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一句,要我说,你们大家子出来的,不图这么点便宜,也好,我可真难得见到一次齐全地过来的。路上那些人没把你皮给扒下一层来?他见到林沫还是好几年前,跟着白时越去了趟山东,那时候一堆小萝卜头围着,他也记不得哪个是哪个,只知道有一个是文宣公未来的女婿,但是也不记得他是林家的老几,所以现在索性就叫他小林了。

    林沫也尴尬地笑笑:托席叔叔的福,并不曾。

    席贺同林沫,到底也没多少话,他当初害得白时越被动了家法,几个小孩子都看着,对他能有几分好感?而且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于是也就想了一想:阿越要到晚上才有空闲,你们的住处都在城里头,此处极寒,也没什么豪门大院给你们住,先将就将就。林沫同水溶监军而来,只是席贺早吃过所谓监军的苦,一个个地颐指气使,明明只会纸上谈兵,猪都没杀过就想杀人。幸好有白时越的面子上,林沫怎么着也得听他舅舅的话。

    水溶忙道:席先生客气了。现在给我个枕头,我就能睡得死过去。

    林沫笑了一笑,心想,这席叔叔还是同以前一样,找不到话说,委实是个无聊又无趣的人。只是不知道舅舅这么些年下来是如何与他相处的。他与水溶这般下来,只觉得逗趣,叫他乐个不停。然而舅舅只怕没这个福好享。

    漠河如今条件也委实不行,军士在城里头安营扎寨,占用了不少民居,也亏得是老百姓不抱怨。林沫也知道自己本事小,没去挤到军营里头碍事,直接去了席贺给安排的屋子窗户是用纸糊的,呼啦呼啦地作响。但看着这家其他的房间,这间屋子已经算是顶好,风吹不到,雪淋不到,虽然有炕,但如今物资紧缺,哪里有煤渣子来烧炕。

    林沫苦中作乐:幸好这样,我也不用被烟熏着了。

    他的脾肺因为幼年的伤病而十分娇嫩,在京里头,都是皇上赏的银丝炭下来才烧着,只是这一路上,自然没这个条件,他也不愿意冻着水溶,一路忍到现在,咳了一路。只是现在天寒地冻的,没个炭火,还是继续咳着。水溶抱着被褥进来:这家的姑娘都老大了,为了给我们挪地方,还跟兄弟睡一屋,这可不好。咱们俩挤一挤,还间屋子给他们。

    林沫笑睨了他一眼:好军里头发的被褥也给老乡送去吧,虽然硬,比他们自己的厚实些。

    就没见过你们家妹妹这么着准备充分的,你倒是舍得同我一起盖呢?水溶笑他。

    他千里迢迢,从京里头带了几床被褥过来,一路上都发得干净,只剩了一床,一直留在身边,说是他妹妹的手艺,针脚细密,棉花软和厚实,盖在身上感觉不到多重,却又暖和。原来是替林澈准备的,现下到便宜了他们俩。

    冬天的黑夜来得早。他们只点了一根蜡烛,缩在床上说话。其实也没多少话好说,这几日一直形影不离,有什么话说不完?可偏偏无意义地重复也觉得有趣得很。隔了半晌,听到主人家招呼人的声音,却是白时越在门外笑着说了一句:咱们来的不是时候,回吧。

    林沫刚要下床开门,便听得到席贺道:不能吧,这才什么时辰?你当他们是你个不要脸面的?顿时明白白时越是想歪了,又气又羞又恼,正要扬声反驳,却听白时越嘿嘿一笑:他们小年轻,我可比不了啦。顿时气得鼻子都歪了,只恨舅舅如此不正经,开了门道:舅舅进来!

    谁知门一开,一股劲风就把他吹得后退了一步,他赶紧把门甩上,爬回被窝里头。白时越笑着推门进来:你这可像什么话。就是这么见长辈的?有没有一点规矩呢。席贺在外头,谢绝了老乡要端茶送来的好意,才笑眯眯地进来,正好听见水溶在说白时越:泰隐年轻,哪有白将军的规矩。他当日在靖远侯府里头,被林沫狠狠地泼了一盆冷水,正好是白时越在林家的那几天,所以看白将军很不是对付。

    白时越也不恼火,只是挑了挑眉,便看向自己外甥:你怎么跑过来了?不知道大姐要担心的?

    你成天在这儿,师娘能不担心?林沫避重就轻,不是我来,你今天能有棉袄穿?

    短了谁的也不会没我的。白时越话是这么说,却是欣慰的,你瞧,明明是有人,能朝廷拨多少就带多少来的。这本来该是顺理成章的,却偏偏成了件稀奇的事儿。倒是北静王,不是说咱们这儿有北狄的奸细?到底是哪一个,您给抓一抓?

    他被俘了几日,北狄人可没好酒好肉地伺候过他,狠狠地挨过打,也是这几天才结了疤,结果一来,就看到水溶蹲在炕边上用小炉子在煮枇杷叶子水,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前几天没药没粮的时候了,加上水溶那话,多少有些风向是指着同他并肩作战的兄弟甚至他自己的,忍不住就要挑些刺来。

    水溶不紧不慢地熄了火,盛了一碗枇杷叶子水给林沫:没冰糖,你凑活喝。

    林沫讶然:哟,你还懂这个?

    我八百年没遇上当着老泰山的面儿小心谨慎这种事儿,懂得实在是太少。水溶慢悠悠地,看了一眼白时越。

    他们这情况,不能谈军事,亦不能谈局势,甚至林沫同水溶单独在一块儿时还猜一猜宋衍到了哪儿,当着白时越的面儿却问不得说不得,也是一种无奈。只是这话题扯得实在是太远,林沫也没能想到连水溶都这么没羞没臊了,还他还没到老不修年纪的舅舅,现在活脱脱一副市井里头抠着脚丫的埋汰老人言行,叫他大开眼界。

    许是这塞外,实在是太无趣了一些。

    席贺只在旁边听着,一言不发。临走才道了一声:小林把汤药喝了吧,我看你咳了一天了。这时节地界,北静王能找出这几片干叶子来,也不容易了。

    林沫笑道:多谢席叔叔,只是我这咳症并不因肺热而起,怕喝了这水更凉些。

    水溶忙前忙后的,他也没仔细看,如今想来,也是一番好意。只是这得什么病,喝什么药,林沫的脾胃,却是禁不起这类偏凉的物什。倒是浪费了这几片叶子。这东西在京里简直是寻常百姓都不稀罕熬夜吃,在这里却是稀罕东西。席贺也不说什么,直接拿了碗来一饮而尽。他也不怕苦,喝了便告辞。

    也不给我留点。白时越抱怨了一句,我也快干死了。

    席贺摇了摇头:等你伤好了。

    这人一直就是这么闷,他们倒也这么些年了。

    送走舅舅,林沫又窝回被子里:可冷。

    我还当你要扑你舅舅怀里去,跟他说云雷声的事儿。水溶也缩了进来,壶里还有些药水渣子,明天看看有谁要去。我可好些年没过过这样的日子了。林沫叹了一口气:咱们这算好的。都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也不算是乱说。只是想到多少人还在京里头喝酒看戏,心里就不痛快。

    水溶笑他:看老乡过这样的苦日子,他们却还纸醉金迷的,你生气?

    林沫笑道:不,只是我连药都舍不得吃,他们还在玩,那能不生气!

    只是这几日,便也能铭记一生了。水溶道,待得秋日黄昏,逗弄孙儿,也多了一分谈资。

    若有那日林沫斟酌着语气,罢了,真到了那日再说吧。

    第168章

    靖远侯与北静王鹤城遇刺,杀手伪装成东瀛忍者,杀一百来人,重伤数十人,北静王伤了胳膊,靖远侯险些腿疾复发。最大的嫌疑人云雷声却被吊死家中,一家老小无一幸免,死状十分凄惨。尉迟承泷自然知道林沫也不全是唬他,北静王府自然有几分能耐,但手有没有长到能伸到鹤城来,还真是说不准,只是事到如今,他也不敢隐瞒什么,一五一十地调查了,遵照林沫的意思修书京里,林林总总前前后后交代得清楚。

    却是把不少人都吓坏了。

    如林澈,如今他是林家当家的男丁,虽然有嫂子姐姐在,但一个怀着身子,一个云英未嫁,都不适合出面。是以林家大大小小的事,都是这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在忙。好在他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从不拖泥带水,虽说大过年的闭门不见客招惹了不少人笑话,但林家从他大哥起,就不是怕得罪人的。这事到了京里,皇帝也没声张,叫了他过去,嘱咐了一声,不忘告诉他:你哥哥已经到白将军那儿了,有关他在鹤城的事儿,你都别信就是。

    林澈听得心惊胆战,只道:既然哥哥在鹤城并无大差池,倒也不必太在意。叫人知道了担心,反倒不美。他家里头姐姐柔弱,嫂子就更不用提,可受不起刺激。皇帝听了,倒也不意外。他初初得了急报,唬得摔碎了茶盏,自己在龙椅上惊魂失魄了半晌,也不敢叫皇后知晓。自林沫去了,皇后日日不见笑意,大过年的,也不过强颜欢笑,叫人看着都勉强。甚至连太后都看了出来,指责她在送燕王的时候宴席上不够热忱:哪里像个嫡母的样子。皇后也不分辨,只道:若连家宴还要事事小心,我还不如她们几个丫头呢。太后觉得她不像话,告诉皇帝:皇后倨傲。皇帝也无法,却也知道,责备不得。

    便是知道了林沫顺利到达了漠河又如何?那地方战火不休,就是把倒架白时越头上去,他也不会保证外甥平安。

    水浮不禁替七弟不满:母后便也罢了,父皇心里头难道也有高低贵贱之分?不都是他儿子?

    吕王妃吓道:王爷这话可不能乱说!隔墙有耳,父皇心里,若是每个儿子都一样,于王爷可算不得好事。

    水浮也是气急了,王妃一说,他也自知失言,好在如今只在王妃闺中,并无人在,便是有几个小丫头在外间,他也不敢轻心,瞄了一眼王妃。吕王妃叹了一口气,悄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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