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四年春,一辆马车在在一队骑兵的簇拥下离开了儋州。
    又很巧合的是,剑庐那位小师叔也在今日出关。
    ……
    近几年四顾剑老态更显,这样的变化也用事实证明了,武道修行只是让人变得强大,而无法避免或是抵抗岁月洪流的侵袭。
    他更加的喜欢钓鱼,常常一坐就是数日。
    今日有不少剑庐弟子都感觉到山里的元气有异动,从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如同山雨欲来,他们应该如何如何?
    之所以是如何如何,因为有弟子在这种感觉驱使下想要将剑扔了,有的却想要拿着剑练他个痛快,再有的则想要逃离这座矮山。
    四顾剑看着水里的鱼儿都沉入了湖底,将钓竿一扔,走在那处树林前。
    已经有弟子通知他今日山里的异常,他是大宗师,又一直待在山里,自然清楚这异常因何而生。
    修行武道之人,肉身无时不刻在与天地元气沟通着,自今日清晨开始,整座矮山的天地元气都在躁动,它们如江如浪向着山林涌动。
    天地元气躁动,武者必然会受到影响。
    “闭关十一年,你到底悟出了什么?”四顾剑低声自语道,双眉如同被风吹在天上的树叶而挑动着,显示着他此时心情很不错。
    他站了很久,直到某时,一道剑意在山林深处而出,他生出想拔剑与其一较高下的想法。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在林内冲出,速度很快,几乎在他出现在山林边缘的刹那就来到了四顾剑身前。
    他手如白玉,并指似剑刺向了四顾剑的面门,这一剑是身在此界十六载后叶启第一次出剑。
    空间在这一剑下恍若变成了虚无,剑出,叶启指尖就已经出现在了四顾剑的额头之上。
    好快的剑,此时林前无人,若有人在,他们一定不敢相信,天下间除了四顾剑,竟然还有人能够使出这么快的剑。
    四顾剑神情如旧,因为剑指出现在他额上时就再也没有进过一毫,再看他双手,竟是不知何时夹住了那一式剑指。
    “看来如你所言,出关之后便是大宗师之下无敌,此时怕是那个身在庆国皇宫的洪四痒都接不下你这一剑。”
    四顾剑说着,松开了双手,叶启理所当然将剑指收回,然后两人身边的无数青树于刹那间落尽树叶,然后树干断成了一块块不规则的木块。
    叶启笑着,将双手背在身后,说道:“这一剑是我养十六年剑意而动,本以为最起码让你流点血,可谁想到,你接的这般轻松,大宗师还是太强。”
    四顾剑揉着有些刺痛的双手,说道:“已经不差了,这和流血有什么区别?也不知你这小子是什么做的,身子比老子的剑都硬。”
    叶启没有接他话,说道:“师兄,赶紧叫十二郎准备点热水,十二年了还没洗过热水澡。”
    “你这话要是让十二郎听到,他可能会不高兴,毕竟,他现在是九品中的高手,手下也教出了几个七八品的徒弟。”
    ……
    小师叔出关了,小师叔祖出关了,这个消息对于剑庐的弟子无异于如苦荷率着天一道打到了东夷城一般让人震惊。
    剑庐弟子如今加起来有百多人,其中有不少弟子没有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小师叔祖,而那些见过的,印象也停留在数年前小师叔(祖)还是人小腿高时就满山遍野跑时的景象,他出关了?
    那今日山里的元气躁动就只能是因为他。
    十二郎的确不怎么情愿再去给叶启打杂,可在他来到草屋前,看着那个无论哪里都显得很妖孽,但与自己印象中早变了模样的小师叔,他乖乖地叫了一声小师叔,而后去烧水,又安排弟子去城里买庆国内库最新出产的沐浴露洗发水去。
    叶启沐浴后,换上一身剑庐弟子特有的白衫,走出草屋,见着四顾剑在池畔并没有钓鱼,应该是在等自己,他走上前去。
    四顾剑转头看向他,觉着讶然。
    “小子,你说天脉者生下的孩子会不会是天脉者?”
    听到天脉者三字,叶启呸了一声,回道:“你非得让我说很多遍才行,我真的不是天脉者!至于生孩子这种事情,我也从来都没有考虑过。”
    四顾剑说道:“你长这样,让我感觉你总会有很多老婆。”
    “羡慕吧?”
    “我当年若如你,说不定就不会收徒了,不过其实,我觉得我也不丑。”
    叶启坐在四顾剑一侧,看着几条正在水面飘着的鱼儿,说道:“算是养精蓄锐了十六年,有什么我想去做的,我去给剑庐扬名。”
    四顾剑嘿嘿一笑,拍了拍手道:“苦荷有个女徒弟,叫做海棠朵朵,据说也是一个天脉者,比你应该大几岁,现在是九品上,你可以去北齐会会她,如果将她虏来做老婆那就更好了。”
    “啧啧,天脉者配天脉者,生下的种总不会庸俗,对了,把那个狼桃给老子揍一顿,五年前之澜那小子去北齐办事,他仗着兵器锋锐胜了,还出言讽刺剑庐,必须揍。”
    叶启懒得计较四顾剑再说自己是天脉者,点头道:“如果苦荷不出手的话,我将天一道都给你挑翻。”
    “那很不错,对了,在你闭关后的大半年,费介曾来山中找你。”
    “因为当年的事?他说了什么?”
    “说你是范建的儿子。”
    叶启有些惊讶,问道“范建?”
    当年他睁眼后看到的是一个为了自己活而死去的可怜仆人,然后他落入流晶河上,看到的是漆黑的夜穹,直到天亮不久后,他看到了云之澜。
    云之澜从未说过是在哪里捡到的他,他只知道自己是在庆国被捡到的。
    他惊讶不是因为范建,而是想到了那个本来应该很无辜冤枉死去的婴儿,没想到自己就是他。
    “是,费介不至于说谎,我觉得你出山后应该先去庆国看看,但我可要告诉你,你生是剑庐的人,死是剑庐的鬼。”
    叶启白了四顾剑一眼,说道:“做人,最起码要有诚信,你这老头放心吧,我生是剑庐的人,死是剑庐的鬼。”
    “再将费介揍两顿,不过要小心那老小子的毒。”
    “揍三顿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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