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你信我真好”却让江九帆顿时惊醒,明明半年前在烈阳宗,自己还不信他,而如今,他说得话,自己竟是连半分疑虑都没有,便听了信了。他不由微微低了下头,目之所及,依旧是空空荡荡一片,可他的眼睛却微微眯了一下。
    从何时开始?是从知道这孩子给夏春亭和施慕青摆了个空城计?还是知这孩子带着两个童子逃路,却一路上没丢下一人?还是知道这孩子居然逃走后为了帮万家兄妹又赶了回去?还是知道他和白诺斗法,居然不露下风?连他都不知道了。
    总之,这孩子不过寥寥半年,却让他刮目相看。他捏了捏韩宇终于有些温热的手,想了想写给他一句,“好。”
    那边百兽宗却炸了起来,人居然都死了?郑竹却突然喊了一声,“偷天换日,偷天换日在韩宇手中。”
    这一句话,却是将众人心中的疑惑全解了,那韩宇离开烈阳宗的时候,不过筑基期初期修为,经过了半年时间,就算他不是个废柴,撑死是个筑基期中期,怎可能杀得了如此多同修为弟子。更何况,有夏春亭和郑竹眼睁睁地盯着,为何也不曾见那小子出来,他总不能留在秘境中吧。
    那么,唯有偷天换日能解释了。
    石中玉不是无名小卒,在场诸位谁不知道偷天换日的本事。
    可这东西,怎么会在韩宇手中?众人心中疑问不断,可这也不是分说的时候,尤其是夏春亭说道,“偷天换日能够隐藏人的气息,那韩宇多半已经出来了,他就在这里。快关了秘境之门!”
    他这一句话,却是提醒了众人。反正百兽宗的弟子也确定回不来了,如今六个化神期修士已经支撑得艰难,鲁姓修士便又再次发话,“郑竹,你百兽宗已无弟子在内,不如速速关了吧。”
    郑竹两眼通红,一想到韩宇居然拿了自家的宝物杀了自家这么多弟子,只觉得心如滴血,忍不住大喝一声,“我定要让他粉身碎骨。”这一喝可是化神期修士的冲冠一怒,虽然比不得施慕青的一个滚字,却也让这里狂风大作。
    韩宇虽然躲在偷天换日之下,别人看不到他,但是防御能力,依旧是那个普通的筑基期修士。他只觉得一股狂风夹带着威压吹来,自己却是连抵挡都不能,几乎在瞬间,就有种要飞起来的样子。
    他不由心中着急,一是怕偷天换日刮起遮不住自己漏了馅,二是怕碰到法阵让人发觉。可偏偏此时,却见那石船亮起了一层光晕,那股子歪风,顿时消失不见,韩宇不由松了口气,手再次抓紧了江九帆。
    而那边,郑竹的话一出,鲁姓修士当即便喊了口号,六人一起收功,瞬间,那个硕大的黑洞便消失不见。郑竹在那一刹那,却是突然喷了口血出来,显然是怒气攻心的结果。
    只是其他五人却不以为惊奇,毕竟在他们心中,若是自己带队的200名弟子就剩了一个残废,自己也会这样。
    可谁也料不到的是,郑竹一收手,却猛然回头望向了江九帆,冲着他道,“江少盟主,半年前我家少掌门瞧着你带着韩宇离开烛龙绝地去了飞星盟,想来这次,这个人。”他手中一动,居然是一张韩宇易容后的样子,“也是跟着飞星盟进了秘境,屠戮了我百兽宗将近二百名弟子,今日江老前辈正好在,你们如何交代?”
    在场人谁也不是傻子,江承平和韩三乌的交情如何,谁人不知?若说韩宇最可能藏在哪儿,则必定是飞星盟。只是没人想到,江承平在的情况下,郑竹居然敢如此发问。
    一时间,众人看他的目光,都是你疯了吗的表情。可同时,他们也竖起了耳朵,去听飞星盟如何处理。
    鲁姓修士一听他敢对江承平不敬,当即恼怒道,“郑竹,你放肆!”说着,便有要动手之意,不料此时,有人生意却突兀的响起,“啊,居然是他。”
    仅这一声,随后这人怕是知道露了行踪,便当即被人捂了嘴。可这又有何用呢?郑竹瞬间腾空,只见一个闪身,众多筑基期修士不过觉得眼前一花,却见他已经到了飞星盟休息之处,抓着一个黑小子的咽喉道,“你见过这人?”
    鲁姓修士却是晚了一步,偏偏让他占了先,此时也急了,冲着郑竹道,“郑竹,有本事你与我打一场,抓我门内弟子是何意思?”
    郑竹却不管,而是捏着黑小子的脖子将人提起给这里的人看,“瞧瞧,瞧瞧,这可是飞星盟的弟子,他认识韩宇。韩宇必是从飞星盟进入秘境的,江前辈,你如何给我解释。”他说完,又使了劲,冲着黑小子问,“说,这是谁?”
    黑小子只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在这人手中,就跟个小鸡仔一般,没有半点反抗的可能,似乎随时都要死了。可让他去出卖白鹏,他却也做不出来,那人虽然杀了别人,可也救过他,他不是这种不义之人。他刚才出声,只是惊叹罢了。
    这不过是瞬间之事,鲁姓修士一瞧他不放,当即便出招想要夺回人来。此时却听得旁边一个修士喊道,“那是白鹏,是白鹏,快放了他吧,他不行啦。”
    鲁姓修士只觉得心中一沉,这事儿大了。
    那郑竹一听,当即手中一扔,便将黑小子扔了出去,也不管他的死活,冲着石船道,“江前辈,你门下韩宇杀我弟子200人,后辈不求别的,只求快快交出韩宇,还我200条性命来。”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望向了石船。
    却见江九帆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小辈,此时凉凉地看向郑竹,然后问道,“这六派总共1200余人在秘境中,我只问你,为何单单你百兽宗只剩一人?”江九帆不屑道,“你不动杀心,别人为何要杀你!”
    这却是笑他活该了。
    郑竹敢于发难,他也不傻子。一是觉得石船蹊跷,二便是仗势而为了,这里所有人都想得到韩宇,飞星盟就算有江承平,想要保他却也难。此时他连说了三声好,便悲怆道,“今日江前辈在此,欺我百兽宗技不如人,不敢上前搜验,可怜我这两百名弟子,却是白白被人害了性命。”
    他不敢上前,却给了别人上前的动机,此时却听施慕青在纱轿中娇声说道,“江大哥,此事既是韩宇做错了,便将人交出来吧。”
    江九帆听了,那张俊俏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嘲讽的表情,他冲着施慕青道,“我被爹爹抚养长大,常见飞升的韩叔父,一直当大乘期的修士,必定是如他们一般,心中有正气,却不知,施宫主竟是如此让人失望。”
    “我听说过韩叔父怒斩夺心谷十三恶人,人人都觉得他杀了恶人而称颂他,我爹爹也曾为了我娘报仇而追杀万里,人人都认为他为妻复仇而赞扬他。却不知道,这杀了应该杀的人,竟也是错。”
    “施宫主,听闻你年幼时乃是家中庶女,被狠心的父亲送给别人为妾,差点被折磨而死。却阴错阳差,被人所救,入了凝碧宫。等你略有所成,便回去将亲父嫡母还有你那个丈夫,两家共计一百六十二口人,杀了个干净,美其名曰去除心魔。那我且问你,你与韩宇有何不同?有人欺辱于你,你便杀的?有人见利忘义,要取他性命,他杀不得?”
    “若是我,”他站在那里,看着这群修士道,“我也要杀的干干净净,连这一个,”他指着那个程云,“都不留。”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如何愿意,尤其是施慕青,被一个小辈当场斥责她不配与韩三乌、江承平列为一起,哪里受得住,只见顿时纱轿周边狂风大作,施慕青怒气冲冲地冲着江承平道,“江承平,你这儿子若是不管,我却要替你教训教训!”
    可站在船头,在烈烈风中衣角纷飞的江九帆却丝毫不惧,他冲着施慕青道,“我爹从我娘死后便不见外人,施宫主若是活得无趣了,尽管来试。”
    ☆、38|
    江九帆站在狂风之中,面对大乘期修士施慕青,丝毫不惧,话说的落地有声,仿佛有无限底气。便是有再多人觉得江承平不可能为这点事下山,心中也有些犹疑了,万一呢?得罪大楚第一修士并不是什么好事。
    因此,江九帆的话落下之后,这嘈嘈嚷嚷的地方居然有了片刻的安静。
    事实上,一个大乘期修士再厉害也打不过如今在场的足足九位化神期修士,但他却足可以让其中的几位,再也无飞升希望。人人都知道群殴就能灭了江承平,可没一个人想要牺牲自己成全他人。
    连施慕青都闭了嘴。这个女人,一向仗势欺人得很,也识时务得很,否则怎可能由一个小庶女爬到现在?
    即便是郑竹,丢了两百名核心筑基期弟子他心疼,但是,让他去送死他自然不会愿意,更何况,他有的是理由——百兽宗仅两位化神期修士,若他有失,百兽宗岂不是要面临其他门派的欺辱?
    所以,这场面居然一时僵持下来,谁也不敢靠前一步,谁也不想退后一步,都想等着别人出头。
    江九帆怎可能瞧不出这群人的所思所想,瞧着他们不敢向前,便冷哼一声问,“既无人愿意来,众位前辈,可能放开法阵,让我等离开了?”
    可这群人怎会心甘呢?那可是韩宇!
    夏春亭眼睛转了转,终究开了口,只是却讲开了道理,“江少盟主,如你所言,冤有头债有主,你若是单独走自然可以,若是带着韩宇走,那确实不成,韩宇毕竟是我烈阳宗之人。老祖飞升后,他却设计敛了我烈阳宗的镇派法宝,老祖刘给他的东西我不管,但这东西却留下来的。老祖与江盟主相交一场,我也是看着韩宇长大的,他只管将东西交出来,我烈阳宗绝对放他走。”
    如今谁没听说过夏春亭让韩宇扒了面皮的事儿,如今听他竟然反打一杷,只觉得这人如今却是不要脸了。不过,此时的确需要一个打破僵局的人,否则,难道真送飞星盟离开不成?
    韩宇听了害怕江九帆不信他,忍不住在他手心里划拉,“我没拿。”
    江九帆此时却不便回应,只是捏紧了他的指头,上下晃动了一下,意思是我知道了。韩宇感觉到,当即便静了下来。
    便听江九帆道,“飞星盟所有出来的弟子都在这儿,夏掌门只管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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