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一批银元。”费纯捧出个盒子说。
    赵瀚笑道:“坐吧。”
    费纯、宋应星各自坐下。
    这枚银元非常漂亮精美,应该是两人特意挑选的。
    正面竖直印着“壹圆”字样,周边有“崇祯十一年”、“江西造”等字样。背面主体图案,是稻穗和麦穗交叉,有“天下大同”字样。
    赵瀚非常满意:“这稻穗、麦穗图案细密复杂,是用来防止伪造的吗?”
    “确实用于防伪,”宋应星点头说,“周边一圈圆点,也是用于防伪。”
    赵瀚又问:“水力压制的?”
    宋应星解释说:“用水转滚轴轧制。”
    这个没啥技术难度,大明正德年间,奥地利哈布斯堡,就已经在采用滚轴轧币技术。
    五十年前,西班牙采用水力滚轴轧币,造币厂的地址在西班牙本土。
    近二三十年,墨西哥的造币厂,也开始采用此种技术。
    赵瀚当初给宋应星提的要求,是必须用水力造币。若是水力造币,冲压反而更麻烦,滚轴轧制则非常简单。
    赵瀚把玩着这枚银元,问道:“这是品相最好的吧,品相不好的呢?”
    宋应星又拿出两枚银元,说道:“品相不好的,大致有这两种情况。”
    赵瀚接过来一看,一枚严重弯曲,一枚图案错位。
    宋应星解释说:“滚轴轧制,难免弯曲变形,必须人工锤平才能出厂。还有就是滚轴模板,有时可能对歪了,导致银元图案错位。”
    赵瀚吩咐说:“图案错位的,就熔掉重制吧。”
    西班牙的八里亚尔银元,各种币面弯曲,各种图案错位,照样拿出来流通。
    “含银量多少?”赵瀚问道。
    宋应星说:“一枚银元就是一两,含银八钱八,辅料为白铜。”
    白铜就是铜镍合金,这枚银元含银量为88%。
    至于西班牙银元,含银量为90%左右。。
    2%的含银量差别,导致大同银元硬度高一些,轧制时币面弯曲也没那么严重,长期流通也没那么容易损毁变形。
    另外,大同银元为一两,标准重量为37.3克。西班牙银元不足一两,标准重量为27.07克。
    在中国流通使用,大同银元肯定更方便,可以直接对应一两银子。
    赵瀚说道:“铸币厂、轧币厂、制票厂(军票、官票),今后从工务司、财务司剥离。单设一个铸币局,归总兵府直管,由工务司、财务司协管。”
    “是!”
    费纯和宋应星拱手。
    费纯说道:“今冬到明年夏收之前,必须管制粮商,禁止粮食外运。请调几条水师战舰配合检查。”
    “可以。”赵瀚立即同意。
    主要是一年之内,地盘多了两个省,导致江西粮食严重不足。若不进行管制,明年春天必然粮价暴涨。
    别看年初之时,正兵只有16000人。
    但同时出兵两省,参战的农兵和运粮民夫,人数就多达六万余。
    用古代计算方式,赵瀚今年出兵八万!
    若再吹一下牛逼,可对外宣称出兵二十万。
    后期占领城池太多,又继续抽调农兵六千,分往新占领的城市防守。必须经过半年以上,等这些城市治安稳定,衙役捕快之类整顿妥帖,才能把各地守城农兵给撤走。
    这些守城农兵,也要消耗粮食!
    另外,还有大量官吏、宣教员、农会骨干出动,后续还要移民和赈灾。
    江西、湖南、广东,都已经没什么余粮了。
    若非大量发行军票,赵瀚连士兵的军饷都不够。他可不是满清,粮不够就跑去抢。赵瀚打下地盘,非但不能抢粮食,还得拿自己的粮食去赈灾。
    因此赵瀚这次扩军,只敢增至23000人。
    必须等到明年夏收,有了足够粮食,才能再次扩军5000人。
    二万八千人的战兵,足够平定南方!
    以这些战兵为骨架,随时可以拉出三十万大军。
    处理完公务,赵瀚回到内宅。
    “咯咯咯咯咯!”
    不是谁在笑,而是母鸡的叫声。
    盘七妹依旧跟费如兰住一个院子,可以互相交流作伴,也可以让盘七妹尽快学会汉话。
    只不过嘛,另有一进空院,被盘七妹开辟出来养鸡……
    买了一只公鸡、六只母鸡,还有一大群小鸡。
    盘七妹害怕鸡粪臭到别人,每天清扫得很勤快。而且鸡粪也不浪费,廉价卖给女佣,女佣拿回家囤积,再转卖给乡下农民。
    对此,赵瀚和费如兰都哭笑不得。
    “哇哇哇哇……”
    突然一阵哭声传来,赵瀚寻声走进养鸡院,却见铳儿仰着脖子嚎啕大哭。
    “怎的了?”赵瀚问道。
    费如兰叹息说:“铳儿踩死了一只小鸡,也没人骂他,他自己就哭了。”
    赵瀚抚摸儿子的头顶,柔声安慰道:“乖,不哭,不哭。”
    铳儿指向身后,抽泣得话都说不连贯:“爹……爹,小鸡……不……不动了,被我踩……踩坏了。”
    “那你该不该小心一点,以后不要踩到小鸡?”赵瀚问道。
    “嗯。”铳儿抹眼泪点头。
    赵瀚笑道:“这就对嘛。不怕犯错误,但犯了错误一定要改正。记住了吗?”
    铳儿半懂不懂,只是点头。
    盘七妹已经收起小鸡的尸体,怕孩子看到了继续哭。
    其实养鸡挺有意思的,至少铳儿非常喜欢,天天都要跑来喂鸡。费如兰偶尔跟来,倒是跟这些鸡混熟了,母子俩简直就是在养宠物。
    小孩子的伤心,来得快,去得也快。
    没过多久,铳儿就欢笑起来,用盘七妹拌好的米糠喂鸡,蹲在那里专心观察众鸡吃食。
    临近傍晚,小妹回来了,郑森屁颠颠跟在身后。
    郑芝龙那厮打听过了,赵瀚有个妹妹未嫁。他把儿子扔过来,还特地告诫儿子,可以跟赵瀚的妹妹多接触。
    存着什么心思,不言而喻。
    郑森没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却莫名其妙被赵贞芳吸引。
    因为赵贞芳活泼大方,不但熟悉唐诗宋词,还学完了《四书》,而且还会西番的数学。赵贞芳跟郑森接触过的少女不同,身上有一种自强自信,还有一种爽朗和洒脱——这是受到赵瀚影响。
    反正,郑森被迷住了,有空就跟着赵贞芳跑。
    郑森十五岁,赵贞芳十六岁,就像弟弟跟着姐姐。
    为了有共同话题,郑森不但聊四书和诗词,还主动跟着赵贞芳学习数学。
    “哎呀,你怎么还没学会,这种题我都教你几遍了,套用公式就能解的啊。”赵贞芳数落道。
    郑森傻笑道:“我脑子笨。”
    其实他早就会了,装傻充愣,只是想看赵贞芳责备人的样子。
    一颦一笑,郑森都觉得好看。
    郑森脸皮厚,一直赖着不走,明显想在这里蹭饭吃。
    即便是吃饭时间,郑森的视线,都各种偷偷落在赵贞芳身上。
    赵瀚越看越感觉不对,国姓爷他是要重点培养的,这怎么有点跑偏了啊?
    赵贞芳是个聪明姑娘,早就已经察觉出异样。今天在家里吃饭,郑森居然还这样偷瞧,她顿时被羞得脸红,生怕被哥哥嫂嫂发现。
    趁着赵瀚不注意,赵贞芳瞪了郑森一眼。
    郑森被瞪得心花怒放,那种娇嗔模样,脸蛋还红红的,顿时把郑森给看痴了。
    这什么鬼啊?
    赵贞芳反而不敢再瞪眼,埋着头只顾扒饭,她现在心里好乱啊。
    赵贞芳喜欢的是萧时选,虽然高冷得像块木头,但研究数学时特别有魅力。至于这个郑森,赵贞芳只当成小弟弟,可这个弟弟毫不掩饰的追求,又让赵贞芳心里多少有些喜欢。
    有时候,赵贞芳会想,我究竟该选哪个才好?
    赵瀚全当没看见,他不干涉这种事,一切凭小妹自己的心意。
    吃过晚饭,郑森又跟着赵贞芳跑。
    只剩两人独处的时候,赵贞芳狠狠刮了一眼,告诫道:“不许这样看我,跟傻子一样!”
    “好啊。”郑森笑道。
    赵贞芳又说:“天很晚了,你不要跟着我,别人会说闲话的。”
    “姐姐明天去哪玩?”郑森问道。
    赵贞芳说:“我明天要上课,可没什么时间玩耍。”
    郑森说道:“等下课之后,我再去接你,我还有许多数学问题要请教呢。”
    “到时候再说。”赵贞芳觉得这人好无赖。
    郑森站在院子里说:“你进去吧,我看着你回房。”
    “懒得理你。”赵贞芳转身就走。
    进了屋内,把门关好,赵贞芳又忍不住偷看。
    只见郑森还站在那里,赵贞芳感觉脸蛋发烫,同时又颇为自责。她觉得自己移情别恋了,明明喜欢萧时选,为啥又要这样呢。
    少男少女的心事,总是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赵瀚则在跟费如兰、盘七妹聊天,家里人少,两个女人相处比较和谐,就连吃饭都在一起吃。
    若是人多了,肯定无法如此融洽。
    盘七妹的词汇量日渐增多,简单交流不成问题,就是不能说得太快、听得太快。她全程坐在旁边微笑,听着赵瀚给费如兰说话。
    盘七妹很喜欢费如兰,又像姐姐,又像母亲,教会她很多东西,对她还特别照顾。
    聊了一阵,赵瀚前往书房。
    等看书两个小时回来,两个女人还在聊天,而且主要是一起陪铳儿玩。
    “铳儿还没睡呢?”赵瀚笑道。
    费如兰说:“眼皮子都打架了,就是不肯睡。”
    铳儿趴在盘七妹怀里,眼皮子闭上又睁开,突然脑袋一耷就睡着了。
    “我抱孩子回去。”费如兰起身说。
    两个女人,一人一晚,赵瀚轮流同房。
    突然间,赵瀚想起以前看过的小电影,口感舌燥道:“要不把孩子给奶娘,今晚一起睡吧。”
    “一起……”费如兰猛然反应过来,红着脸啐道,“不知羞!”
    “就一晚,就一晚。”赵瀚用哀求的语气说。
    一直坚持不纳姬妾,现在却要玩花活,果然权势容易让人堕落。
    费如兰起身欲抱着孩子走,赵瀚连忙拉住:“来嘛,来嘛,就一晚上。”
    “噗嗤!”
    费如兰突然笑出声来,认识赵瀚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
    费如兰叫来惜月,让她把孩子抱给奶娘。
    惜月把孩子抱出去,房门立即就关了。这姑娘瞠目结舌,忍不住朝里面偷瞧,心儿怦怦直跳,可惜很快就熄灯了。
    盘七妹本来没搞明白,直到被赵瀚拉进卧房,看到费如兰也走进来,她才羞得缩去床上坐着。
    看着姿色各异的两位美人,赵瀚浑身发热。
    “不许看,把灯吹了!”费如兰的声音越说越低,直至细不可闻。
    盘七妹猛地下床,两步跑去,一口吹灭。
    屋内漆黑,只剩窸窸窣窣的脱衣声,随之而来的,是三人越来越重的呼吸。
    都紧张兴奋得要命。
    赵瀚终于堕落了,不再是一个纯洁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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