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你小子去哪不行,偏偏进了派出所,真有出息啊。想让我给你送钱,把你赎出来是没指望了,我现在不在北城。”
    “亮哥,我可没有忽悠你,我这会确实在派出所里蹲着呢,急需要钱啊,关键时候你可别跟我开这样的玩笑,赶紧来救我吧,不然你这个铁哥们可就完了。”王文说得很凄楚,他今天晚上确实很悲催,被冤枉了不说,还得交罚款,不交罚款的话就只能在这鬼地方待着。别说半月了,就是待一两天,公司内部还不得炸了锅啊。
    “我也没有骗你,我现在真不在北城,我在老家呢,今天我哥结婚,我就回来了,预计最快也得后天回去。今天晚上,哥哥我喝大了,到现在头还难受着呢。”
    王文听张亮的口气不像是在撒谎,他了解张亮这个人,断然不会为了这点钱而刻意编谎言来骗自己的。“你早不回去晚不回去,偏偏这个时候回去,周末的时候还没回去呢。哎,行了不和你嗦了,我还是找别人吧。”
    “你要是不急的话,我去了给你送去!”
    “等你来了,兄弟我早出去了,我还是另找别人吧,这事别给我抖露出去,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跟你细说,我先挂了。”王文说完,没多跟张亮解释,就结束了通话。
    完了完了,难道老子今天晚上要在这鬼地方过夜了?王文一时不知道让谁来送钱,翻看着通讯录,就是不知道应该打给谁。恍惚间,他才觉得人际关系的重要性。正郁闷的时候,他听到手机响了,忙低下头一看,发现居然是白琳琳打过来的。
    关键时候怎么是这个女人打过来的?
    王文的心不由得纠结了一下,他断然不希望这事被白琳琳知道,知道了就是个麻烦,到时候怎么解释和苏雅的事情?白琳琳是个疑心很重的女人,上次欺骗了她,结果就闹出了那么大的矛盾,为此还冷战了那么久。现在,他委实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白琳琳,尽管他是被冤枉的,但很难解释得通。他想换做任何一个人,都难以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但是,白琳琳打过来了,这次又不能不接,刚才发的短信他没看,电话打过来他也没法接听,这会儿要是再不接的话,恐怕明天白琳琳又得和自己闹一场。
    算了,还是先接电话问问怎么回事吧,走一步算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嘛!王文也没有犹豫,直接按了接听键。“喂,琳琳,这么晚了还没有睡呢?”
    白琳琳在那边吼道:“王文,你今天晚上怎么回事,给你发短信你不回,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你是不是和别的女人在一块?”
    “没有,我下午走的时候不是给你说过了,去见了一个以前的同事,吃了个饭就回来了。”
    “什么?你已经回来了?那你怎么不接我电话?”白琳琳反问道。
    王文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下功夫,说得越多越会露馅,就算心思在缜密也会有疏忽的时候。他勉强地笑了笑,然后解释道:“当时没听见,刚看到正准备给你打过去呢,你这不又打过来了。对了,都这么晚了你还给我打电话,就不怕伯母说你么?伯母睡了没有?”他不知不觉地转移了话题,他最担心的就是白琳琳问这问那,他不想再欺骗白琳琳。
    白琳琳并没有回答王文的问题,而是直接问道:“你现在在家?”
    王文的脑子快速地旋转着,他在考虑白琳琳的这个问题是不是陷阱。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王文,以后我跟你说话的时候,你最好注意听,你这样让我一度怀疑你对我到底有没有兴趣。”白琳琳听王文没有回答,顿时有种被忽略的感觉,遂又急着说道。
    “听着呢,我一直都在听你的话。”
    “那你回答我,你到底回来了没有?希望你不要再骗我,骗我的话我再也不会理你了。”
    王文怔了怔,心想这下坏了,听白琳琳这口气很不对劲,倘若要是再欺骗她的话,后果可想而知。他思考了两秒钟,然后给了白琳琳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在不在家有什么区别吗?反正伯母在你那,我又不能去你那,你也不能擅自来我这过夜,哎,没办法,伯母什么时候才能走啊?”
    白琳琳对王文的对话很不满意,她只不过是出于关心问下王文到底回来了没有,可王文却给她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王文,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是在家的话,就直接来我这吧,今天下午我妈就回去了。”
    王文一听知道不能再隐瞒了,他了解白琳琳的性子,要是不过去的话肯定疑神疑鬼的。他想要是告诉白琳琳不在家的话,恐怕更麻烦,都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白琳琳必然会联想很多。为了打消白琳琳的顾忌,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告诉白琳琳自己被警察抓了进来,让她取一万块钱送过来,顺便把自己赎走,两人一块回去。怎么说白琳琳现在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她的男朋友,两人的交往也算密切,就只剩下最后那一步没做了,吻也接过了,胸也摸过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要不是白琳琳的母亲来了,没准最后那一步就已经完成了。“去你那?都已经这么晚了,明天再说吧,琳琳,你早点睡吧,工作忙了一天了,挺累的。”
    “不嘛,我就想让你来陪我。”
    “明天晚上再陪你好吗?今天晚上都这么晚了。”王文尝试着说服白琳琳,他已经打算好了,如果说服不了的话,就直接把自己在派出所的事情告诉白琳琳,让白琳琳送钱过来。
    “我就想让你今天晚上过来,你要是不过来,那我就直接打车去你那儿。”白琳琳矫情地说道。
    “你真想来我这儿?”
    “嗯,你要是不来我这,我就去你那。”
    “那你来派出所找我吧,顺便带上万把块钱,我在派出所。”王文迫不得已说出了真相,他本想隐瞒的,可现在的情况是白琳琳非要见他,这样一来就算他编得天花乱坠,也于事无补了,唯有把真相道出来。说实在的,除了白琳琳之外,他目前再也找不到比白琳琳更合适的人选。两个最要好的哥们,一个回了老家,一个关机,要想让人送钱过来,唯有白琳琳了。当然,给陆薇打电话也肯定行,可问题是这事不能让陆薇知道。
    白琳琳听完非常吃惊,她以为王文在跟他开玩笑,“王文,你今天晚上没喝多吧?吃错药了?还是哪根神经出了问题?”
    “琳琳,我没有骗你,我现在真的在派出所,我被弄进来了,事情是这样的,你先听我解释……”王文把事情的经过又原原本本地给白琳琳解释了一遍,他解释的时候心始终忐忑不安,唯恐白琳琳听了会大发雷霆。为了防止白琳琳上火,他在苏雅的问题上轻描淡写,并没有过多地赘述。他不知道,接下来白琳琳会怎么说,不过他已经事先做好了心理准备。“就是这样子的,琳琳,我现在正愁让谁来送钱呢,郁闷死了,今天晚上我特别倒霉,我发现我就是个倒霉男人。”
    对于王文被警察抓走的事情,白琳琳只是感到吃惊而已,听完王文的解释后,她并没有发火,而是表现得格外冷静。“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可是你女朋友,你怎么每次有什么事都不首先想到我呢?王文,我怀疑你心里还是没有我,你一点都不喜欢我,总是忽略我。”
    “我的姑奶奶,我哪敢忽略你啊,借我十万个胆也不敢。你想了这事我好意思告诉你吗?本来我想让两个好哥们来的,可打了之后一个关机,另外一个不在北城,弄得我走投无路了。要不是你及时打过来,我估计要在这蹲一晚上了。琳琳,对不起,我并没有忽略你,其实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你,只不过这事……”
    “什么都别说了,我现在就去,不过我手里没那么多呀?”
    “你堂堂的部门主任,连万把块钱都没有?”
    “有时候都不够花的,好了,你不用管了,我自己想办法。你在那等我,我筹到钱就去,挂了。”
    王文挂掉电话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清楚白琳琳的处境,虽然身为一个部门主任,工资也多不到哪去,顶多每月四五千块,四五千对于一个北城土著女孩来说,怎么可能够花?白琳琳这个人平时又喜欢挥霍,去跳舞,去夜店,逛商场,买衣服等等各种开销加起来绝对不止这个数,弄不好还要倒贴。
    北城是个国际化大都市,是一个以恒定速度发展的城市,是无数人漂泊的归属地。在这里,凝集了无数人的希望,同时也凝集了无数人的绝望。每天,都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涌入这所城市,每天,也都会有成千上万的人逃离这所城市。这是一个人口极其密集并且快要饱和的城市,摩天高楼跟随着时间,快速地向外扩建,一环又一环。在这个大城市里,凝集了无数的资本家,无数腰缠万贯的企业家涌入进来,各种大型企业愈来愈多,甚至有些都开始垄断。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晚上从梁一洁那里得知的最新消息,远大集团就想搞垄断,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所以,在这所城市里,有钱的人越来越有钱,没钱的人也越来越没钱,多少人起早贪黑地忙活,蜗居在几平米的不是人住的小单间里过着苟且偷生般的生活?
    白琳琳挂掉电话后,就匆忙地打开了电脑,查了下网银,发现卡里只有两千多块钱,离王文所说的一万差距太大了。王文被抓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以至于让她一时感到有些手足无措。都这么晚了,去哪筹那么多钱呢?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就是自己的闺蜜好友高楠,遂直接给高楠打了过去,两人客套了几句,她就直接提借钱的事了。
    高楠一听白琳琳要跟她借钱,就罗列了一大通的理由,说自己手头也紧之类的,总之就是不想借。随后又找了一个借口,匆忙地挂掉了电话。
    这年头向谁借钱,谁都不愿意借!白琳琳翻看了几遍通讯录,本想打给爸妈的,可一想不妥就打消了那念头。她想到了叶倩,遂又给叶倩打过去,结果也是徒劳,叶倩直接在电话里说自己刚交了房租,手里也没钱。接下来她又给几个朋友打了电话,关机的关机,没钱的没钱,依旧徒劳无货。最后,她才不得不打给陆薇,陆薇身为公司的运营总监,别说万了八千的了,十万八万的也总应该有吧,到现在公司还压了她不少工资没发呢,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打给陆薇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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