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母女俩回到家里无依无靠,投奔这里又落了空,进退两难十分伤心,也没有了主意。事已至此,她们不得不返回饥荒严重的家乡了。
    江氏很悲伤,流下泪水:“唉,云海儿本是一个孝顺孩子,没想到,自从娶了媳妇怎么变成这样了,连面都不见。”
    岳小梅有了怒容,劝道:“伯母,不要着急,明天咱们再去找他,就是逼迫也要让他认下你们。”兄妹俩又安慰江氏母女一番。
    且说知县吴云海,一天来,他因为母亲和妹妹之事,茶饭不思,坐立不安,思前想后暗自落泪。
    他看了看西斜的太阳,叹了口气,心里乞求道:“娘呀,都是孩儿不孝,我如此绝情也是无奈呀,你老人家宽恕我吧。日后有了机会,孩儿一定回去看望你们。我的好妹妹,哥哥是个忤逆之人,咱娘就靠你来赡养了,拜托了,拜托了……”他擦了擦泪水,摇头叹气地向后宅走去。
    忽然,孙安急匆匆地跑来了,见到知县急切地说:“大人,不好了,这件事已经被夫人知晓,正在后宅吵闹呢!”
    吴知县一听慌了神:“她……她怎么会知道此事呢?”
    “大人还用问嘛,夫人也有亲信,此事哪能瞒得过她呀。”
    “坏了,坏了,唉,这可如何是好呀……”吴云海不敢再去后宅,急忙转身离去。他来到前衙,眉头紧皱思索应对的办法。
    孙安又道:“大人,夫人不但知道那母女俩前来认亲,还知道我为大人送去了二十两银子。她正让人找我问话,吓得我急忙跑了。大人,这可怎么办呀?”
    “什么,送银子的事她也知道啦?坏了,坏了,这回更是有口难辩了。”吴云海急得眉头紧锁,唉声叹气。
    孙安既着急又害怕,催促道:“大人,事已至此,总要想个办法呀。”
    “让我想一想,让我想一想……唉,难呀,太难了……”
    吴知县正在冥思苦想,哪知夫人已经气冲冲地来到前衙找他。黄玉凤见到他便喊起来:“好哇,你躲在这里就算完事了,休想!我问你,那母女俩究竟是什么人?”
    “我也不认识她们,想必她们多年没有见到亲人,十分思念,便来这里胡闹。”
    “哼,你还想骗我,既然不认识她们,为什么还要送银子呀?”她见到孙安,厉声喝问,“还有你,可是你送去了二十两银子?”
    “啊……”孙安看看知县,含糊地应答。
    吴知县摇了摇头,十分无奈,不得不应道:“我看她们可怜,又和她儿子同朝为官,便送一些盘缠打发她们回家去。”
    “有多远的路呀,竟然需要二十两盘缠?我听说那个小女子很漂亮,你是看中了那个小妖精吧?”
    “夫人怎能说出这种话来,我是怕母女二人回家无法维持生计,便多给一些。你可不能胡乱猜疑,不但有损于我的名声,对人家也不尊重。”
    “哼,你再解释也没有用,事实就是如此。”夫人更加生气,喊起来,“吴云海,你快去把银子要回来,然后把她们赶出城去。不然,我和你没完,和她们也没完!”
    吴云海十分无奈,只能劝说:“好吧,我照办就是,夫人请回吧。”
    “你想哄我走吗?没那么容易,陈福,你跟大人一起去讨要银子,回来后向我禀告详情。”
    吴云海被逼得没有退路,只得吩咐孙安带路去安顺客店。
    夫人瞪他一眼,哼道:“你记住了,此事必须办得干净利落,否则我要到父亲那里告你骗婚,看你如何收场。”她见吴知县带人离去,才愤愤地起身回去等候消息。
    路上,吴知县看着陈福,不满地哼了一声:“陈福,夫人把此事委托给你,对你很信任嘛。”
    这个陈福就是昔日殴打讨要的瘸汉,又被无影手杨海亮偷去钱袋的家伙。他仰仗知县夫人的权势,欺人害命,肆意而为。这家伙有黄玉凤撑腰,连吴知县也要让几分,不敢把他怎样。
    陈福听了知县的话语,挤出一丝苦笑,叹道:“巡抚大人派小的跟随夫人,怎敢不听夫人指使,否则也无法向巡抚大人交代。唉,做下人的只能听命,也是没有办法呀。”
    “哼,你这个下人可不一般呀,甚至地位都高过了我。我尽管是堂堂知县,也要在你这个下人监视下做事,我也是没有办法呀!”
    “大人,这不能怪小人,夫人如此吩咐我不敢不来,还望恕罪!”陈福尽管有靠山,也不敢得罪知县。他知道,要是惹得知县生气,也会给小鞋穿的,自己不会有好。
    吴知县瞪了陈福一眼,不满地说:“我恕你的罪,谁恕我的罪呀?再说,有夫人为你撑腰,我怎敢降罪于你呀?夫人既然派你来,你就多卖卖力气吧,到后面去照看点儿,省得有人东张西望走丢误事。”
    陈福答应一声,巴不得离知县远远的,免得被看着不顺眼,立刻转身而去。
    知县吴云海见陈福离开,急忙问孙安,“想不到会闹到这种地步,你可有应对之法?”
    “大人,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还有什么应对之法呀?你瞒得了初一,也瞒不过十五,况且还有陈福监视,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照夫人说的办,等事情平息后再说吧。”
    吴云海很着急,叹道:“要是银子收回来,我娘和妹妹可如何生活呀,我更是大不孝了。”
    “是呀,无论如何银子也不能收回来。”孙安想了想,说道,“大人,你看这样行不行,先把银两交给小人拿着,我再找机会悄悄地还给她们。”
    “只好如此,可怜我还是堂堂知县,却不能孝敬亲娘,我……我还有何脸面为官呀……”
    孙安摇了摇头,默默地叹息,深知大人的处境的确艰难。不过,会发生今日之事,也是咎由自取,怪不了别人。
    吴知县想起一事,有些为难:“我娘和妹妹见了我,必定认出来,会哭闹不止,我也会伤心落泪,怎能忍心驱赶呀。再说,此情此景要是被陈福看到,就完全暴露了。孙安,我想来想去不能出面,此事交给你去办吧。”
    “大人说得也是,不过,那一男一女武艺不凡,闹起来该如何办呀?”
    此事把知县难住了,他停下脚步思索起来,终于有了主意。
    吴知县为了不引起陈福疑心,把他叫过来,说道:“那里有两位武艺高强的人,如果闹起来,就会惹出大麻烦,或许还会死人伤人,必须想个办法才行。孙安,你先去把那两个人请到县衙,就说我有事要见他们。之后,你和陈福在这里汇合,趁机把那母女俩送出城去。”
    吴云海安排完毕,转身回县衙等候。
    孙安独自来到长顺客店,请张云天和岳小梅去县衙说话。
    兄妹二人不知道知县要搞什么名堂,并不在乎,正好去见一见那个忤逆的昏官,让他认下母女俩。
    江氏母女为他们担心,要随同前往,被孙安劝止。
    张云天和岳小梅来到县衙,见吴知县很热情,放下心来。
    当说起江氏母女的时候,吴知县不住地叹气:“二位,我知道你们是大好人,可是这件事情很复杂,你们不要管了,去忙自己的事吧。”
    “不行,我们就是为此事来的,不能不管。”张云天问道,“大人,你为什么不认自己的亲娘呀?”
    “这……唉,一言难尽呀,你们还是不要过问了。”
    岳小梅很不满,哼了一声:“你身为父母官,就该给百姓做个榜样,做出这种忤逆之事,如何为官呀?又如何向百姓交代呀?”
    “我……唉,此事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实在难于出口呀。”
    张云天问道:“那位老人可是你的亲生母亲?”
    “这……”吴知县无言答对。
    岳小梅怒道:“怎么,连这都不敢承认,真是一个忤逆的昏官!”
    吴云海很窘迫,既不敢认母,又不愿承担忤逆之名。他被逼无奈只得讲了实情。他不敢认母,是怕得罪巡抚父女。
    岳小梅很不满:“说来说去,你还是舍不得这顶乌纱帽,盼着有权有势的老泰山提拔你,难道官职比亲娘还重要吗?”
    吴知县摇了摇头,又是苦笑:“我承认,的确想依靠老岳父提升官职,不过还不止于此,此事的后果很可怕。你们哪知道,要是得罪了那父女俩,我的仕途是小事,丢官被罚也不是最担心的,我是害怕老娘和妹妹性命难保呀。”
    张云天有些不相信:“那父女俩会如此蛮横无理,真能做出这种伤人害命之事吗?”
    “唉,他们父女俩的为人我会不知道吗?特别是老岳父,他要是发起怒来不计后果,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说着,吴云海摇头叹息,十分无奈。
    张云天觉得他的担心不无道理,又有些不甘,说道:“尽管如此,你也不能不管那母女俩呀,她们是你的亲人,总不能不认吧?”
    吴云海摇头叹息,十分无奈,尽管很想去认下两位亲人,也真是不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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