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在母亲怀里,倒也不知道在哭些什么。静娴低头哄着,一抬头就见林沫撒娇奉承的架势,不觉笑道:幸好这次大哥三弟没跟来,否则他们真要无地自容了。

    总之,你帮我好好想想。和惠公主对林沫道。

    第252章

    皇家的家务事,傻子才会想要去掺和一脚。林沫尴尬地笑笑,并不搭话。公主却似耍赖似的:是你自己要问的,现在装没听到可晚了。我乏了,传膳罢。静娴也不知道祖母和丈夫到底说了什么,只得把儿子哄安静下来,在一边看着。

    改明儿茜雪国的那个翁主要来,说真的,我来得晚,这小妮子存的是什么心思?路上就有人说吴大将军好生厉害,嚣张的翁主听说他要回来了就吓得要回去,听得我寒碜死了。公主叫丫鬟扶着坐下,可是怎么我都来了,那翁主还不走?这真是被吓到了?

    静娴对那位翁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道:可见传闻大多不可信的。和惠道:无风不起浪,何况当年吴大将军确实一口气打到了她们国都。不过这个小翁主也不简单。我就记得当时都说茜雪的三王子要继位,皇上还说,那几年茜雪的贺礼都是女王和三王子的名义送。都这程度了还能扳回一句来,小翁主也算不简单。

    林沫道:茜雪国素来是女子继位,公认的女儿国。三王子若真的能当权,那就活似唐朝的武氏了,那才稀奇。这位小翁主,虽说性子跳脱,但在她们国家的民众看来,兴许更正统些。

    还是挺不容易的。和惠公主道,我一想到这位是比景宁还要让宫里头为难的主儿就有些头疼。

    静娴道:怎么又说到我?

    也没什么。林沫曲起右手中指扣着黄木桌面,我觉着,扶摇翁主的种种不合礼节,更像是一种试探。她想来试试,皇上能容忍茜雪国到什么程度。公主却不赞同:只是小姑娘的小打小闹,有什么好不能容忍的?又不是自己家的小姑娘。她这话倒是有经验,当年静娴刚进京里,初生牛犊不怕虎,觉得自己孔家大姑娘的身份比郡君还要清贵些,甚至嘲讽贾贵妃,所有人都替她捏一把汗,只有和惠公主心里明白,太上皇不会罚她。不为什么,只因为她这个妹妹和太上皇都还在,静娴不过是亲戚家的不懂事的小女孩儿,不管是谁,容忍度都格外高些。若换了景柔公主她们,只怕就不同了。

    所以,若不是小打小闹呢。可惜张鑫跟林沫关系实在不怎么样,若是有水溶那般熟稔,他就该上去开个玩笑,问问张大人是不是好些时候不在大理寺干了,连查案子的效率都低了这么多。

    和惠公主看了他一眼:一想到这个就头疼。

    索性不用想?林沫安慰她。

    他们都明白对方是不会坐任动荡发生而无动于衷的,先头的互相试探除了让对方焦虑一些外,也没有别的作用。然而一个年迈的女流之辈,一个连纸上谈兵都不会的弱质书生,便是心怀天下,也做不到什么。

    其实有的时候,就是知道了对方想要做什么,难道我就能准备了?我有什么资格、什么立场去应对呢?这样的心思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口。

    兴许皇帝觉得自己的坦白是对他的一种解脱,然而林沫自己却觉得,因为明明白白说开了,他反而觉得束缚太多。原先不过是心知肚明,大家都装不知道的时候,他暗地里告告黑状、装装可怜也是常有的事。然而自打皇帝同他明说了,他便再也不敢如此撒娇任性。

    真是自作孽啊。他在心底骂了自己一声,觉得有些委屈。

    好在和惠公主真到了饭桌上,也不大乐意跟孙女孙女婿讲太多烦心事,反倒把重孙抱到怀里,亲自抱了一会儿,连修航哭得鼻涕摸到她身上也丝毫不介意。亏得是这孩子刚换了尿布,否则真就尴尬了公主再慈爱,到底金枝玉叶,当年养着静娴兄妹,也是嬷嬷们帮手得多,自己亲手抱得也不多,还得是那会儿老公爷没了,她心疼孙儿们。

    然而等回了自己府上,静娴就再也按捺不住:公主看起来心事重重。

    她若是没有心事,也不至于千里迢迢地赶过来。林沫道,她老人家经历得多,做晚辈的就是想开口劝她,自己的资历、眼光也就那样,都不好意思凑上去。若是好心说了混账话,别人笑话不提,只怕公主也得叹气自己家的后生。

    他这话就是叫静娴莫要多嘴了。

    我不知道出了什么样的事,你只需告诉我,我该紧张吗?

    不必惊慌。林沫笑道,总会有个结果。

    是说担心了也没有用?静娴问。

    对。林沫竟直言不讳道,你,我,咱们这样的小喽啰,索性放宽了心安心睡到天亮,顶上的大人物自然也能争出个胜负来。

    静娴道:当年是谁说你从不信什么命?便是老天爷把你的命格定好了,你也敢去试着破一破的?

    林沫呆呆地看着她。

    我先去看看修朗,老爷自己安置吧。

    静娴这女孩儿,嫁为人妇也还不到两年,然而变化实在是太大。她依旧是清冷且不爱交际的清高角色,不过那些刺人的话倒是不常说了。别人说到她不感兴趣的,也不过是坐在一边听着,倒是让人感慨过果真嫁了人就不一样。但林沫却觉得,她只是怕了。是终于明白自己的高贵来源于谁。也许孔家的出身的确够她吃一辈子,然而她能到宫里,蔑视贵妃,到底还是凭的大长公主的面子。

    可是现在看着自己的妻子,还是感觉到了欣慰。

    多谢你。他道。

    何必说空话呢。静娴倒也没在意,扭头就走了。

    林沫也放下提心吊胆了一整夜的心,自去洗漱不提。横竖吴廉水走陆路,且水溶家的探子回报,走得并不着急,中间还要许多变数。但正如容嘉所猜测的,扶摇翁主本来要走,然而如今看她的动静,却不算大,起码,不像是要躲着吴大将军。

    林沫想起当时皇上去春狩,几个殿下还把贾宝玉丢玉、疯傻的事儿想得挺隆重,内阁都议论了两三轮,水淯还给上了一张叫人目瞪口呆的折子,给提了个白白落人把柄的建议,搁现在看看,贾家的那点子小心事还真不够看的。现在他心里也只希望,符源领了尚方宝剑去江南查那笔灾银,真能有些下场。毕竟,他当时还算信誓旦旦,若真的同余家没有关系,自己辛苦多年的名声也有碍,更要紧的事,这说明他这几年的方向全是错的,几年的探查都成了无用功!

    他再冷静,到底也是个年轻人,这其中得罪的人自然不少,然而若真的一无所获,只怕不必别人嘲他,他也得花上好一阵子才能缓过来。

    不过水溶还多心问了一句:若是真的证明了这笔灾银的去路。你又要如何呢?他到底年长几岁,也多吃了几年盐,虽然时常在林沫这儿伏低做小,但关键时候问的话倒也有些意思。林沫这么多年来,揪贪官惩污吏。说起来,到底是围着失踪的灾银一个主心骨的。虽然如果说其他的事只是顺带有点侮辱他的工作,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许心里真的是这般觉得。现在这事悬而未决,林沫日日焦着等结果。然而若是一切顺利,若是老天爷也向着他,这事真如林沫所想这可能性极低,毕竟林沫所谓的证据也不过是一两个小漏洞拼凑而成,也许能说余毅甯贪污,但却不足以说明他是贪了这一笔,若是符源再不给劲,连贪污都查不出来。可倘若真的老天爷也觉得他太累了,向着他一回。那结果又是如何呢?

    林沫日后在官场的重心会如何呢?他还会像现在这样片刻也不敢放松吗?那时候水浮会不会已经成了太子?他同水浮的矛盾可不小,说真的,两个人互相都是既敬佩,又承认对方的必不可少和厉害,但同时还忌惮得恨不得对方彻底消失的。水浮也许会需要林沫,但绝对不会像现在的皇帝一样信任、支持他。

    这实在是太过可惜。

    也实在让他这个夹在中间的觉得心思不宁。

    不过就目前看,林沫甚至想得还不如他远,或者从另一个角度看,林沫打着得过且过的名号,正在心里暗暗地谋划着出路。

    就连他自己也知道。按林沫的前程,这两年在户部坐稳了,外放出去比较好,既避过了水浮的锋芒,他的才学也足够在为一方父母长官时处理得面面俱到。这道理,他安排自己手下的学生时都想得到,自然也不会觉得自己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不过到那时,他们这样不清不楚地关系,又该是如何呢?

    水溶心想,或许他实在是自私了,简直恨不得林沫一直留在京里头。可是留在这里,未免又要被水浮打压,说来也奇怪,明明死了的是申宝,是林沫自小一块长大活似兄弟的小厮,怎么水浮这心态看起来,却活似是他和水沉受了委屈似的。

    饶是当年爱慕过水浮,他也不得不冒出欺人太甚的想法来。

    第253章

    和惠公主的到来果然如皇帝所说,改善了公主们的名声。人们对这位年老而温和的大长公主,总是尊敬有加的。她未嫁时多么的聪明勇敢,现在就有多么的慈爱端庄。京官们的女眷纷纷被邀请到她的府邸去,同她说笑玩乐,甚至吟诗作对公主的才情也是众人交口称赞的。

    然而贾母行礼的时候,整颗心却都是提着的。

    她早知道妙玉身份不凡,是富贵人家的出身,平时说话做事的气度也叫人隐隐能感觉到。却不料竟能与大长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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