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天晚上,马广信给出租车司机毛春辉打了电话,说定了用车时间。
    第二天不到八点,毛春辉就开车到了。
    马广信要回齐州,张颖自然不愿一个人留在村里,毕竟人生地不熟。
    马广信让张颖坐副驾驶,自己则跟父母坐在后排。
    身为老司机的毛春辉开车很快,稍有点沟坎就颠簸得厉害。考虑到父亲身体有恙,所以马广信让他慢点开。
    去县城的路上,大家似乎都没话说,起初司机还时不时地说上一两句,到后来干脆也不说了。
    跟三姑说好在汽车站会合,马广信他们下车后,三姑还没到。
    马广信问毛春辉跑不跑齐州,毛春辉知道马广信意欲何为,点头说跑,但费用会很高。
    毛春辉猜错了,马广信只是随便一问,因为他们一行5人,一辆出租车根本不够用。
    因为是流水车,所以马广信提前买好了票,三姑来后便直接检票上车。
    上车后,马广信的爸妈坐一起,三姑隔着过道坐在左手,马广信和张颖坐在父母后面的两人座上。
    刚开始的一段路程,三姑时不时地跟马广信和张颖聊上几句。确切地说是三姑问,马广信和张颖答。
    聊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大家靠着椅背开始闭目养神。
    汽车进入齐州市里后,马广信他们很快打起了精神。
    从汽车总站下车后,张颖坐公交回了小区,马广信则坐出租跟爸妈他们前往医院。
    马广信本想要个单人病房,但一寻思太过安静,父亲可能住着不习惯,所以就选择了双人病房。病房里已然入住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瘦吧老头。
    在排队缴费时,马广信站着无聊便朝四处随意看。
    嘈杂的一楼大厅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每个缴费窗口前都排着长队。
    医院是个特殊到不能再特殊的地方,不用怎么做宣传,每天来访的人形形色色,源源不断。这里不讨价还价,也概不赊账欠钱。无论你是达官显贵、社会名流,还是平民百姓,也不管你是贫穷还是富有,都会纷至沓来,只是早晚的事。
    谁也不想来此,但有时不得不来,因为有病。
    病,谁都不想得。有了就得看,总不能坐着受罪等死。
    病,不是谁都能看得起。
    马广信清楚,平时得个头疼感冒,去药店随便买点药就得三四十块。
    去医院看病可不是闹着玩的。
    有人来过后一发不可收拾,倾家荡产、债台高筑是为轻;更有甚者,万念俱灰,意欲一死百了。
    马广信就曾想,如果不存在百姓看不起病的现象,那么社会才是真发达。
    快排到号时,马广信准备收回目光。
    这时,旁边队伍中的一个扎马尾的女生引起了马广信的注意。
    马广信直觉得女生有几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见过呢,马广信思来想去就是没有头绪。
    排在队伍后头的女生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看,于是转过脸来,正好跟马广信的目光对上。
    马广信慌忙低头转身。
    这时正好轮到交钱了,马广信也顾不上多想,缴费要紧。
    交完钱离开时,马广信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女生,希望能勾起某些记忆。
    办理完住院手续,在回病房的路上,马广信还在想刚才的那马尾女生是谁。想了一路,都没有解。
    看看时间,到吃午饭的点了,马广信跟三姑下楼去外面买饭。
    关于那个女生是谁,马广信顾上想,不自觉地将其抛到了脑后。
    吃完午饭,马广信让爸妈他们睡个午觉好好休息休息,自己回住的地方一趟。
    乘电梯下楼,中途上来一年轻女子,正是缴费时的那个马尾女。
    马广信想搭讪,问问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考虑到电梯里还有其他人,马广信没好意思开口。
    走出电梯,马广信跟在马尾辫女身后出了住院部。
    走了一段距离,见周围没什么人时,马广信鼓起勇气加快步子追了上去。
    “哎,你好。”
    听身后有叫声,马尾女站住转过脸来,满脸疑惑地望着马广信这个陌生人。
    马广信带着礼貌性的笑容,问:“咱俩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马尾女打量了一眼马广信,回道:“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说完转身就走。
    马广信追上去,边走边说:“我看你面熟,咱俩在哪里好像见过,你再想想。”
    马尾女自顾走着,冷冷地说:“我们没见过,我不认识你。”
    马广信紧追不舍,道:“你好好想想,咱俩真在哪里见过。”
    马尾女快步边走边说:“你再跟着我我就喊人了。”
    马广信停下来,望着马尾女越走越远。
    走出老远,确认马广信没再跟来,马尾女才放慢脚步,松了口气。
    马尾女以为马广信是那种见到路边有美女就搭讪的主儿,但用的套路也太老套了吧。
    马尾女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搭讪”,忽然觉得马广信也有些眼熟。
    难道真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呢?
    马尾女边走边想。
    忽然,她停下脚步,恍然大悟。
    ……
    在开往盛达小区的公交车上,马广信还在想刚才的马尾女。
    他确定见过她,但是越想越想不起来究竟在哪儿见的。
    想了一路,都白搭。
    回到住处时,张教授父女正在客厅里吃饭。
    简单聊了下老家的情况,然后又把自己接下来的打算跟张教授说了下。
    听说马广信下午要去彩票中心兑奖,张教授把自己买彩票的事告诉了他。
    原来,张教授周一把奖兑了后,又让小张良买了一注。
    其实,张教授说不说此事,都无所谓,因为马广信不计较,把号码给张教授就是让他买的,至于奖金支配什么的,马广信不会再干涉。
    回房间眯了一下,马广信起身前往医院。
    坐在公交车上,望着窗外闪过的建筑,马广信想:是不是可以考虑买房了?
    2017年上半年,齐州房价均价为1.5万每平方米。而2004年,齐州房价在30004000元每平方。
    此时不买,更待何时?
    可问题是,对于非齐州户口的人而言,买房要满足一定的条件,比如要交社保满一年。
    但马广信随即就不把这类问题当回事了,因为能用钱解决。
    去彩票中心是跟三姑去的,领奖也要以三姑的名义。
    这样一来,马广信想借领奖的机会把哥哥的身份证复印几份,以用于小说签约的计划便落空了,所以只有以后再找机会。
    走进彩票中心大厅,三姑对马广信说:“咱们找个工作人员问问怎么兑奖吧。”
    “不用问。我知道。”
    马广信心说,还好有经验,否则真有可能像第一次来兑奖时被骗。
    对于第一次来兑奖被骗走彩票的场景,马广信还记得。
    突然,马广信停住了脚步。
    他想起来了,今天在医院遇到的马尾女就是那次骗走彩票的“工作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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