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家大车刚在静国公府二门停下,邱氏已站在二门笑脸相迎,左右跟着夜祥夜旭,夜瑞尚在国子监未下学,不然也应当在列。
    夜大爷先下的车,再是亲手扶着夜十一下车,阿苍阿茫在旁干看着,完全不必上手。
    全子瞧着,觉得他家大爷等这一刻等太久了,瞧那手,牵着大小姐都不想放了。
    “大伯子。”邱氏笑着喊了声。
    夜大爷点头:“弟妹。”
    “二婶!”夜十一笑着福下身,得邱氏点头回笑后,她晃了晃夜大爷紧牵着她的手:“父亲,大约二叔今儿早下衙些,这会儿在楦桃院等父亲呢。”
    夜大爷闻言看向邱氏,邱氏有些诧异:“确是如此,我来,一确实想念大姐儿,二便如大姐儿所言,大姐儿是如何晓得的?”
    夜十一笑而不语。
    夜大爷再嘱夜十一几句赶紧回院歇着,便往楦桃院去。
    邱氏跟夜十一往清宁院,在清风堂坐下来,邱氏便再问了如何晓得夜二爷今儿特意早下衙,在府里等夜大爷回府之事。
    “二婶,父亲到万树山庄接我回府,除了此事儿,还问了我师父欲调职六部一事儿,此事儿可非我父亲能问出来的。”夜十一了解夜大爷,纵她师父已比从前较关心政事,然到底重点仍在夜家产业各处经营上。
    她师父主动请调六部之事,在文武官员中不算秘密,但脱离朝廷,能及时得知,她父亲少不得有人通传,而这个人,除了她祖父,也就她二叔了。
    进府时她让阿苍问过门房,门房说她祖父尚未下衙,她二叔则已回府,如此这般,答案就很明显了。
    邱氏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二叔说,大概瞒不了大姐儿!”
    看着夜十一脸色不太好,邱氏很是心疼,说了两句,也让巴巴等夜十一回来的夜祥夜旭说几句,便将俩小子带离清宁院,让夜十一好好歇着,午膳马上就端上来。
    清宁院的小厨房一早便开始准备,待邱氏带俩频频回头的少爷一走,膳桌摆上,清淡为主的膳食立马上桌。
    夜十一挺想念夜祥夜旭的,特别是夜旭这小胖子,可一早起身坐了一路车回城,又同邱氏说话坐会儿,她精神还好,就是背后伤口略痒,让她快些要坐不住。
    邱氏带俩淘气的一走,她赶紧回寝屋进内室,往床榻上一趴,让阿苍帮着挠挠痒。
    “大小姐,这伤口虽已结痂,安爷也说无事了,可要到内学堂上学,倘不小心……”阿苍轻轻在结痂外的地方挠着,话里有些忧心:“那可如此是好?”
    “暂时不会上学。”夜十一完全没想上学,传言的帐还得算:“东角西奎可回消息了?”
    阿茫在旁听到赶紧回道:“下晌便有消息。”
    “等传言的帐算完,我这将养也差不多,再回内学堂上学不迟。”夜十一挠好痒,虽只是边边,确实好多了,她示意阿苍收手,重新穿戴整齐坐好:“把午膳移到这边来,完了你们去用膳,不必侍候我,我自个用便可。”
    阿苍阿茫没多话儿,双双退出屋子,她们明白在这个时候,便是她们大小姐想独处,安静地想事儿。
    用完午膳撤下,夜十一没想歇着,便往东厢走,刚在南榻坐下,接过阿苍沏上来的香茗喝着,她二叔便来了,难得她父亲居然没跟着来。
    夜二爷对此解释道:“大哥本是要跟着来,是我劝住了。”
    “二叔有话儿要同十一单独说?”还不能让她父亲听到,夜十一猜道:“该不会二叔是想问我,打算怎么在京城露个脸吧?”
    夜二爷笑:“可不就是这个么,倘大哥在,你我叔侄肯定谈不好。”
    有她父亲在,肯定不会同意她自个去筹谋露脸之事,她父亲现今只想盯着她好好将身子养好,把脸上的血色给养回来,别说动脑子了,就是出院门走一圈,大约也得被她父亲念出几个坑来。
    “二叔说得是,不过二叔也别问了,传言出处还在确认中,确认完了,才好想反击计策。”夜十一其实早心有沟渠,不过有些事情,早说并不好。
    “你就没有想到会是谁?”夜二爷可不信他这素来聪明的大侄女心中会没有一两个可疑人物。
    “有是有,不过事儿不小,也不能凭着想,就下定论。”夜十一无意多言,“二叔可否同十一说说祖父的意思?”
    夜二爷还在想着从什么时候起,大侄女竟再不同他交底,便被夜十一这话儿问得一怔:“你祖父?”
    “此番让我提前回府,不是祖父之意么?”夜十一反问一句。
    夜二爷顿想起静国公找夜大爷相商之事:“是你祖父之意,我们都觉得你早些回城,不管如何,不能再在万树山庄待着,传言虽被镇压清理,总归已埋下根刺。倘你总待在万树山庄,只会加剧坊间对你的妄加揣测。”
    “那祖父对我露脸之事,可有建议?”
    “你祖父未曾明说,不过二叔瞧着你祖父的意思,应是觉得你能处理好。”
    夜十一弯起嘴角:“既如此,那二叔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夜二爷被噎得半字不出,看着夜十一偏白的脸色,想起往日长嫂的好,他心中不无愧疚:“大姐儿,不管如何,你总是夜家的女儿,纵你祖父一心在夜氏一族荣辱上,某些方面待你有所亏欠,也请你多多谅解体恤。”
    听着她二叔由衷之言,夜十一不是不知道她二叔还像从前那般真诚地关心她,她二婶亦然,可事到如此,她已回不了头:“二叔此话重了,什么谅解体恤,十一不明白。”
    夜二爷叹口气儿,默默看着已长大些的夜十一半晌,心里有许多话想说,最后终归吞了回去。
    有些事情不必说,只需做,有些事情纵是说了做了,也改变不了,更挽回不了什么。
    他知道他父亲心中有事儿,正如他也知道他大侄女心中有事儿一样,可这两位,哪一位都不好惹。
    大侄女说得对,他有什么可担心的?
    无论是父亲,还是大侄女,皆轮不到他来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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