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匡往后仰着身子,笑眯眯地与张尅对视,
    “如何,本官这小把戏还不错吧?”
    “这……”
    张尅面色惨白,绞尽脑汁也想不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盆不知名粉末,一盆水,最后竟然得到冰。
    比起自己的曾青化铁为铜,怎么看,这个更接近仙术。
    郑当时也按捺不住好奇的心,声线颤抖道:“贤弟竟会仙神之法?”
    “哈哈,此法与鬼火产生基本类似,皆障眼之法,不值一提!”司匡左手伸出食指,摇了摇,“郑公若感兴趣,来日下官可派亲卫去贵府传授一二,解决夏日炎热之苦。”
    “好!”
    郑当时搓搓手,豪迈大笑。
    管他什么障眼法不障眼法的,反正得好处了。
    况且,如果这个方法能在全大汉通用……
    大农署岂不是又多了一笔收入?
    长安附近陪侍帝陵的有钱人可不少。
    若得知可在夏天用冰驱暑,绝对会花大价钱购买冰块。
    哪怕每家一天只购买一金,一个夏季过去,也得给大农署贡献近百金的收入。
    然天下豪商又岂止一家?
    操作得当,加起来,每年可得万万钱。
    美滋滋!
    司匡猜不到郑当时的心思,注意力仍然放在堂下那两个企图断自己财路的家伙身上。
    声音森然道:
    “张尅!仙神之法在本官这里没用,立刻如实回答,汝为何要囤积大量硫磺?硫磺又是从哪来的!”
    张尅冷静下来,摇头轻蔑道:“呵,大汉有哪条律令不准拥有硫磺吗?”
    司匡猛拍案几,“有硫磺无罪,但藏匿来历不明的硫磺,则犯大罪!”
    “行吧。”张尅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尔发现硫磺,乃吾池阳府祖师留下。”
    “汝之祖师从哪弄得硫磺?”
    “竖子安能知?”姚粜忽然硬气起来,插嘴。
    张尅有模有样地点点头,“师弟所言甚是!竖子不可语之!”
    “呵,还嘴硬。”
    司匡双手交叉,搭在案几上,目光似平静的湖面,道:
    “硫磺只有两种获得方法。一种是直接挖出来,另一种则是从硫磺矿中提炼。”
    “前者,多藏于火山附近!我大汉附近并无明显的火山,尔又居于长安,近年来应无外出记录,因此不可能挖取。”
    “后者,富含之矿石,则多分不在羌地、河西走廊之地,若想取得,必须经过大汉边境重镇。若是经过边境正常购买,边境定然会有记录。”
    司匡微微停顿,咽了口唾沫,接着道:
    “如果吾派人去查,查不到任何记载,再加上尔等在汉匈谈判之际闹事,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栎阳池阳方士私通匈奴、羌笛人,欲背叛大汉!”
    “郑公在朝为官多年,可知大汉律令如何规定叛国之罪?”
    郑当时一字一顿道:“夷灭三族,主谋腰斩或是车裂!”
    “嘭!”司匡猛拍案几,骂道:“乱臣贼子,应当诛之!尔等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呸!”张尅咬牙切齿,“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姚粜急了,脸色大变,破口大骂,“放屁!汝焉能诬陷?”
    叛国罪还了得?
    诬陷也没有这么搞的啊。
    大汉距今为止,明面上主动叛国投入蛮夷的,除了韩王信外,只有一个中行说一人了。
    韩王信后人率众归义,考虑到影响,被皇帝特赦。
    至于中行说,已经上了皇帝的必杀名单了。
    如果今天被判为叛国罪,那么道家将会受到严重打击,这可不是这两个迫切想恢复黄老曾经辉煌的方士愿意看到的。
    司匡冷漠,“本官判案,罪犯焉能指手画脚?若尔等讲不出硫磺的来历,那就定为叛国罪了。”
    张尅仰头咆哮,“竖子欺人太甚!”
    司匡挥挥手,“来人,拖下去,行车裂!”
    四个士卒冲上来,一左一右,按着二人,像拖死猪似的,往外硬拖。
    大约拖行了三、四米。
    姚粜忍不住了,“且慢!硫磺乃吾侪从商贾之处购得!尔等不能滥杀!”
    “放开他们。”司匡似笑非笑地盯着姚粜,“从哪个商贾那里购买的?购买了多少?做什么用。通通如实交代。”
    姚粜喘着粗气,望了一眼师兄,苦笑,答曰:
    “吾于长安南市买之,具体商贾记不清了,买的数量也记不清了。”
    司匡声音简短:“用途!”
    “师兄?”
    张尅恶狠狠地瞪了姚粜一眼,有气无力的道:
    “说了尔等也不明白!”
    “你先交代!”
    张尅抿抿嘴,不情愿的道:
    “通过各种秘法烧炼丹药,再辅以某些芝草服用,以点化自身阴质,使之化为阳气。简单来说,硫磺有补火壮阳的功效。尔才疏学浅,焉能知晓这些?怎么,炼制壮阳丹药犯法吗?”
    “为了壮阳,大肆购买硫磺,这是本官这些天听过最好笑的事。”司匡笑吟吟地拍手,“汝不去做伶人当真可惜了。”
    “汝爱信不信!”张尅哼哼着。
    “还是这么狂。从进来到现在,汝的口气,一直不善呀,看来想问出更多内容,还得用刑!”
    司匡耷拉着脸,抚摸下颚,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来人,抬水,喂之……”
    “够了!”张尅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咆哮,“尔可知士可杀,不可辱?吾要求廷尉出面审讯此案,还我清白!”
    司匡:“???”
    (错愕脸)
    妈的,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要求
    这种行为活久见啊。
    竟然主动去廷尉找死。
    张汤这两天正好缺人试验酷刑呢,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怀疑听错了,掏掏耳朵,
    “汝当真要进廷尉大狱?”
    张尅仰着头,一副二五八万似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司匡目光放在姚粜身上,“那你呢?”
    “吾与师兄共进退!”
    司匡听了,不由得竖起一个大拇指。
    两个好汉!
    好样的!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张汤!
    情不自禁感慨道:
    “本官成全尔等。”
    “将二人送到廷尉,示廷尉正大农令与本官联合玺印,告之,二人审讯,要加急!”
    话音落下,两个人被拖了出去,直奔张汤所在的廷尉大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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