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燕看着大缸里残缺不全的骷髅,不敢相信红发鬼王还活着。她又不能不信,这个骷髅在说话,还认识自己。
    云燕不由的想起在赤风神洞府里的一幕,也是这么可怕这么惊人。那时,黑发鬼王没有了头颅,照样能看到自己,能准确无误地扑过来。看来,魔鬼就是和常人不同,此时的红发鬼王也是这么怪异,不知道是凭借什么样的本领看到自己的。
    这个恶魔遭受了如此悲惨地下场,是罪有应得,是大快人心的好事。
    张云燕暗暗地哼了一声,仇敌必死,自己也解了心中之恨,为世上少了一个害人的恶魔高兴。她知道自己也和红发鬼王是一样的下场,痛苦的心灵更加绝望。
    云燕默默地哀叹,反正必死无疑,红发鬼王被铲除,心情也能稍好一些,有这个魔鬼陪伴,绝望中有了一点儿宽慰。
    “云飞雁,你还等什么呀,快救我出去呀。要快呀,否则我就体消魂散了……”声音还是那么微弱,却很清晰。
    张云燕看着晃动的骷髅,愤怒地哼了一声,救他?休想,怎能救一个害人的魔鬼呢。
    她怒道:“红发鬼王,你我势不两立,仇深似海,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怎么可能救你呢。你自作自受,是害人害己的必然下场,就该受到这样的惩罚!”
    骷髅头摇了摇,叹道:“云飞雁,我知道你恨我,也能理解,我也一样恨你呀,谁让咱们是互相追杀的仇人呢。唉,你我虽然是仇敌,但是在将死之时也应该特殊对待,何况咱们还有过患难与共的经历,也互相救助过。”
    张云燕怒目而视,哼了一声:“你说的没有错,那是在潘府被那个女妖抓去的时候。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我是不会救你的。”
    红发鬼王叹了口气:“云飞雁,不要把话说绝,现在咱们两个又遭劫难,是同一个下场,还望摈弃前嫌共同努力,争取逃出去才是最紧要的。”
    张云燕很愤怒,这些深仇大恨怎能轻易地解开,恨不得红发鬼王立刻死去,绝不会与魔鬼合作。她满脸怒容,瞪着缸里的骷髅没有说话。
    红发鬼王摇头叹息:“我很快就会死去了,你用不了多久也会和我一样被困住,被融化掉。将死之时,你还这么仇恨,又是何必呢,还有什么用呀?”
    云燕默默地叹了口气,是没有用了,自己死定了,可是也不能和魔鬼同流合污。
    红发鬼王又是一声长叹:“真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呀,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只能一死,可怜我修行了一千多年才有了今天,就要付之东流了……”
    张云燕尽管憎恨魔鬼,也有了伤感,在默默地叹息,这也是自己的结局。红发鬼王说的没有错,自己苦修苦练,师父也付出极大,这些都将付之东流。
    红发鬼王有些感叹:“我没有想到,咱们这对冤家会一起死在这里,这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命吧。咱们尽管是冤家仇敌,命运却是一样的,你我二人有这样的结果,都是命中注定吧。”
    张云燕有了一样的感叹,自己从来不相信命运,更不甘心被命运左右。然而,此时此刻,她已经没有能力左右自己的生死,或许真是命中注定吧。
    岩洞里,昏昏暗暗,又是死一般的沉静,阴森恐怖的气氛有增无减,折磨着两个将死的生灵。
    时间在悄然流逝,张云燕感受到死亡在逼近,十分绝望,难道就这样等待死神来临吗?真没有办法破解妖法吗?
    她秉性倔强,还没有死去,就不能束手待毙,无论如何也要努力一番,哪怕毫无用处,也不能放弃。
    云燕不能毫无作为地死去,经过努力后再结束一生,也不会留下遗憾,因为一直在为生存抗争,直到最后不得已的结局。
    融窟里的妖法怎样破解,掌控的机关在哪里,张云燕一概不知,也无处寻找,都是一头雾水。
    洞内的妖法无法破除,她又能做什么呢?
    靠自己的本事打破融窟,是痴人说梦,是异想天开,云燕能做的还是四处寻觅,尽管毫无用处。
    张云燕迈动脚步在仔细观察,在静静地倾听,尽管毫无用处,也没有停止这样的无用功,也算在死前对自己有个交代。
    这种无用功也有一点儿好处,云燕还有一点儿事可做,让痛苦绝望的情绪有所转移,也是对注定的死亡一种安慰。因为,她没有放弃,一直在努力,尽管这种努力和等待是一样的结局。
    红发鬼王残存的骨架不再动了,看样子已经没有信心,彻底绝望了。
    他方才在极力地喊叫,在努力地挣扎,是因为张云燕意外到来,将死的灵魂随即被激励。红发鬼王已经成了残存的骨架,还是用“它”来称呼吧。
    那一刻,鬼王看到了希望,要做最后地挣扎,没想到寄予希望的人依旧视自己为仇敌,彻底绝望了。
    张云燕离开了,希望也随之而去,红发鬼王看了看离去的身影,失去了精神支柱,一动不动了。它在静静地等待,等待被可怕的液体完全消融,等待灵魂随之毁灭。
    张云燕巡视查看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其实,这样的结果早已料定,尽管渴望能有发现,却难如愿,得到的还是一个破灭的梦幻。
    她看着一口又一口大缸,还有缸里涌动或平静的液体,以及残骨碎渣,感到无尽地痛苦和悲哀。
    她看到了红发鬼王一动不动的骨架,更感受到死亡地恐怖,似乎看到了被消融的是自己。这样的惨状是即将到来的悲惨结局,她无法逃避。
    绝望中,张云燕似乎听到了红发鬼王凄惨地喊叫声,那就是自己在挣扎的惨状,可怕,实在恐怖。
    红发鬼王祈求的话语犹在耳边,让云燕为了争取生存摈弃前嫌,为了活命合作抗争。
    绝望中,云燕心里一动,难道真不能如魔鬼所言共同努力吗?
    在白马庄潘府的地洞里,她已经和红发鬼王合作,同御风怪一起,破除了那个女妖的妖法,逃脱了必死的劫难。
    昔日曾有过这样的经历,为什么现在就不行呢?
    思索中,张云燕觉得很孤独,很无助,很痛苦,很绝望……
    她不能不反思,认为红发鬼王的话语也有道理,在共同遭遇灾难的时候,生存才是最重要的,需要共同对敌,其它都应该放到一边,要想尽办法为生存努力。
    她如果能和红发鬼王合作抗争,尽管是昔日的仇敌,也不会这么孤独无助,也能多一些主意和办法。
    联手,只有联手才更有办法更有力量,白马庄的经历就是一个很好地例证。
    在地灵神的融窟里,如果联手对敌,或许能再次闯出一条生路来。
    退一步讲,即使依旧无法可想,无法挣脱死亡,互相间暂时也不会这么仇恨,起码能交流一下想法,能说一说话,对恐惧的心里也能稍有缓解。
    张云燕想到此,决定暂时放弃仇恨,与红发鬼王合作对敌。
    她正想过去和鬼王商量活命之策,又站住了。她秀眉紧皱叹了口气,红发鬼王被禁闭在大缸里,无法逃出来,何况已经是这样的惨状,怎能一起和妖法抗争呀?再说,她也没有能力打开缸盖,如何把鬼王救出来呀?
    张云燕希望能共同对敌,红发鬼王渴望能联手抗争,怎奈现实太残酷,只能是又一个虚无的梦幻。
    融窟里,依旧昏昏暗暗,死一般地沉静,阴森恐怖的气氛尤盛。痛苦绝望的生灵,还有苟延残喘的鬼魂,眼睁睁地要结束一生……
    忽然,啸叫声乍起,如同呼啸的风声在洞里轰鸣,无不魂恐神惊。
    张云燕身心紧绷,吃惊地看着可怕的岩洞,知道妖法即将暴发,死亡就要到来。她全身的肌肤已经僵硬,俊美的面容也紧绷得一动不动,切实地感受到死亡在逼近,非常恐惧。
    接着,洞壁洞顶以及地面有了不知由来的雾气,在不断地生成,不停地飘动。
    张云燕更加紧张,惊恐地看着突如其来地变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啸叫声在鸣响,白色的雾气在翻涌,越来越多,越来越浓,很快淹没了张云燕,充满了整个洞穴。
    雾气里,云燕只能见到一处浓雾遮盖下的亮光,其它什么都看不见了。
    面对突然暴发的妖法,她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也没有能力对付恐怖的妖法。她紧张到了极点,绝望到了极致,只能被妖法吞食。
    张云燕在浓雾里不停地摸索,不时地和一口又一口大缸碰撞,已经不知道身在何处。她感受了啸叫声多么恐怖,感受到了浓雾多么可怕,身体受到了强烈地刺激,疼痛难忍。
    完了,她就要被浓雾折磨至死,无法摆脱,妖法无力破除,彻底绝望了……
    雾气渐渐地淡去,岩洞周围有了亮亮的结晶。
    张云燕被折磨得不停地呻吟,活动也困难了,只能等待死神降临,结束年轻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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