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更对婉贵妃应允私会之事,深信不疑,以至于连日来魂不守舍。
    陈婠先是以爽约试探,探一探他究竟可否是当真铁了心如此。
    加之事出不可太过突然,必须要水到渠成,还要勾着他的意,到时候好戏才看的真切。
    可不知为何,这几日皇上却在时常来毓秀宫里,倒也没有甚么大事情,每日来,必要吃她亲手做的点心。
    自从那回之后,他便变本加厉,每日的糕点不许重样儿,这可难为了从不下厨的陈婠。
    要知道那一例桂花糕,已然是她两辈子积攒的手艺…
    但封禛有一个好处,便是不论她做的如何难吃,就比如今天是豌豆黄梨膏,自己闻着就觉得腻得过头,可偏偏他竟然十分受用。
    “婠婠心灵手巧,”云云如是,赞不绝口。
    天子饮食最是挑剔,陈婠是笃定了他在糊弄自己。
    一面儿将鲜榨的秋梨汤盛入杯中,陈婠随口一句,“臣妾有句话,不知口否当讲。”
    封禛兴致正好,轻掐了她脸蛋儿一下,“只管说来。”
    十分贤惠地将梨汁奉上,“长公主虽然小孩子心性,但毕竟是自幼宫中养着,母女连心,便是去瞧一瞧太后娘娘亦是伦常之中。”
    一听见太后二字,果然皇上的脸色登时就冷了三分,但仍是夹了一块糕点送入口中细嚼。
    “朕早有规矩,慈宁宫乃是禁地,即便是溧阳也不准去。”
    闻言微微诧异,陈婠小声道,“臣妾以为长公主悄悄去慈宁宫探视,是陛下准了的…”
    封禛放下银箸,“看来的确是朕太纵了她点。”
    慈宁宫外,趁无人之时,但见一名小宫女鬼鬼祟祟地上了台阶。
    将一枚金锭子塞到当值宫女手中。
    低头交耳了几句,继而离开。
    不一会儿,溧阳提着裙摆,从侧殿小门快速地入了内。
    谁知脚尖儿还未站稳,却被一道声音喝住了,“你这是预备作何?”
    一回头,竟见皇兄不知何时已然站在正门外,冷眼看着她。
    怎会如此巧合!
    早晨才听宫人们说慈宁宫今日当值的宫女是个好说话的,用银子就能管事,何况打探清楚陛下今日早朝一直要持续到中晌,为何偏偏会出现在这里?
    溧阳只好收回脚步,“只见母后一面,溧阳此次回去,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回宫…”
    见硬的不行,便来软计。
    只是许多天来,被她骄纵的小性子已然闹得鸡犬不宁,封禛再也没有心思包容她的任性妄为。
    “身为长公主,却无视宫规,此刻回宫去,不许再踏入慈宁宫半步。”
    语气强硬,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溧阳哪里受过这样的额气,仰头迎上前去,“皇兄如今当真变了,可是身边有了那个狐媚子,就再不管亲妹妹了的?”
    不提陈婠便罢,如此一提,想到自回宫以后,陈婠在溧阳种种小性子之下受的委屈,更是不悦。
    “按位分她是贵妃,你应该叫她一声皇嫂,再不济也该称呼娘娘,”封禛敛袖,往外走去,“看来你是在徽州和驸马厮混的久了,规矩也忘得干净!”
    溧阳追上去,倔强道,“在我心中,皇嫂就只有周姐姐一人。当初她为了救你,险些丢了性命,如今落得一身病根,如同废人,这些还不是拜皇兄您所赐?”
    封禛凝视着她,已然厉色浓重,“溧阳,注意你的身份言行!”
    溧阳并不甘休,“分明是她诬陷周姐姐,皇兄却百般纵容,竟将无辜之人定罪,留着祸水放在身边,而且就连母后也…”
    话未说完,已然一巴掌落在她脸颊上。
    下手并不重,但其中教训的意味却分明。
    “皇兄…竟然会对我动手…”溧阳如何也难以置信,那个从小就宠着自己无法无天的大哥,有朝一日,会因为一个宠妃,而对自己如此无情…
    “是朕之前教训你太少,才以至于将你养成了如此不懂礼数的刁蛮女子,”封禛冷声,“很多事情,并不如你表面所见,既不知内情,就休要胡言乱语,任意插手。后宫岂可是儿戏?”
    一席话,言语分明,说的溧阳置气不语,只得闷声跟在身后。
    她才明白,哥哥已经是天子,他所要的不仅是亲情,还有绝对的遵从。
    一整日,广阳殿中气氛沉闷,就连偏殿的周才人,也不曾来走动。
    皇上教训长公主一事,悄然在后宫里传开去。
    宫闱中从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即便是皇上在婉贵妃娘娘的春榻之上待了多久,都有人计算着时辰,何况是这样明显的事情?
    溧阳只觉颜面尽失,只想赶紧回徽州公主府去。
    如此一折腾,就连帮助温淑妃和周才人争宠的心思,也消减了大半。
    回想起今日皇兄的厉色,这才明白,他的决定,岂是自己一届公主能左右的?
    正是百转千回的时候,忽而殿外有人禀报,说是婉贵妃娘娘凤驾。
    溧阳端坐着不动,“什么风能将贵妃娘娘吹来?”
    陈婠此来,妆扮的并不隆重,最寻常的宫装款式,鬓发上甚至未有钗环。
    “得知长公主将要回徽州,本宫便准备了一些薄礼,权做心意。”她优雅大方地摆摆手,沈青桑便端来礼单,还有一副极其名贵的夜明珠手串。
    溧阳仍在赌气,看着面前这张分明是温婉端庄的面皮,却总觉得不合眼缘。
    不过陈婠身为后宫之主,就显得大方多了,丝毫不计较溧阳的小性子,宫人们背地里都对她的气度十分叹服。
    “方才,见萧驸马往太康殿的方向去,想来你们夫妇二人有旁的事情要做,本宫便不扰人雅兴了。”
    溧阳闻言一顿,“什么太康殿?”
    陈婠微微一笑,“本宫没有记错的话,正是广阳殿不远处的那座宫舍。”
    晚膳前,合秀宫的霜灵接到内务府通知,说去领新分的银碳。
    恰好这厢温淑妃说要去广阳殿找溧阳长公主叙话。
    谁知到了内务府,却被告知分例不足,还未入库记录完毕,最早要到明日才能领。
    霜灵只好又折回去,岂料行至半路,正巧见了遇见一名颇为眼熟的宫女,像是广阳殿里当值的。
    “温淑妃娘娘传姑姑去太康殿侧殿。”
    太康殿毗邻广阳殿,平素多是听曲儿的地方。
    “娘娘可说有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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