,也是莫家血脉。”夜十一擦完脸,阿苍将沐盆端开倒掉污水,又端来一盆新的放置她跟前木架上,她双手放入清水中洗:“三皇子……不能后继无力。”
    “微栏轩惠妈妈自接到毛丢让乞丐兄弟帮忙递进去的桃花糕后,整个人都不好了,每一刻都在想法子与陶嫔联系,可惜中间的连线之人早被锦衣卫控制起来,她联系不到,只能干着急。”阿茫转道起女官一案。
    “嗯。”夜十一洗净双手,阿苍端起沐盆往外走,再次将污水倒掉。
    阿茫继续道:“毛丢在给大小姐送来确切消息之前,曾同花督主见过面,就在锦衣卫衙门与通政使司衙门侧墙间的那条小胡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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