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才不过几个时辰,她却摇身一变,成为太子侧妃!
    太子妃猛地掀起眼帘,太子的目光逼视过来,“太子妃可有何意见?”
    她笑了笑,欠身儿,“臣妾为陈妹妹高兴还来不及的,但凭殿下决断。”
    虽然只是侧妃,但在场所有人心中都清明的紧。
    表面上看起来是升了一品位分,但实则却大有深意。
    若陈婠仍是良娣,那么日后太子登基,皇后人选只能是太子妃。
    但如今她封了侧妃,那么便有机会在后位上搏一搏。
    前朝不是没有如此先例。
    皇后走过来,坐在正对面,“东宫鲜少封侧妃,太子可是要开先例?”
    封禛道,“赏罚分明,孤心中只有权衡。”
    皇后瞧了陈婠一眼,“自古后宫雨露均沾为祖训,还望太子谨记。”
    封禛疏朗一笑,凛凛意动,“听母后的,那么孤今晚,就去洛昭训宫中安置罢。”
    元日家宴一场兵变,宫中节日的气氛便淡了下来。
    外殿随处可见卫尉巡防守城。
    珍妃打入冷宫,三位王爷分别囚禁于北宫三处宫舍,禁卫军出动,密布防守,连个鸟儿也飞不出去。
    天下人只道太子防备三王,却不知,其实他要找的人,是宇文瑾。
    但是听安平打探回来的消息,说昭王身边的谋士已然音讯全无,并不在宫中。
    想来如他那样的人,自是有通天彻地的本领,怎会轻易被人桎梏?
    大哥离宫时,亦曾郑重吩咐,切莫大意,切莫远离殿下身边。
    后来几日,因为中毒的缘故,她又升了位分,自是不免送药讨好之流来玉露阁卖个人情。
    其实,当日自己中毒很浅,应无大碍,陆太医也说无恙。
    但近日来,总觉身体倦怠,饮食不利。
    安平暗自观察自家小姐反应,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小姐!您不会是有了吧!”
    彼时陈婠正在妆奁前梳头,如云的发丝被她撩在一侧,用镶了珍珠的象牙梳一点点往下,掬在手心里,还留有淡淡的体香。
    昨儿太子仍是留宿在玉露阁,轻怜密爱,自是春宵一度,缠绵不尽。
    陈婠走神,心下更是难以启齿,虽然自己始终守心如城,但身体上的感受却骗不了人。
    她突然发觉,封禛是在用另一种方式绑住自己,用耳鬓厮磨的极致欢愉让她上瘾,欲罢不能…
    陈婠的脸儿微微一红,安平又重复了一遍,“小姐,可是要教太医来诊脉?”
    她将发尾简单地束了起来,有几分慵懒的意味,“那便去请吧。”
    太子亲自吩咐过,陆太医如今时刻待命,得伺候好东宫里这位小主子。
    不消片刻,便见他提了药箱恭恭敬敬地到了玉露阁。
    陈婠在内室躺着,隔着一层纱幔,隐约可见里头袅娜的人影儿。
    陆太医年过半百,早已不是毛头小子,在后宫里见过的美人,数都数不过来。
    这个陈妃,论样貌并不算是最美的,但却有股说不出的柔媚韵味,那样温婉的眉眼,一颦一笑想来都要入到太子心尖里。
    也难怪他动心。
    只是东宫这么多年,从没有喜讯传出,可见太子对于女人是极冷淡的。
    他伸出两指并住,搭在一截纤细嫩白的腕子上,微微凝神。
    良久,他收回,“回陈妃小主,脉象虚浮,并非喜脉。这几日可有按时服药?”
    纱幔后面动了动,传来清丽的声音,“一切都按照方子调理,并无懈怠。”
    陆太医蹙眉,“那便奇了,小主的脉象亦不像是砒霜之毒。”
    “如此,便劳烦陆太医检查一下殿内,看是否有异常之处?”
    片刻,陆太医摇摇头,“小主殿中安好,尽可放心。”
    正说着话儿,安平推门而入,将瓷盅放在桌上,掀起盖子,便冒出浓香腾腾的热气。
    “药膳来了,小姐趁热喝。”
    纱幔晃了晃,陈婠起身下榻,她着淡青色丝质长裙,外头罩了半袖的缎褂,好一副清秀婉约之态。
    她拿起勺子细细搅动,香气便渐渐散开,陆太医为了避嫌,便站在屏风外,隔了一段距离。
    “小主喝的是什么?”出于三十多年的诊治经验,陆太医只觉得鼻端隐隐有股味道缭绕。
    陈婠眸中一沉,便道,“是我教小厨房做的参粥,补身子用的。”
    安平在旁听着,疑惑不解,这分明是皇后娘娘赐的补汤,小姐为何要编谎?
    陆太医这才走过去,“若小主不介意,可否让老臣检查一二?”
    陈婠往前一推,“劳烦陆大人了。”
    安平扶着陈婠在一旁坐着,满脸疑惑,陈婠只是冲她摇摇头,安平自然明白,便闭口不言。
    陆太医脸色凝重,将分出来的汤汁仔细端在鼻尖嗅了嗅,然后将汁水滴在从药箱里拿出来银片上,对着烛火微微炙烤。
    银片上渐渐结出细细的颗粒,他用手捻了捻,在舌尖轻轻一点。
    回过头来道,“小主的症候,原来在此。”
    陈婠秀眉紧蹙,“您是说,我的参汤有问题?”
    陆太医紧步走来,“汤中十全大补,本是上品。只是里面混入了微量的生白附子米分末,如此一来,便从补药变成毒药了!”
    陈婠心头一惊,难不成自己的鼻子也不灵光了?
    陆太医紧接着陈述,“白附子是解毒的灵药,宫中也常惯用。但很少有人知道,这生白附子却是毒药。白附子若炒熟不足两个时辰,则毒性加重…”
    白附子的功效,陈婠是省得,但生白附子接触甚少。
    安平一副怒不可言的样子,“难怪我们小姐承宠多时,肚子也没有动静,原是有人在这里面动了手脚。”
    陈婠瞥了一眼安平,觉得她今日的话多了些,“听陆太医细说。”
    陆太医坐过来,“和这位姑姑所言正相反,生白附子不但有助孕的功效,更有催情之用…但它毒便毒在此处,无色无味,在不可察觉中破坏身子原有的抵抗力,一旦怀娠,便有母子危险的可怕后果。用药之人,心思缜密,手法老辣。”
    听完此言,陈婠自是大骇,但她稳下神来道,“想来是膳房弄错了的,如此,可否有劳陆太医去太医院查一查,哪宫曾领过生白附子?”
    “这…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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