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什么欺男霸女的恶名,若天下纨绔都是这般,世道上不知要少了多少是非。至于他有些个自视甚高的地方,与他这样的身份,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了。

    依周继戎本来的脾气,对这些不学无术却占着家族老子的钱财权势,耀武扬威横行霸道道的世家子弟纨绔少爷有种打小而来的天生仇视,一旦犯了事又叫他撞上,就一定把对方收拾得自个爹妈也不认识。不过他出了寒州这段短短时日,见过的纨绔比他在寒州这十年加起来还要多,作死的花样也百花齐放推陈出新叹为观止。

    周继戎大开眼界之余,也算是明白天下之大纨绔层出不穷,就算他能见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仅他一个人却也打不过来,更别提他没看到的必然还有更多,他只是性子倔强暴躁又不是脑子木,应对之法也因此有了变通,只管杀一儆百地往死里拾缀了最闹腾的那几个,只是架子大点讲究多点的那些个,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地过了,反正在他面前也没人敢太过放肆。饶是如此,也使得他在京中声名鹊起凶名赫赫,有他这么一尊凶神镇着,一干官宦子弟无不闻风丧胆,作小伏低纷纷认怂,这段时间就连大街上纵马而驰这样的事也少了很多。

    而像现在楚铭这样的,在周继戎眼里也勉强算得上十分良好的纨绔了,虽然他还是不喜欢此人,毫无深入结交一番的打算,却也犯不上故意找他的麻烦,只对他视而不见,当他是空气罢了

    只可怜楚铭并不知周继戎对他的看法,他前几日不得不斗胆去与周继戎周旋,很是领教了一番这位主无可理喻的跳脱思绪和喜怒无常的脾气,这时坐在一旁陪席,即使周继戎不理不睬地没怎么着他,他也平生出一股伴君如伴虎的戚戚之意。

    阎焕倒是认识他,可阎焕是个话少且体贴也是看对象的人,虽看出他的尴尬处境,却也仅是在楚铭过来时和他寒喧了两句,便住口不言了。

    靖国公爱排场,这饭菜也做得寒窗,至少周继戎看起来是十分满意的,其它人更没什么可挑剔的,只有楚铭一个人食不少咽,他平时吃个早点也是有下人站在身旁布菜的,那里见过这般席上不分尊卑十分随意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连挟菜都几乎不会了。

    楚铭正窘迫不知所措,有白庭玉善解人意,且平时照顾人成了习惯,试过菜肴无事众人举著之后,见他还在那儿傻眼,照顾完周继戎和方真之后,顺手就给他碗里挟了一样菜。

    白庭玉没发觉自己是被周继戎一直留意着的,他给方真挟菜也还罢了,毕竟是自己人,看他居然关照到楚铭头上,那位主已经暗暗把眼睛给瞪圆了。

    楚铭也总不好一直僵在那里,对白庭玉颇为感激地笑了笑,拿起筷子就去够自己面前的一道菜,谁知还没有伸到盘中,盘子已经被人整个拖过去了。

    楚铭错愕地抬起头来,只见周继戎面无表情若无其事地道:“老子最爱吃这个!”

    被他拖过去的是一盘芹菜肉片,白庭玉微微一愕,他对周继戎何等上心,如何不知他的口号与喜好,只是这时又被周继戎横过眼来扫了一眼,颇有埋怨之意,隐约猜到他是因为自己方才给楚铭布菜而不快,心下哭笑不得,却是不好再在这时站出来说话了。

    别的人见惯了他无理取闹胡搅蛮缠的时候,眼下这般简直是不值一提的小意思,倒不觉得有多奇怪,这时一个个默头吃饭只当看不见,阎焕只好出来圆场,轻咳了一声,将另一个盘子往举着筷子不知所措的楚铭那边推了推,压着声音道:“小王爷就是这么个脾气,没别的意思,习惯了也就没什么,小世子还请不要拘束。”

    周继戎闻言不快,木着脸扭头对阎焕道:“阎焕哥哥,他才是这儿的主人,你叫他不要拘束个屁!老子才是客人,老子才拘束!你该叫老子不要拘束才对!”他确实不爱吃芹菜,这时想也不想,便明目张胆地将肉片分给阎焕和白庭玉,芹菜全扒到了方真碗里,自己一口也不尝,就连表面功夫也懒得做一做。

    方真在一旁吃吃偷笑,放轻了声音与坐在自己旁边的一名侍卫窃窃私语:“唉哟你听到没,主子说他拘束……他啥时候拘束过,他知道拘束两个字怎么写么?”他这话周继戎耳尖听到了,桌子底下被周继戎重重碾了一脚,于是方真老实了,住了嘴默默吃芹菜。

    楚铭被他如此挑衅,却也没那个胆子拍案而起和周继戎叫板,只好忍辱负重地捧着个碗,委委屈屈地在那儿扒白饭,一顿饭食不下咽地好不容易到了尾声,楚铭正琢磨着自己什么时候能找个借口脱身,听得门外有人说话,一个清脆的女声员员喳喳地同门外的侍卫争论了几句,随即一个身影便钻了进来,一身的短袖短裙打扮,正是方才一群蛮夷中的一名少女。

    门外的侍卫是被她突然推了一把,她趁机跑起来,这时急忙跟了进来,一脸紧张地想把她拖出去。

    楚铭也喝道;“你要做什么?”

    这女孩子皮肤微黑,眼睛却是又大又亮,灵魂发小鹿一般,不知是不懂规矩还是当真胆大,也不怕人,这时一室人被她这突然闯进来的举动弄得大吃一惊,白庭玉与阎焕暗自戒备,方真的手都按到了刀柄上。她却一点儿都没查究气氛有什么不对,眼睛往众人处扫了一眼,看见周继戎坐在玻中,当即露出欢喜的神色,她手里不知拿着什么东西,想要近前来递给周继戎。却被白庭玉拦住,她也不恼,满脸笑意地叽叽喳喳说了一气,又快又急口音又重。

    周继戎大致听得出疳潼的地方话,她这虽是汉话,却又不知是夹杂着离泔潼有十万八千里的哪个旮旯里的方言土语。周继戎连蒙带猜也只听明白了午后,花园几个词,于是木着脸坐在座上做高深莫测和不动如山状。

    这女孩子笑嘻嘻地一口气说完,也不等别人有什么反应,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放,向着周继戎躬身行了个礼,这时也不用那侍卫再来拉她,裙摆一旋,转身就出门去了。

    因为他明显就是冲着自己面来,周继戎的反应也就最为迅速。这女孩子的裙方才一出门,他立即就向楚铭道:“她刚才叽哩咕碌的,到底同老子说些什么?”

    他想这些蛮夷既然是到靖国公府上做客,楚铭总访知道一点儿底细。、、

    却没想楚铭倒还真听得懂她的话。方才这女孩进来时,楚铭也是将一颗心悬了起来,这些人与泔潼虽有数年的生意往来,却毕竟是外族人,若是弄出个刺客什么的难以善了的事来,那可足够让人吃不了兜着走。直到听她把话说完,楚铭着实松了一口气,见周继戎问话,他面露笑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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