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是否至简,其实是个好问题,这我们稍后讨论,现在还是接着上一段。”
    “据前面所述,再引一例,假设我一残道长有着先天残疾,生下便是独臂人。那如果在某种喜好歧视的社会中,我便会经常被人歧视和欺辱。接着,再假设一下,由于人口的增长,粮食开始短缺,于是社会只能生产某种转基因食物。而这种转基因食物造成的结果就是,人类基因改变,所有新生儿出生便是独臂人。”
    众人有些躁动,万倩不禁低声说,“有这么恐怖吗?”旁边中年眼镜阻止了她的继续感慨,看得出他对于哲学思辨非常痴迷。
    “若干年后,这个社会上的独臂人已占绝大多数。粮食短缺问题只有依靠转基因粮食解决,独臂人是未来持续下去的趋势,那么独臂人就一定会成为正常人类的新标准。那,我这个独臂人还活的好好的,如此一来,我这个以前备受嘲讽之人,就会看到人们的眼光早已失去奇怪和鄙夷。相反曾经嘲笑过我的人们,那些拥有双臂之人却会被视异类。这就是相对性。”
    道长说完,引来周围一阵唏嘘。
    有个声音突兀响起,“道长,是不是在有些时候,我们如果改变不了一个人,却可以先改变社会,再改变他会很容易?”这位中年眼镜男颇有些激动,他头顶着一蓬乱糟糟的头发,戴着一副深度眼镜,确实有种哲学家的忧郁气质。
    “仲文,你诠释地很有深度啊!想你学习。”
    一残道长给了他一个赞,竖起了拇指,后者脸上的一些阴霾似乎被阳光清空,现出腼腆笑意。
    “我们还能够用属性来表达阴阳之间的相对关系。阴属于守恒力,阳属于趋动力,非生命组织属于阴,生命组织属于阳,女之于男前者阴后者阳;人类社会之于生物圈前者阳后者阴;生物圈之于自然环境前者阳后者阴;动物之于植物前者阳后者阴;人类之于动物前者阳后者阴。”哀师父在旁边说,他对阴阳之道也是理解很深的。
    “然也,哀先生说得好!”一残道长笑了。
    我得表现一下,甲鲲也凑着表达,“嗯,阳是一种主动性的,动态的主导性的东西吧?”
    “对,阳是具有主导主动地事物,而阴是与之相反的事物。”
    道长声音更显柔和。
    “刚才甲鲲问,大道至简还是至繁,我看都是。从人的理解角度来看,对于有些人而言,大道至简,他们天生就了悟一切,对于另一些人他们穷尽一生都不曾入过门径,大道是一种异常复杂的天文。这一切都是命数,道,并不是每个人都需要知道的,你们似乎很幸运,或者不太幸运。”
    “了解道,为何既幸运又不幸运?”万倩不太明白。
    “幸运的是我们懂了一些道和理,不幸运的是我们很可能会陷入思维魔幻的无限纠缠,有时候会很痛苦的。”眼镜大哥苏仲文深有感触似的用低沉声音说。
    一残道长望着他,点点头,“正是!”
    “我才不后悔!”甲鲲大声说,哀师父也在笑着,“认识道长我觉得很幸运!”万倩在对面认真地说。
    很多人表示自己决不后悔,众人在相识一笑中传递和渗透着对道长的感激,如泄入沙地的一泓甘泉,让一残道长也展露出浓重笑意。
    有人突然看到不远处出现一个人影,“道长那里有人来了。”道长则很淡定,显然对此人到来也早已了然于胸。
    慢慢地走近,众人也停下讨论声,齐齐望向那边。
    这是位身着汉服,仙风道骨的老者,额头突出,活像一个老寿星。竟是极为熟悉的一位仙家,什么?难道是华佗?甲鲲非常惊奇。
    “元化,你终于来了。”道长笑着对那人说。
    甲鲲问师父,“元化是谁?”
    “华佗么,你忘了!”哀师父拍了下甲鲲脑壳。
    只见华佗向道长一拱手,“道长辛苦。”道长也回礼,嘴里笑着说,“何苦之有!”
    “这不是医圣华佗吗?”大家一时纷扰,都忙着起身致意,医圣的名号流传千年,果然深得人心。
    随后,华佗又望向甲鲲点头致意,甲鲲忙站起躬身致意,心想,华老先生难道还能认识我?
    华佗和道长低语了一阵,接着便走来,先到甲鲲这里,让他伸出右手。他的两指轻搭脉搏,过了会,点头对甲鲲说,“差不多了,我会带你离开,不然我们可能来不及。”
    “咦?为什么第一个是我,还来不及?”甲鲲有些愕然,但也没多问,知道华佗在忙。
    然后他一个个地开始给众人搭起脉搏,为大家认真诊治,还逐一低声告诫和嘱咐,有些人还得到了他的药方。轮到万倩,他沉默不语,接着晃了下头在她耳边低语,最后也给万倩开了个药方,让她记下。
    “真是良医呐!”哀师父感叹。
    “华老先生怎么会来到这里?”哀师父问道长,“哦,是我让他前来为大家疗伤的,对他来说只是小事一桩罢了。”
    怎么华佗医圣还在人间?甲鲲的这个疑虑可不敢说出口。
    良久,华佗捶捶腰背,直起身,“道长,你可记着欠我一壶好酒!”他拍拍身边挂着的一个葫芦。
    一残道长哈哈大笑,“无妨!改日请你便是!哈哈!”
    众人也正各自在谈话交流着,气氛融洽。
    忽见道长呼唤哀师父,甲鲲好奇的挤过去,只听他对哀师父说,“哀先生,这次是因缘际会,你可以建一个习武山庄,把这些机缘巧合之人组织起来,让大家有地方习练,精进,有了山庄的合力才会让个人修为发挥到更高层级。”
    哀师父也觉得很有道理,连连应允,但甲鲲拉住师父,“师父,这行吗?我都不知道这是哪里啊?”
    哀师父拍拍甲鲲的肩膀,“小子,师父自有道理,不妨告诉你吧,我们现在是在地球,巴伐社会!”师父轻声在耳边说,无疑是一颗炸雷,惊得甲鲲目瞪口呆,“地球?罗斯星球?呵呵,师父,你逗我?”
    “嘘,这不能外传,也不知道你小子怎么会来这里的,其实我也想不通,反正你可以回去,放宽心。”
    华佗那边也已经差不多好了。
    华佗跟一残道长一拱手,“道长,大家都该回去了,毕竟很多人都是初次出窍,不便久留。”
    道长同意,他站起身,“各位!”
    大家一起望向道长,后者的声音如洪钟大吕在众人心中回响,“今日,在你们心里留下的这几颗种子,需要自己去心悟。有时候却是要用你的辛苦和血汗,甚至会因此牺牲你的健康甚至危及生命,家庭,事业。”
    “悟道也许会很艰难,你或者回去后会想,要不要走这条路,但对于有些人来说,”
    他的这双充满睿智的眼神望向甲鲲,“这是你的命!”
    “你的命!!”
    “的命!!!”
    “命!!!!”声音忽然回荡开来,震荡着甲鲲的耳膜。
    华佗牵上甲鲲的手,拉着他就走。
    甲鲲想跟道长打声招呼,还想和师父一起走,“师父!”但后者只是向他挥挥手,示意甲鲲先走,不用管他。
    感觉一阵飘忽,接着有什么东西突然沉到身体,想叫人,却不了声音,想动却被约束。
    良久,随着知觉的慢慢醒转,感觉却还未恢复,脑子里开始运转,我是不是终于回来了?一时思绪纷乱杂陈,又记不起什么,随即又开始模糊,空白。
    这一次醒来,觉得睡得异常踏实。
    早晨,耳边是逐渐嘈杂的声音,接着是头脑发胀,疼痛,脸上还罩着异样的东西,甲鲲挣扎着身体,一边想睁开眼睛,过了会耳边传来几个惊喜的声音,“醒啦,你醒啦!”
    “小鲲醒了!他醒了!!医生!”
    “终于老天开眼了”
    “快去喊医生过来”
    床边好吵,试着要去揉艰涩的眼睛,白光有些耀眼,不得不又闭上眼。想说我没事,喉头干涩只发出了些许“呜呜”声。
    “阿鲲,你别动,还没全好!”
    “对,别动,别动!”
    是父母他们的声音,甲鲲觉得很宽心。这几天的一切,已经变得模糊而遥远,最后沉入意识深地。
    此刻的甲鲲是多么渴望亲情的抚慰,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能疗愈一颗少年的心。
    身体恢复很快,那些一起野泳沉浮的朋友们又来了,还有同学和老师也来看望他,那是一张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毕竟入学也没一两个月的时间。
    晨曦露珠折射着初日在蔷薇花瓣上的闪动。几声鸟鸣,清脆而响亮,这几天的病榻是一场刻骨的记不起的梦魇,又在仿佛永夜的困境中,一朝挣脱。
    走出医院,满目饱含着对生的渴望和所有帮助过他,给予他爱的亲人和友人以及医护人员的感激。
    重踏上这片土地,甲鲲在脚步带给他的那份踏实中品味着愉悦。
    “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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