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权心一凛,知道皇上要说什么私房话,叫他在门口守着,忙应了声是。把宫女太监们都打法了也不敢打发得太远,自己亲自把门半掩上,站在廊下,又不敢细听,又怕漏了皇帝的吩咐。

    这小太监机灵得很。以戴权如今的权势,也只有皇帝敢叫他小太监了,林沫笑了笑,刚打算奉承几句,就被皇帝的话吓趴下了,当年你生下来的时候,他腿脚最快,来给朕报得信,拿的赏也最多。

    林沫腿一软趴到了地上,大气不敢吭一声,暗自掐着自己的手心怕一会儿一个冲动就晕了过去。

    还有你奏的那个余毅甯,当年吧,他不会水,顺着水流一个劲儿地跑,可惜人没跑得过水,眼看着你被林清抱走了,回来见朕的时候手里头攒着刀就要往心口头扎。皇帝缓声道,朕当时还想着,这么小的孩子,救不活了。结果过了一个月,林清倒摆起酒,说自己收义子了。

    林沫抖着声音道:陛下,这这是巧合罢?

    你自己心里有数。皇帝冷笑道,你若不是朕的儿子,朕也不能容你这么冒进。

    林沫咽了咽口水,不知如何是好。

    起来罢,你膝盖上的伤还没好罢?皇帝叹了一口气,余毅甯当年对朕忠心耿耿,连命都不要,朕还真不想相信你说的。不过或许人替主子卖命,跟自己捞钱,还真不算冲突?也有二十年没见他了。他哑声道,他知道的多,这事你别管。

    林沫慌忙应下。

    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戴权就听见里面喊人,忙招呼着小宫女们一道进去。却见皇帝依旧是平平淡淡的样子,靖远侯却虚脱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你想要什么,自己好好考虑清楚。再给朕明确说道说道。皇帝最后这么说。

    第 246 章

    林沫到底要什么呢?说真的,这种问题别说皇帝,就是静娴水溶也不一定回答得上来。皇后倒还好,有时候就撺掇着黛玉讲讲她家里的事,黛玉虽然知道规矩,不预多说,然而禁不住皇后一遍又一遍地问。她才多大,见过几个人,说道闺中趣事免不得就要提到林沫。听到她笑嘻嘻地说哥哥如何温柔体贴、照顾弟妹实在是件叫人心酸的事儿。皇后回自己宫里总忍不住要鼻子涩两回,她也不敢哭,只想着,原先这孩子不用做这么听话懂事的兄长的,他本来该是被娇宠得无法无天的幼弟,天塌下来有哥哥替他顶着。

    然而如今的境遇,也不能说他过得比他的兄长差。

    却也绝对算不上好。

    多病多灾,纤柔孱弱得真有几分像他妹子,然而黛玉却不必如他一样殚精竭虑,但也不能如他一样在朝堂上大放异彩。然兄妹二人也不曾说什么,不过一个在前朝,另一个在后宅,都做到了叫旁人无可指摘的极致罢了。

    不过有的人觉得林沫已经应有尽有,看着别无他求,也有人觉得他本来该拥有的更多,所以心里一定是不知足甚至怨恨的。只他自己明白,他想要的,从七岁起就没怎么变过。

    无非清明二字。

    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也是懂得,然而小打小闹也就罢了,真弄得人家破人亡、百姓流离失所,甚至到了山河破碎的地步,有什么资格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那不单单是他一家子的仇,几十万的冤魂在地底下吼叫着呢。多少没被震死,却饿死、病死、冻死的,卢康一人死了,事情被掩埋下去,又算是什么解决之道!

    即便余毅甯真如皇帝所说,当年试图救他一命又如何?别说他没救着,就算他这条命真是姓余的捞上来的,若他真在这个案子上动过什么手脚,林沫也是要照查不误的!

    查完了呢?皇帝冷声问。

    若他真是无辜,是微臣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臣自当向陛下与余大人负荆请罪。林沫低眉顺眼的时候,连阳光都格外亲赖他,照得他唇红齿白,一张脸白得快透明了,颇是惹人怜爱。只是这么一张看着斯文秀气的脸下头,却是铁石心肠。皇帝问:他若真的沾手了那笔灾银呢?

    林沫抬起头来:自然全凭本朝律法,当斩则斩,当放则放。

    你知道这笔银子若当真流入军中,是哪家的兵吗?当皇帝的压低声音,你怕不怕?

    不怕。

    年轻人的脊梁骨挺得笔直。

    你儿子才多大,你妹妹还未嫁,你当真一点也不怕。

    回禀陛下,微臣不怕。

    皇帝终于笑了:好!那朕自然更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他记得自己和这孩子一般大小的时候,也是一样地踌躇满志,脑子里幻想着日后若真能继承大统,定要四海归顺,天下太平,官不欺民,百姓和乐。然而自己最终如愿以偿地荣登大宝,却似乎没有了当年的勇气,开始瞻前顾后,只想着要制约、平衡,想要自己手上大权平稳,忘了一开始,想的是黎民苍生。

    好在现下还不晚。他虽然老了,倒还没有老到他父皇那样是非不辨的地步。林沫如若真的只有这一点点心愿,他做父亲的,也没什么可说的,至少这么点心愿,比他的兄长们要好听的多,也叫人舒心得多。

    朕自有人选,你在京里,好好教导皇孙念书。他道。他不愿意叫林沫出去冲锋陷阵哪怕那里是挣头功的地方,然而一个不好,就得栽下去。他十几年没见到这孩子了,失而复得的心思比当年刚见他生下来还激动,很不愿意他担一丝儿险。但又隐隐怕他误会。好在林沫低头应了一声,表情也一如既往,无甚改观。

    这孩子心理到底在想什么呢?每到这时候,皇帝心里头就有些心焦。

    免不得晚膳要去后宫与皇后探讨探讨,却见着了景宜。两个女儿一道起来同他行礼,皇后更是喜道:恭喜陛下,大公主有孕,陛下要做外公啦。

    这可真是大喜事了!

    公主下嫁,自然是尊贵无比,然而不知为何,却都是子嗣不丰的。因为黛玉进宫的时候还特意带了调养的嬷嬷,皇后也才想起来,给景宜她们几个年轻丫头也看看妇科倒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是一辈子的事!,却查出三个女孩儿都或多或少有些亏。可吓了一跳。景宜这丫头老实,当年就总让景柔压了一头,后来悄悄地托黛玉说给皇后听,想换了公主府里头做主的教养嬷嬷,皇后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她也不管淑妃还在了,大刀阔斧地给改了公主府,如今景宜有身子,倒先来拜谢嫡母了原也该如此。

    皇帝虽然素来偏心,然而女儿有身子,他自然是高兴的。尤其刚没了瑞文,他更希望子孙满堂:该赏驸马。

    已经赏过了。陛下也好准备给外孙儿的礼了。这孩子倒是会挑日子,赶在外祖父的生日前来贺寿呢!皇后笑道,又对黛玉道,这个是你姨侄了,你做小姨母的,得提前把礼给备着。黛玉听了,也调笑一般地看了一眼害羞的景宜,笑道:我也是头一回当姨娘,一会儿把礼单列出来,母后帮我看看?

    你叫你姐姐替她儿子看看。皇后也跟着笑话景宜。

    皇帝平常也喜欢看妻子女儿其乐融融,自然不多说些什么。只提了一句:听说北静太妃来过?那事儿说给你听没有?皇后嗔道:虽说她孙女儿还小,这事没有他们女孩儿家先提的道理!景宁也跟我提过,我想着,他们两家都是体面人家,要再体面一点,也是应当的。我便给做了主。改明儿,少不得我多事,替他们把亲事定下来。

    皇帝沉吟道:景宁当年也是定了亲事就封了郡君罢?

    皇后吓道:北静王家女儿也忒小了。何况他家不是两个女儿?姐姐这就封下了,倒要妹妹如何自处。心里又一颤,生怕皇帝听了这一句,想到花霖封了王,他的兄弟们无法自处。

    不过皇帝倒也没想那么多:也罢。横竖是郡王嫡出,无论如何都是县主的。到底心思还在女儿身上,不过他知道皇后做事一贯稳妥,要安排的太医、嬷嬷,肯定都比他想得周到,也就放下心来。倒是专心想着要不要给女婿提上一提,后来又一想,算了,实在没这个必要。他现在还时常心有戚戚,早几年他还各种瞧不上太上皇,但现在自己一过五十,竟也越来越像父皇了。

    林沫面圣回来,表情如常,曹尚书把他叫来,不咸不淡地问了几句,听他口气还算正常,才松了口气:小侯爷,你可吓死我了。

    是我的错。林沫大笑,不过,也是最后一回了。

    呵?

    林沫心里想,或者我得从此躲得远远的,您不一定能看到我,或许,此间心意能了不提,我在这些事上也能独自做主,不必听人指挥。自然不会连累到您。

    这般想着,心里也舒坦了起来。

    曹尚书和他共事多年,倒也了解几分他的性子,劝他道:就像你说的,三殿下像是对这案子有兴趣,这是再好不过了。我知道你有本事,可你也不是铁打的。他这话三分真情,倒也叫林沫心里很是受用,乖顺地回道:多谢大人,我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这里头的确没我什么事儿。

    你可得给我个准话。曹尚书道。他可算是吓着了。

    林沫笑了起来:自然是准的,此案到此,也由不得我插手了。

    曹尚书依旧不放心:你这几日不用给殿下们上课,就老老实实回家歇着罢。你的账,若是不放心何大人,大不了我亲自替你。林沫道:很不该劳累大人为我操心,不过其实真没我什么事了。陛下那儿已经有了决断,难道我还能离了京城不成?

    皇帝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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