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画也是我撕的。我挨了两巴掌换来的东西,慕少也看得上吗?”
    童筱筱仰头看着他,面不改色。
    慕修臣蹙了蹙眉,摘下领结,扔在床上,“五个小时前,我才跟你说过,想要拿回你母亲的遗书,就安分点。”
    “原来慕少真得看得上那几样东西啊。抱歉,手滑,全砸了。要不您把我送到方小姐跟前,再让她扇我几巴掌?到时候她一个高兴,兴许会让她爸送更多东西过……”来。
    “够了。”
    慕修臣看着她脸上愈发清晰的巴掌印,率先挪开了视线。
    “这次,我没预料到阿鸿会带你去打胎。这些字画和古董花瓶毁了就毁了,下不为例。”
    他说完,脱掉衬衫进了浴室。
    而童筱筱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嘴角勾出讥诮的弧度。
    就算不知道庄鸿要带她去打胎,可他很清楚庄鸿要给她点教训,而且默许了,不是吗?
    ……
    庄鸿从诊所回到庄家,还刻意用领结和衬衫遮挡了脖子上的绷带。
    可事实上,庄家所有人都在忙庄艾的婚礼。婚礼仪式举办完了,但后面还有回门宴、认亲一类的事,男方那边小门小户,对这些规矩又不是很懂,庄家便格外忙。
    庄鸿看着佣人把庄艾夫家的人带了过来。
    庄家担心婆家那边丢人,提前就准备好了他们的穿戴用品。每个人一身行头加起来,至少也得十几万。女性戴的饰品多,一身下来更是上百万。
    但就算这些人穿得再华贵,也改不了骨子里的小家子气,一个个畏畏缩缩目光闪烁……一群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真不知道姑姑中了什么邪,非要嫁到这样的人家!
    庄鸿进了大厅,一群人让他跟名义上的姑父他们打招呼,他冷嗤了一声,连个敷衍的打招呼都没有。
    他顺着旋转楼梯上了楼,到二楼时,迎面正遇上庄艾。
    她平时总是喜欢穿一些浅色的衣服,这次却选了酒红色的敬酒服,跟平时相比多了几分娇媚,也不像在他身边时那样怯怯懦懦。
    乍见到他,她脸都白了,而嘴角的笑甚至还未散去。
    庄鸿攥紧了拳,越过她要走,她却突然拽住了他。
    砰!
    他搂着她的腰,把她按到了墙壁上,咬牙切齿道:“今天是你婚礼,我都放过你了,你非要来招惹我?!”
    他们就在二楼拐角处,很容易被楼下的人看到。
    “阿鸿,你先放……放开我,会被看……看到的……”
    她身子都在抖,庄鸿深呼吸一口气,把她松开了,不耐烦道:“有什么事快点说!”
    他还要去跟刘阿姨打电话。
    修臣为了童筱筱鬼迷心窍,今天他都差点玩完,修臣竟然还偏心她。还是让刘阿姨插手,赶紧让这两人离婚分开得了。
    童筱筱那种会害人的疯子,下半辈子就该关在精神病院。
    庄艾双手绞在一起,面色涨红道:“我……你带童小姐去干嘛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
    “奶奶跟我说,是你有次进我房间,要、要亲我的时候,被她看到了,然后她告诉了家里其他人。我们的事,不是童小姐暴露的。她已经很惨了,你别去折腾她。”
    庄鸿听着她说的话,面上有一瞬间的茫然。
    童筱筱说,她从没跟任何人说过他跟姑姑的事情,原来她真没撒谎。
    他错怪她了……
    次日一早。
    春景园。
    童筱筱以为她划伤庄鸿,又弄烂了花瓶和字画,慕修臣多多少少会做些什么。可就如他昨晚所说,这件事揭过去了。
    不过她母亲的遗书,他没还她。
    他的原话是,“你安分些,等孩子生下来,你离开慕家的时候,遗书自然会还你。”
    童筱筱听这话没什么反应,如果像昨天那样任由方月挨打不反抗,才是他眼中的安分。
    那她这辈子都做不到那种程度。
    人这辈子要是连最基本的尊严都不要了,那活着也没有意义了。
    吃早饭时,慕修臣看着她喝了药,这才递给她一张餐巾纸,说道:“阿鸿近两天要安排一场走秀,希望你可以在模特妆容上尽下力。”
    童氏集团本身就主做彩妆,童筱筱本人不仅在研究彩妆上面有很大成果,而且本身也是个业界挺有名起的化妆师。
    “他有御用设计师。”童筱筱没心情跟庄鸿合作,那人嘴一向刻薄,看着就让人生厌。
    慕修臣道:“他想换个风格,凑巧看到了你之前的作品。”
    “不怕我再给他一剪刀?”
    听此,慕修臣扭头看着她,带着警告。
    童筱筱靠在椅背上,手摸着肚子,“我没你想得那么无聊。他不打我孩子的主意,我也不会跟他做一命抵一命的 赔本买卖。”
    他这才收回视线,“那就收拾一下,等会儿我送你过去。”
    柯雅诗一直在旁边安静听着,忍不住可怜兮兮道:“慕少,这里出租车少,我还得搭你的车上班。”
    童筱筱觉得这人真把其他人当傻子看,她睨着她道:“车库里车多得是,柯小姐可以随便选一辆开去上班。”
    “我开慕少的车去上班,不太好吧?”
    柯雅诗一想到慕修臣又要跟童筱筱单独相处,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就算只是共坐一辆车,没多长时间,她也不愿意。
    闻言,童筱筱似笑非笑望着她,“你自己开他的车不合适,然后整天跟他腻歪在一辆车上,让所有人知道你是他的小情人,就合适了,对吗?”
    慕修臣眸色沉了沉,“童筱筱,注意言辞。”
    “抱歉。”童筱筱道歉道得很快,“实话伤人,我以后会注意的。”
    她当众被人羞辱,今天脸还肿着,也没见他有什么反应。
    现在她只是说了一句伤到柯雅诗玻璃心的实话,他的反应倒是快!
    柯雅诗咬咬唇,眼睛都红了,“筱筱,你也不用这么挤兑我。慕少,既然筱筱这么介意我的存在,就让我搬出去住吧。”
    “不用。就算真得要有人搬出去,也该是她搬。”
    慕修臣站起来,佣人递过来西装外套,他伸手接了过来。
    柯雅诗瞧瞧他,又看向童筱筱,“这……这是不是不太好啊?”
    “不碍事。”慕修臣道:“走吧。”
    “你是在喊筱筱吧?可筱筱还没换衣服。”柯雅诗故意误解道。
    慕修臣穿上外套,慢条斯理系扣子,“是喊你。一会儿保镖送她过去,我们去上班。”
    “好的。”
    柯雅诗立刻站起来,还不忘丢给童筱筱一个志得意满的笑。
    说起来也可笑,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可童筱筱每次看到柯雅诗的这些小举动,都有种古代正妻跟小妾争宠的感觉……让人觉得荒唐可笑。
    只是有些事情,她不得不争。
    童筱筱站起来,对着慕修臣背影道:“如果庄鸿再敢动我孩子的主意,慕修臣,我保证一定会杀了他。到时候,就算你从地底下把我母亲遗骸请回来都没用!”
    “他不会再动孩子。”
    慕修臣脚步停顿了一下,连头都没回,很快便跟柯雅诗离开了。
    保镖走到童筱筱身旁,说道:“如果童小姐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出发吧。”
    “……走吧。”
    慕修臣已经变了,童筱筱不敢再信他的话。可她如今的处境,除了尝试着去相信,又有什么其他解决办法呢?
    童筱筱让佣人去给她拿手提包,她重新坐下,偷偷拿了把餐刀。
    不过保镖一直盯着她,看到她的小动作后,直接上前,把餐刀给夺了,“童小姐还是不要白费功夫了。”
    “所以我就只能被动挨打呗?”童筱筱借用了昨天婚宴上,一个客人起哄说的话。
    保镖不置可否。
    童筱筱笑了笑,眉眼间染着深深的疲惫。
    沦落到如今这种地步,她真是上辈子欠慕修臣的!
    四十分钟后,童筱筱带着两个保镖到达庄鸿的工作室。
    见旁边都是正经设计师和设计师助理,不是什么小诊所医生或者可疑人员,童筱筱才稍稍松口气。
    砰砰。
    桌子上的重响声,拽回了童筱筱飘散的思绪。
    她如今只能靠自己,神经紧绷到了极点。骤然传来的动静,让她下意识站了起来。
    庄鸿就坐在她对面,而此时,在他的示意下,几个工作人员齐齐往桌上倒东西。3乘2米的大桌子上,已经堆满了各种除疤痕的药膏、内服药,以及治疗疤痕医生的各种资料和曾经医治好的病例。
    “给你的。”
    见她半天不动,庄鸿把东西往她跟前推了推。
    童筱筱连第二眼都不肯看,心不在焉道:“难为你了,专门准备这么多动过手脚的药。”
    庄鸿听到她这话,当即就炸了,“谁跟你说,这些动过手脚?”
    “猜的。”她面不改色,讥诮道:“难不成昨天还想逼着我打掉孩子的恶人,今天会突然转性子,帮我治身上的伤疤?”
    她从来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被她这么嘲讽,庄鸿脸上有些挂不住,“呵,你这是得罪了多少人,换来的警惕心?”
    童筱筱没应声,她从母亲去世后,就一直被继母父亲他们算计。对其他人来说,警惕或许很难,但对她来说,防备别人已经成了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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