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越国,路途不再像唐国、南晋官道那般好走,加上山川渐多,黑色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明明瓦山似乎就在眼前,宁缺主仆二人等见到瓦山的影子,却是又过去了十几日。
    到了午时,黑色马车停在瓦山前山一处溪畔,宁缺拿着锅灶下了马车,在溪畔开始生火做饭。
    越国气候温暖,桑桑倒是能够时常离开马车看看风景,她从懂事开始就在照顾少爷,这几日被少爷照顾着,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自在,在宁缺生好火后不久,也下了马车。
    宁缺刚刚用溪水和好面团,正等着柴火上铁锅中的水烧开,就要做上一锅疙瘩汤,看到桑桑下了马车,责问说道:“桑桑,不是让你在车里好好待着?”
    桑桑轻咬下唇,说道:“我在车里待着有些难受,想看看少爷有什么忙要帮的。”
    “你是病人,哪有病人还伺候人的理?”
    桑桑静静走在宁缺身边,将脑袋靠在少爷怀里,说道:“少爷,我说的是帮忙,没想着要伺候你。”
    “你这黑丫头,以前哪敢与少爷我这样顶嘴?”宁缺摸了摸桑桑的脑袋,想到桑桑现在的病情,又道:“那个叫做岐山的大师,不像大多数的佛宗之人只是嘴上厉害,
    我听十二师兄说过,数十年前,大陆南方遭遇了一次极恐怖的洪灾,大河咆哮泛滥,倒灌大泽,浊浪淹没良田无数,各国江堤接连破毁,当时岐山大师率领着烂柯寺一众僧人出瓦山救灾,不眠半月,操劳成疾。
    有一日他眼见大泽崩溃,南晋一半国土马上便要沦为灾地,操劳成疾的他毫不犹豫,以难以想象的修为与境界硬生生的在大泽一处堤坝坚持了整整一夜,最终落得个境界消退的下场。”
    “十二师兄不喜欢佛宗的和尚,但说到岐山大师的时候,却是大有赞叹,而师兄还说过,若不是他当年离开悬空寺,那如今的讲经首座便会是他。”
    桑桑听的有些向往,似乎看到了那一夜岐山大师只身堵堤的伟大画面。
    “那岐山大师应该能够治好我的病。”铁锅中沸水滚动的声音让桑桑醒过神来,她看着宁缺轻笑说道。
    宁缺又摸了摸桑桑的脑袋,他背后负着的匣子忽然一动,盖子自主打开,十几道小剑于当空若飞鸟般盘旋。
    桑桑惊讶问道:“少爷,它们怎么自己动了?”
    宁缺看着小剑,说道:“这些小剑是十二师兄炼制的一套阵法,前年冬在荒原,被叶红鱼那女人夺了几柄,应该是她遇到了什么劲敌,而她的那个劲敌太过强大,毁去了一些小剑,它们自生感应有所动作。”
    桑桑问道:“叶红鱼?就是几个月前登临裁决神座的那位?她能够遇到什么劲敌?”
    宁缺摇头,仍由那些小剑在空中飞着,拿着手中面团往锅中揪起了面疙瘩。
    ……
    ……
    知守观前,叶启看着青山,拔剑向天。
    只见青山上白云俱散,万叶凋零,山风大作如洪流,一道通天剑气随着剑十二破开苍穹。
    叶启声音淡漠如谪仙,冷声喊道:“落!”
    剑十二落下,通天剑气斩在青山之上,青山中传来一阵哭嚎,随即,万树枯落,尘土山石暴起数百丈,声势响彻方圆千里。
    知守观内,中年道人看着那道剑落下,看到尘土席卷如汪洋,他欣慰一笑,即使你书院十二先生现在是夫子的弟子,但在更早的时候,是知守观弟子。
    “当年柯浩然登天一剑,莫过于此。”
    尘土山石暴起,不过只是维持了几息时间,通天剑气斩灭青山所有生灵,剑意散于天地间,守在知守观前的那座大阵受到剑意刺激,自主聚来无量天地元气以做防御,那些尘土山石受到牵引刹那回落在了原地。
    青山无数洞窟中的一众道门高手全部死尽,深埋山石黄土之下。
    此时,观外哪里还有青山,不过只剩下了与观齐平的一座土丘,
    叶启收剑入鞘,掸尽身上灰尘,看向桃山,忽而,他察觉到了自己的一丝剑意,直接进入无距消失在了观前。
    ……
    熊初默难以置信地看着飞向自己的五道小剑,就是外界传来的震动他都没有理会,他飞快地退着,短小的双腿在恢复光亮的神阁中留下了道道残影。
    他是逾越五境的大修行者,即使在没有反应的情况下受到叶启铸造的五柄小剑追杀,也只能让他一时狼狈。
    他弯腰躲过五柄小剑,五柄小剑在神阁中带出五条难以消散的白色湍流。
    他伸出手臂,一道神辉如花般在他那同样短小的指间绽放,神阁内骤然变得刺眼。
    五柄小剑失去目标,顿在神阁一处瞬间,又自行调转剑尖方向,再而向着熊初默刺来。
    熊初默手中绽放的神辉变得炽热,他冷冷笑出一声,将神辉抛向五柄小剑,小剑嗡嗡发出一阵剑吟,直接在那团神辉之中化成了石质粉末。
    “书院十二的剑,就算能够自主吸纳元气,但离开他手中,在本尊面前,还不是几块石头?”
    他语气怪异说道,之所以是怪异,是因为他清晰地记得当年自己带着裁决、天谕两大神座去知守观时,对方看自己的眼神。
    这些年来,那个叛徒先是败了七念与叶苏,后来又在长安城剑败卫光明与柳白,他即便是在神座上高坐时,每每回想那个眼神,他都难以心安。
    而那叛逆留下的几道石质小剑,只是被难以动用境界的叶红鱼掷出,若非不是他心意直通昊天,对于危险有种常人难以理解的直觉,说不定就会死在那些剑下。
    “你怕了,怕师兄杀你。”叶红鱼毫不掩饰面上嘲讽的表情说道。
    熊初默转身看向叶红鱼,语气勃然大怒道:“你这个贱人!本想着今日之后留你这条命继续玩玩,竟然敢阴本尊,一会儿本尊一定会将你杀死,然后扔在桃山后崖,让你连尸骨都不会存在。”
    叶红鱼向前走了几步,俯视着容貌丑陋的熊初默道:“真不知道你这个恶毒丑陋的人,是怎么天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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